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俄碑下汉址的诉说

海亮人生‖虎跃旅游

沿沈营路过青云街，拐机场辅路骑行不远，高德导航给我导进一条机耕路，我从东南侧树林豁口处依稀望到一个小黑东西，不会是俄罗斯碑吧？我用200毫米镜头拉近，那小黑东西是俄罗斯纪念碑，碑下是一个圆咕隆的土丘，仿佛一座巨大坟丘，那是魏家楼子汉城址。 太阳躲进云层，天白不呲咧的，俄罗斯碑和汉城址朦朦胧胧的，灰不拉几的。那里去过几次，但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它，我也不知道导航为什么给我导到这里来？我越是着急赶路，导航越是添乱，一会儿说“你已偏离方向”，一会儿说“前方直行80米左拐”，加上机耕路沟沟坎坎、坑坑洼洼的，害得我苦不堪言，到了儿还是在北沙河河套里打磨磨。我干脆关掉导航，回到机场辅路，上老道儿去了。 快到北沙河桥，老远看到烟龙山顶黑压压的松林托起一座尖塔，尖塔像一个黑乎乎的铁汉子，挺胸昂首地站在山顶。尖塔是日本人建的“奉天会战第四军战迹”碑，奉天会战结束快一百二十年了，可恶的小日本早已滚回东瀛小岛，你就是一个孤魂野鬼，在这里耀武扬威个屁呀？ 1904年到1905年，为争夺中国东三省控制权，在烟龙山下，在北沙河岸，日俄两军会战，史称奉天会战或沙河会战。战前俄军把红墙碧瓦的大清陪宫洗劫一空，强占陪宫作骑兵马厩。可怜的清政府眼睁睁地看着两只恶狼撒野厮杀，日军死伤两万人，俄军死伤四万人，无辜中国百姓死伤无数，俄军被赶回西伯利亚，日本取代沙俄控制了东三省。1912年，日军为安抚亡灵，在烟龙山顶修筑“奉天会战第四军战蹟”碑。沙俄不甘示弱，也要树碑立传，请示日本政府批准，条件是必须立碑于烟龙山下，于是沙俄立碑于相对周边是一块高地的汉城址上，虽然当年没有考古发掘此地，但口碑相传两千年的祖先遗址和汉墓早已家喻户晓，沙俄不屑一顾，同年立碑，与日本碑南北对峙。 骑行到日本碑下，我几步就推车上烟龙山顶。百年日本碑不再是残破不堪，而修缮一新，碑下特立一白钢管避雷针，特增设了上下塔的大理石步梯，步梯两侧装饰有对称两排栓铁环的理石桩，步梯前立一牌楼，上书“耻辱碑”，是小日本侵华耻辱？还是清政府软弱无能耻辱？没有解释，我找遍四圈儿也没有找到任何解释的只言片语。塔下是茂密的松林，下水管粗的树干想必亦有百年，依然郁郁葱葱，寓意小日本所谓战绩战迹万古长青？妈拉个巴子！我像阿Q一样大骂起来，憋一泡大尿浇它个狗日的。 环绕日本碑的山坡，荒草萋萋，散落着一座座当地百姓的坟茔，残破的花圈纸幡在风中摇曳、呜咽，如是对日本碑的抗议，平添了其孤魂野鬼的凄凉，我心里却有了些许安慰。 在烟龙山北坡下，一片苞米茬子地垄沟上突兀出一大土台子，土台子东北角有一处更高的红褐色土包子，土包子更像一座毛起拉轰的荒坟，坟头竖立一座碑，碑是东正教十字架式的，下午碑西北面发亮，东南面发黑，阴阳脸，像萨满巫师的怪样子，这就是俄罗斯阵亡将士纪念碑，是一座哀悼俄国亡灵的花岗岩石碑。 我推车而上土台子，土台子顶上也是一片苞米茬子地垄沟，怕苞米茬子扎胎，我便沿土台子边毛道儿推车走。土台子顶，有一二万平方米大，距离地面少则二三十米高，多则四五十米高，从坍塌的断面看，土台子夯土而成无疑。