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了

一川烟雨

序——纪念父亲 2022年2月15日——正月十五元宵节，本该是一个欢乐、热闹、详和的日子，但这一天却成了我们心中永远的，撕心裂肺的痛。晚上10点左右，父亲没有了呼吸，心脏停止了跳动，走完了生命最后的旅程，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今天，写下这些文字，以此来纪念我的父亲！ 一生掠影 父亲出生在一个家境贫寒的家庭。听老人说，父亲的爷爷因生活所迫不得不从老家清丰县纸房乡西草场村背井离乡，自谋生计，靠给别人抗活度日，最后定居在现在的范县杨集乡前李胡村，属于典型的贫下中农。前几年回老家时，还远远的看了一眼祖宅，杂草丛生，显然荒废了好久好久…… 父亲的父亲，我未曾见过的爷爷，据说长得很魁梧，是个勤劳、厚实的农家汉子，一生养育了八个子女，父亲在男子里面排行老二。因为穷苦，父亲从小就忍饥挨饿，尝尽生活的艰辛。从我记事时起，我们就住在土坯房子，应该是生产队时养牛马房子，我们称之为牛屋。由于爷爷去世的较早，父亲也过早的接过了支撑当时这个十多口人的大家庭的重任。后来帮三叔、四叔先后成了家。我的姑姑们说父亲在个这大家里，出的力最多，受的苦最大，很早的时侯为了生活就用地排车去很远的地方去拉碳……父亲是个勤劳的人，除去日常农耕劳动外，父亲去天津打过工，大概是唐山大地震稍后的时候，记得父亲讲过在什么大厅，一拉长椅，发出较大声响，大厅里的人们以为地震了，吓的四下逃窜(唐山大地震心有余悸)。父亲还东营(地多人少)种过西瓜，在那里租地种瓜，一种就是几十亩，从种到收劳累好几个月，反正记得父亲回来时候往往给我们带些好吃的，饼干呀，好像还有牛肉罐头。父亲还卖过糖糊芦，大概是九十年代初，那时最多的时侯，好像一天能卖一百多，我们也经常给父亲数钱，一元的硬币较多，上初中的时候，我还不想让父亲卖糖糊芦，因为感觉这让自已没有面子。父亲还会做刀削面，也曾养过牛，养过羊……因为父亲的勤劳，母亲的操持，分开家后，我们的日子也有所好转，印象中我们兄妹三人从小吃的窝头不多。还有村民往我家借过粮食，有人结婚时，父亲还借给别人一沓钱。再后来父亲也有了多余的一些积蓄，为我们买了村里为数不多电视机，十四英寸，黑白的，我和妹妹、弟弟兴奋了好久，终于不用跑出去看电视了。 父亲个子也挺高，一米八左右。我小的时候父亲也经常练武术(那时冬天人们闲着没事干，都会三五成群的练架子)，加上大伯他们几个，我们在我们队里说话还是有份量的。由于父亲比较有劲，村里老人去世出殡时，父亲经常去给别人抬棺，那是一个苦力活，因此父亲的口碑也不错！父亲文化程度不高，有时也给我们讲些有趣的故事，记得有次和父亲去堰外看场，父亲给我讲了好像是“禹王锁蛟”的故事，我还边听边喋喋不休的问。父亲其实还是重视孩子们教育的，侄女说父亲常用我上学的经历来教育她，说我上学刻苦，学习不用管。无言中我也成了父亲的“骄傲”(我是我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只是父亲没有对我说过。 父亲的一生充满坎坷，写满艰辛，足以令人敬佩，可惜，父亲风雨七十载，一晃阴阴两隔成了我们难以忘怀，难以割舍的回忆。 父亲的病 父亲是个身体强健的人，平时很少生病，一直是个健康的存在。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疾病平白无故的降临到父亲身上。 父亲的一生得两次大的疾病:一次是脑出血，再就是这次的肺鳞癌。2004年五一假期，回家，给家里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返回台前的时侯，看到父亲正抗着铁锨去地里做培育水稻秧苗的工作，当时只看了父亲的背影。谁知过了几天，几经周折，才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父亲病了——昏迷不醒，正在中医院等侯抢救。当时，我刚买了手机，电池用完，晚上处于充电状态。所以家里人联系不上我，当我醒来，打开手机看到妹妹发的信息，马上坐车从台前赶往范县，一路上泪水不断的往下流，车上的一个小孩一直在看我。还好苍天眷顾，父亲恢复的还可以，只是左腿行动有些不便，后来父亲还是跟着下地劳作…… 2020年4月，父亲查出肺部有阴影，听到消息后，瞬间感觉懵了！于是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了求医问诊之路！一开始准备在濮阳人民医院治疗，后来权衡再三，去了郑州——河南省肿瘤医院！一来二往就是一年多，直至郑州7.20暴雨洪灾！当时，在省肿瘤医院，一开始医生就告诉我们，如果不治疗回家休息，寿命就是还有半年。如果接受治疗，费用高昴，还好有种药叫信迪单抗，医生建议我们做免疫治疗，这样从经济上来说我们还能承受的起。从此，我们基本上三周去一次，差不多在医院呆上一周，还好这种治疗方式，对父亲的病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阴影在缩小，整个治疗过程中，父亲胃口还可以，没有什么太大的不舒服！经过几周期的治疗，经过检查，阴影有所增大，后来又换了另一种方案，用顺铂，一八用药，二十一天一个周期，这样去郑州的时间又勤了些。因为疫情、洪灾的原因，在家耽搁了二十多天，不得已去了市人民医院。在市人民医院化疗，后来放疗，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从检查怎果来看，左肺已舒展开，效果看样子不错！