咸肉菜饭---来哉！

禾菱

菜饭能算美食吗？我的回答是----能！
美食，不一定都是价格昂贵的，经常有些家常的饭菜也非常美味。尤其是当某种饭菜和情感、往事和亲人有关系时，即使旁人认为是普通一般的东西，也会是自己心念惦记的美食。
菜饭，就是我经常想念的美食之一。

冬至前后，晚稻米上市和打霜青菜都上市了，如果不烧几顿菜饭来吃，就觉得日子里少了点什么似的。现在开春了，眼看打霜的青菜马上要下市了，所以还得再烧锅菜饭过过瘾。

小时候家里有个园子，前面是祖母伺弄的花坛，靠后的一大片被我们几个孩子开辟成了菜园。秋天时候，我们就会种上江南特有的矮脚青菜，每年冬天初霜过后，我们就开始盼望妈妈给我们烧菜饭了。说来也怪，夏天秋天的青菜就是不如冬天的好吃，尤其是霜打过青菜，真的是又甜又糯，味道好极了。

架不住我们的软磨硬泡，星期天妈妈答应给我们烧菜饭。一早，我们就按奈不住兴奋，先去菜园里挖青菜。一锅菜饭所需青菜并不多，肥大的只要三、四棵就够了。妈妈泡上刚上市的新米，准备好猪油洗干净青菜。先用猪油把切好的青菜炒了，有时还会放上一点咸肉。然后把炒好的青菜咸肉倒进烧饭锅里，不一会儿，青菜和猪油混合的香味开始在家里各间屋子飘荡。那里还等得到中午啊，看着饭熟了我们就迫不及待的要求吃饭。几个孩子围着八仙桌坐下，妈妈把钢精锅端了上来。锅盖掀开，我们深深地吸口气，啊，真香啊！几个孩子争先恐后的开始盛饭。和菜饭相配，饭桌上总还会有一锅汤，一般是黄豆猪蹄汤或者是小排骨萝卜汤。第一碗菜饭多半都是“吞”下去的，只知道又香又糯又好吃，甚至来不及品品滋味。第二碗才开始品味那青菜的清香和新米的糯滑。第三碗……盛第三碗时，其实已经饱了。可实在舍不得放下饭碗，犹犹豫豫中又加了一勺，最终还是眼大肚子小，被妈妈强制倒回锅里。实在不甘心，再舀一碗热汤喝了。汤进了肚子，我们的小肚皮也就高高地鼓了起来。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几年里，我们也吃菜饭，可那时的菜饭实在太难吃了。那时我们的粮食定量是24斤，也就是每天有八两粮食。按说八两粮食对一个小学生来说完全够吃了，但因为副食严重匮乏，肚子里没有油水，每顿的三两饭三口两口就下了肚，但还是觉得没有吃饱。看着正长身体的我们，妈妈没办法，只有在饭里掺进大量的青菜或者胡萝卜。青菜萝卜这些素菜，没有油就肯定不好吃。小小的我们端着饭碗，望着碗里那干瘪瘪的青菜和萝卜直掉眼泪……

尽管对菜饭也有着不堪的记忆，但妈妈烧的油汪汪香喷喷的咸肉菜饭总归还是最温馨的念想，也是最惦记的美食之一。妈妈的菜饭还有一些别的“品种”，春天的蚕豆饭豌豆饭，夏天的南瓜饭，冬天有胡萝卜羊肉饭，夜自修回家还有热腾腾的菜泡饭。

或许每个人经历不同，家庭环境不同，记忆也不同的缘故，先生和儿子都不喜欢吃菜饭。先生的理由是，清清爽爽的饭和菜，为什么要搅和在一起？儿子主要是不喜欢吃蔬菜，为了“强迫”让他吃蔬菜，我就经常给他吃菜饭或者菜肉馄饨什么。现在儿子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小家，我想吃的时候只好自己烧上一小锅，也得自己连续得吃上两三顿。

要想菜饭好吃，有几个要点很重要：菜是打过霜的本地矮脚青菜，而且要新鲜；米是刚下来的晚稻新米，如果有咸肉最好。青菜切大块、咸肉切小丁，米预先泡上几个小时。如果有猪油最好，但现在大家注重健康，不怎么吃猪油，其他精制油也可以。起油锅把青菜和咸肉煸五成熟，倒入已经淘好并放好水的电饭锅里。熟了，用饭勺把菜和米饭拌匀，呵呵，美食就诞生了。
注意，烧菜饭放水要比平常稍微少一点，因为青菜本身就有水分。

还是觉得我烧的菜饭不如心里想念的！我知道，我想念的其实不完全是菜饭，更是妈妈的味道。

不管老伴的反对，今天我就烧了锅猪油咸肉菜饭。
咸肉菜饭---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