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老屋

华文

撰文：华文原创

音乐：（梦中的故乡）

图片：网络精选

美篇号：18299599

总在某个时刻，突然很怀念青少年时候住过的故乡老房子。家乡的老房子，是青少年时候渴望逃离，长大后想回却又回不去的地方。老房子虽不在了，那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故事，深深印在脑海中，是抹不去的记忆，忘不了的乡愁。

--题记

在广州遇到外省人，一般自我介绍就是：我是湖南的。“芙蓉国里尽朝晖”，毛主席家乡人，够骄傲吧；遇到湖南老乡自我介绍：我是岳阳的，“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稍微有点文化的人谁个不知？哪个不晓？

但如果自我介绍是汨罗人，用汨罗话说，对方就“搞不清佗数了”，有些人连“汨”字都不认识，讲任弼时家乡人，只我们这辈人还记得这位新中国的开国元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说是龙舟故里人，每年中国国际龙舟赛的地方，也许还有几个人知道。

一条蜿蜒曲折向西流淌的汨罗江，将清澈的江水经年不息的汇入洞庭湖，我故乡的曾经的老房子就在江边的千年古镇--新市街。

一个连接平江、湘阴两县的古老集镇，一个历代文人墨客赋有诗意地方。古镇赋有诗意的景点名称：“石鼓仙踪、塔影横江、中洲渔火，石印江心，古寺晚钟、鹅江夜月、车对宾南、枫岭樵歌。”是外来的游客心心念念的向往。

“三街九巷十码头”，古镇凭借“上通汉口，下抵长沙、连接湘江、紧靠汨罗江”的水上运输优势，四方商贾云集，俗有“小南京”之称。

千年古镇的民俗中秋烧宝塔、放河灯，一江水、千团火、万盏灯，生生不息的传承。

这就是有山、有水、有寺、有塔、有石、有岭……我曾经有老房子的故乡。

姐姐、我和大弟都在故乡这个老房子里出生，当爸也是在这个老房子里出生的，老房子承载了我爷爷到我儿子四代人的生活中的烟火气，以及回不去的旧时光。

老屋，简朴而宁静，悠久而亲切，古老而柔美。岁月斑斓的灰白墙上刻画的是年迈的裂痕，留下的烟熏火烤的枯黄，被雨湿润后更是滑腻至极。

在这里生，在这里长大住过的老房子，青砖瓦房的一砖一瓦都记录着岁月的痕迹。谁还记得那承载了几代人的回忆，和那老房子模样？

新市有千年古镇之称，一排排的两层老屋排列于街道两旁，临街都是铺面，延伸进来就是仓储、厨房、居住的房间，这种格局造就了古镇成为商贾云集之镇。

幽静古老的气氛使人仿佛置身于数百年前的岁月中，煮一壶香茶，笑谈琴棋书画。

鳞次栉比的街道两旁老屋，早已被风雨腐蚀褪下了明丽的色彩，只留下一缕温馨的久远任人遐想，不知那剥落在墙上痕迹如何才能重新拾起对岁月的追忆。

这些记忆里的老房子，尘封着一段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时光勿勿，芳华易逝。“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岁月的枝头将不再姹紫嫣红。

我家在古镇的老屋是爷爷手里传承下来，是什么年代购置的，已没法考证，听父亲说：爷爷年轻的时候收“方货”，就是现在的收废旧物资。

新市的团山的废旧物资回收，爷爷应该是团山这个行业的始祖，爷爷那辈人的艰苦创业，稍有积蓄才在新市古镇购置了老屋的产业。

购置产业后在古镇开了独家瓷器店，爷爷奶奶辛劳一生却无子嗣，父亲是爷爷奶奶从平江一个贫困的家里用几个大洋买来的。

虽无血缘，爷爷奶奶却视父亲为已出，自己没文化，却用商业人的精明头脑，懂得送父亲去读书识字。要培养一个善良、感恩的儿子来承家业续烟火。

父亲告诉我，他十二岁就能坐船上武汉，下长沙跟随大人去调货，拜码头。在商海中历练成长。

解放后，瓷器店不能开了，连老屋的门面都交给了公家，父亲成了吃公家饭的商业职工，母亲带着我们姐弟几人，离开老屋，跟随父亲的工作调动而奔波在生活的路上。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父亲因旧社会做生意的出身，被清洗出“阶级队伍”，我们一家又回到了新市古镇的老屋。