在这前后的治疗，因为忙碌，大部分的时间里伐只是充当了司机的角色。回家后，还能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谁知好景不长，十二月的时侯，因天冷的缘故，感冒后，就一直躺在床上，饭量也有所下降。感觉着快过年了，商量着年后早去医院治疗吧！父亲也想在家过年，于是耽误了几天。 正月初四，我们就来到了油田总医院，有个同学正好是主任医生。当时，主治大夫就说，需不需要下病危通知，并告诉我们目前只能采取积极的方试去减轻老人的痛苦，抽取胸腔积液，一共抽了有三千多毫升，在液体袋里有纤维化的类似棉絮的东西，父亲的左肺已彻底失去作用。但父亲确实比前几天舒服了好多，也精神了一些，只是饮食还以流食为主，后来妹妹炖的排骨，只是喝了一点汤而已。我买了些牛肉，一块，父亲在嘴里嚼了好久，就是咽不下去。侄子，去医院看爷爷，买了个草莓糖糊芦，吃了两个草莓。第二天还想吃草莓，我花了26块钱买了一小筐，但是父亲并没有吃几个！ 父亲的头脑一直很清醒，知道我忙，在医院里，经过催着让我回家，让弟弟留在医院。最后的十一天里，我只呆了三个晚上……现在才真正明白“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其中蕴含的道理！ 最后的饺子 正月十二看到父亲，精神状态很好，不再十分闷喘。于是，我就从医院返回家里，准备把地里的玉米秸秆，放倒，收拾出来，好不耽误小麦的生长。 正月十五把玉米秸秆从地里，下午四点多我带了点饺子就开车匆匆赶往医院，想着让父亲在医院也好吃点饺子。我也计划着准备在医院多呆几天，也好替替弟弟，再就是一开学就更不顾的去医院了。六点，到了医院，我就给妹妹打电话，让她出来再值班的地方签个名，我好进去。谁知电话接通就听到妹妹说：“快点来吧，咱爹病得厉害了！”听到这，我飞奔跑向呼吸科二病区，还好两个疫情值班岗，看到气喘吁吁的我并没有阻拦我。跑到病房，就看到医生在病房，父亲呼吸已变得急促，眼睛在四处看，可能是在找我们下午一点多弟弟回老家的时候父亲还没有问题，下午……我放下饺子，和医生交流了几句。医生说如果进重症监护室，父亲就会老在那里，我们就见不上父亲了。还是回家吧！其实父亲前两天就闹着回家，于是接连打了几个电话。等到四叔、二弟来了之后，叫了救护车，挂着续命的液体，我们就匆匆往家赶。最后，没来得及和父亲说上几句话，那时本已虚弱父亲已经不起上车的颠簸，八点四十多上了救护车，应该九点多点离开了我们。 就这样父亲一个饺子也没来得及吃，饺子也永远的留在了医院，成了生命的绝唱…… 回家的路 家，温馨的港湾，无数次回家，尽是坦途，但今晚回家的路却是如此的漫长…… 父亲八点四十左右被抬进救护车，我开车拉着其他东西，一路超速，期待赶紧到家，渴望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医生说挂上这一袋液体，好让父亲能撑到家，可能是液体的作用，父亲到家时身上还热乎的，下车把父亲抬到家里的床上时，已经感觉不到父亲的呼吸了。那时，我们只能期待村医能够拯救父亲的生命，那怕能睁开眼晴，一分钟。晚了，父亲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此刻我们嚎啕大哭，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从此，我们将再也听不到父亲的声音，看不见父亲慈祥的面容了，想到这泪水再次喷涌而去。怅望灰天，父亲，您走了，今后谁是我们依靠？ 父亲的坟 火化，入棺，下葬，终于送走了父亲。就这样父亲真的走了，麦地多了一座孤零零的坟。 三天之后上坟时，我们拿了烟和酒去祭奠父亲，父亲生前爱抽烟，有时每天两三包(2004年脑出血后彻底把烟戒)，但酒是经常喝，有时偷偷喝，我们把酒洒在坟前，希望父亲在那边……祭奠完后我们把父亲的“家”——那座坟，用土堆的大大的、圆圆的，因为生前父亲没有住过好房子，我们只希望父亲在那边住的不憋屈…… 父亲的坟，一座孤零零的坟，虽然孤寂但却埋藏着我们无尽的哀思和深深的眷恋。 惊碎的梦 一七当天，给父亲上坟，还没有走到坟前一阵阵酸楚便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爹爹，不孝的儿子来看您了……”，此刻，多么期待能听到父亲的声音，但这一切都成了无穷的幻想，一切都了回不去的记忆。唯有父亲在医院病床上被侄女逗笑时的面容永远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也成了父亲留给我的永恒的念想。 在点燃的纸活的火光里，父亲的身影好像又浮现在我们面前，离我们是那么近，又是那样遥远，多想留住父亲的身影，把他藏在心里，但这一切都成了奢望。此刻，只有泪水，只有哭喊声，来表达心中的愧疚，父亲，我没有照顾好您，要知您最后的生命是那样幻脆弱，我在医院多待几天该多好啊！无穷的悔恨…… 是夜，父亲走进我的梦里，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托梦吧！父亲说，他冷。此刻我把父亲紧紧的楼在怀里，哭着说:“爹，明天儿子就给你送袄去，别怕，别怕”。我在不停的拍着父亲的后背……陡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只不过是泪水，打湿了衣襟！ 今宵别梦寒！！！ 后记——何处是归途 父亲走了，真的离开了我们。我开始变得有些迷茫，父亲在时，回家，家还在，父亲走了，我不知道何处才是我们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