我从网上查知，这里曾是东汉高显县城址，与北面的候城县（现沈阳中街一带）和西北的辽阳县（现辽中区茨榆坨一带）互为犄角，都隶属于东汉四郡之首玄菟郡（沈阳东上伯官城址）管辖，城址东北角高筑于土台子顶二十米的土丘可能是汉墓。1973年到1985年，沈阳市考古研究所对汉墓进行了发掘清理，在城址挖3米长1米宽1.8米深的探沟找到两汉、辽金时期的遗迹，出土了大量的汉以来砖瓦、陶器、磁片、石片、骨片、铜钱等珍贵的历史文物，认定汉城址距今有两千多年。 那土台子，那坟茔地，那是沈阳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魏家楼子汉代城址；那十字架，那纪念碑，那是沈阳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奉天会战俄罗斯阵亡将士纪念碑。在俄罗斯碑下，在汉城址上，沈阳市政府建立了两个文物两块石碑同一个保护墙，同时同框同款同石镌刻着上述不同的名称。一个是侵略者亡灵碑保护碑，一个是坐地户遗址保护碑，二者风马牛不相及也，强盗居然在祖先脑瓜顶上树碑立传，张冠李戴，岂不是强加于人、欺人太甚么？鸦片战争以来，沙俄掠夺霸占了中国151万平方公里，相当于11个辽宁省面积，还修建中长铁路掠夺东三省资源，在我大汉土地上与日本人会战，阵亡了还叫我们祖先背负其血淋淋的纪念碑，汉墓如同大清昭陵福陵龟驮石忍辱负重的样子，煌煌天朝，泱泱大国，叫大清丢尽了颜面，堪称史无前例。我所知道的，这是中国唯一一个祖先头顶侵略者纪念碑的汉墓，侵略者骑祖先脖颈子的碑，我们还得保护，岂有此理？如鲠在喉，如石压胸，我恨不得立刻推倒俄罗斯碑！可这是无法改变的中国近代史，这是刻骨铭心的侵华铁证，这是世代铭记的国耻民族恨！ 现今汉城址就是那个土台和其上的土丘，两千年的风雨凄凉全在它那没膝深的荒草丛中；俄罗斯碑上彩绘的圣母像面目全非，登顶的台阶破不陋嗖的；土丘西南两侧是凌乱的百姓坟茔，一幅破败、荒凉的景象与焕然一新的日本碑形成鲜明对比。为什么这里不修缮？这里是不是耻辱碑呢？是俄罗斯阵亡将士们耻辱？还是祖先不孝子孙的耻辱？同样没有解释，我找遍四圈儿也没有找到任何解释的只言片语。 太阳从云隙里游弋出，天地亮堂起来，春风吹过荒草“簌簌”作响，好像从远古飘来一曲幽幽的悲歌…… 2022年3月19日沈阳 字数：2170 新筑日本碑上塔阶梯和牌坊庄严肃穆 北沙河 俄罗斯碑下的汉城址，如同一大墓顶着一座碑。 烟龙山俯视俄罗斯碑 龟驮石 沈阳昭陵龟驮石 日本碑 土台子 方城土台子 土丘似龟，龟驮碑 龟驮石像 站在汉方城俯视朱家洼子村 二碑同列 站汉墓俯视旷野 俄罗斯碑 俄罗斯碑下汉墓遗址，汉墓无汉墓碑，竟然是俄罗斯碑，张冠李戴，莫大讽刺。 汉墓下的朱家洼子村口 方城土台断面 东南阴，西北阳，阴阳两面的碑 日本碑下乱坟岗子 左为魏家楼子汉城址保护碑，右为俄罗斯碑保护碑，同一石墙上。 汉高显县城内遗物纹饰瓦 汉高显县东城墙外侧现状 到访的那一片山人 俄罗斯碑天上的进出空港的客机 黑压压松林上的日本碑 距离30公里的沈阳图门路72号,教堂式的俄罗斯阵亡将士纪念碑。 同上。 当年。 魏家楼子汉城址位于北沙河弯里，其西北依北沙河，东望烟龙山，南一马平川的苞米地。 沈阳故宫距离日俄会战俄罗斯碑二十七八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