我后来想要是我们新市没老屋，就会像浮萍没有根，哪里是我们归宿？

那年我十二岁了，父亲十二岁能上武汉，下长沙，我十二岁却还懵懵懂懂。不知生存艰难，生活艰辛。

随着父亲失去稳定的工作收入，家里的困难，我失去了继续读书的机会，我也很快从懵懂中成长起来。

母亲在那中堂间隔离一个宽敞的厨房，起早贪黑的为一家人，变着花样烹煮那间单的食材，做出可口的饭菜。

母亲用米泡上石灰粉水，磨成浆，做成米豆腐，即作菜又可作主食充饥。我和表哥从乡村农民挖过的红薯地里，拾来农民遗弃的手指粗的茴根，母亲将茴根洗干净剁碎，和着计划口粮煮着吃。

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生活不富裕的日子里母亲为一家人的吃喝倾注了多少的心血，才度过忍饥挨饿的艰难岁月。

多少年了，我似乎又见那一缕缕炊烟从烟囱里冉冉升起，仿佛又闻到一股股菜香，仿佛又看到母亲在灶前汗流浃背做饭的身影。

那里有我年少时的忧伤，年少时的记忆，有母亲温暖的怀抱，有亲情的流淌，有父亲谆谆的教诲，梦里经常梦见家乡的老屋。

老屋房子是两层，青墙黑瓦，二楼是一根根粗壮的杉木楼脚做横樑，用坚实的杂木做楼板，楼层的空间低处很矮，伸手就能摸到青瓦屋面。

通往二楼是一部木板步梯，真要感谢那当时建造房子主人，用了真材实料的粗壮的杉木楼脚，我记忆最深的是家里快断炊时，父亲就会叫人来下一至两根中堂间的楼脚出售，解家里的燃眉之急。

楼脚材质好，可卖五到六元一根，在那个年代应该是卖了好价钱，断断续续的年月里，中堂间的楼脚差不多卖完了。

后来父亲复职了，家里有了稳定的收入，我十六岁那年进了镇办的工厂工作，是计件拿工资的，有了机会赚钱，我拼了命加班做事，母亲就再没为断炊忧愁了。

正房的二楼，是我的私人空间，我用旧木箱拼凑起来，在屋面装了亮瓦的地方搭了个看书写字的台子，那时除了厂里的工作，用那少得可怜时间，在这个小空间里如饥似渴地看书学习，渡过了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岁月。

现在回忆起来，人生的许多际遇，就是一场美丽的梦幻，一路走来，褪去年少轻狂，我坚持自己的执念，为我后来工作上的成功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姐姐大弟和我都先后离开了古镇，离开了老屋去外面工作，但人生的大事结婚生子，姐姐、大弟和我都回来老屋，把家安在老屋，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有假我们有归去，回家。

姐姐从长沙调回汨罗，我也从磊石调回汨罗，都分了房子，我们姐弟把小家搬到了市里居住，假期我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家。

后来大弟小妹在古镇的新修的马路旁都建了新居，都搬离了老屋，加之父亲晚年中风，半身不遂，我将父母接来和我一起居住，老屋又闲置起来。

母亲将闲置的老屋交给一置租房住的大表哥一家，像征性收了些钱，老屋就易主归大表哥一家了，后来大表哥也在马路旁做了新房，将老屋卖给了他人，我们居住几代人的老屋，爷爷奶奶留给后辈的念想就这样没了……

翻开岁月，安静的时候，你才发现，往事随风，只是一叹，人生漫漫，不过云烟梦幻，蓦然回眸，人生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人生一场也无风雨也无晴。

芳华渐行渐远，即使再诚挚的挽留，都是苍白无力、徒劳无功。“来不及认真地年轻，待明白过来时，只能选择认真地老去。”

二零二二年二月二十八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