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景一页:黄花城行记上篇——疫间“重游北京”摄影随笔之二十二

戴占军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果头顶上出现这样的天空——分成完整两半,一半是漫铺的白云,另一半是湛蓝的天空,你是不是觉得很奇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我穿过冒充古街的石板路,走向黄花城水长城大门的时候,天空就是这样奇异得让人惊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是北京初春里的一个好天儿,阳光明媚,澄澈却不觉刺眼;北风徐徐,提神却不甚凛冽。这样的天气,适合拍照,更适合出游。赶上了,是福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此前记录的二道关长城和“小人国”鹞子峪城堡——见我的美篇《二道关纪实》和《白云川里鹞子峪》——是黄花城长城防御体系的附属城垣。而今天我们将游走的水长城,就是黄花城长城的主体,号称一道关,是守护京畿和明十三陵的北大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所谓一道关,即是以当年关口为核心的长城西水峪段。大家看到的水库大坝的位置,大致就是当年关口的位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据说,为了修建西水峪水库,一道关的关口,包括外城、内城和城门等等,全都扒光了。不过,也有资料显示,黄花城长城的西水峪关口,地处泄洪道上,水患严重,经年累月的雨洪冲刷,待到修水库时,早就破烂不堪,没个“金汤”的样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总之,黄花城之所以变成了“水长城”,你还是要念扒城筑坝的好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1年,西水峪水库开始修建,不久因文革动乱,加上资金枯竭,被迫停工。1974年,工程再次启动,关口被彻底拆除,水库大坝就建于原关口地基之上。1978年,因资金不足再次停工。就这样几经波折,1995年才告完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此算来,所谓“水长城”景观的出现,迄今也不过二十多年的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资料显示,水库大坝总耗资近8000万元,设防标准为百年一遇。坝体长约200米,坝高48米,为钢筋混凝土双曲重力拱坝。由于大坝高低落差较大,所以泄洪时分,出现20多米的飞瀑,很有视觉冲击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可惜此刻是在冬季,水沉冰铺,另是一番蛰伏静默、蓄势待发的景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据说,大坝主体上的五个行洪口,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即五行,又说还包含稻、黍、稷、麦、菽即五谷丰登之意。在我看来,这些说道儿,八成是旅行社编出来的“导游词”,不如登高俯瞰大坝的曲线之美,更有意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黄花城以“水长城”而闻名。虽然它不及八达岭、慕田峪、箭扣长城等声名显赫,但一个“水”字,让它特色独具。正是“一招鲜,吃遍天”。而所谓“水长城”,均来自当年“拆关起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果没有在西水峪关上建大坝,就不会有西水峪水库的存在,也就不会有几十米深的蓄水淹没长城或水映长城。所以,尽管黄花城的西水峪关扒没了,但你还是要感谢当年的建设者。没有他们,就没有拦洪治水,没有水源涵养,当然也就没有北京这独一无二的“水长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代价是——古城关没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环水库修有栈道。我以为,从栈道的山阴处回望“双曲拱坝”,是黄花城景区的一大看点。可惜没人提议。看看我这次拍摄发布后,这个位置的风景能不能成为“网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要造型“金光穿洞”,还去什么颐和园十七拱桥啊?这个“光耀五行”,岂不更美更有意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吃人嚼过的馍,再好吃也觉着恶心。还是看自己的风景,啃自己的窝头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也许有人会说,去拍“金光穿洞”多容易啊?颐和园都通地铁了,钻出地面就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你以为摄影人或照相的都是耗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其实拥有“光耀五行”的黄花城,离北京城并不遥远,以纯粹的地理位置而言,黄花城也许是离北京市区最近的长城景区。它位于怀昌交界的九渡河镇,既可驾车前往,也通公交车。当然你要想从地下钻出来登城是没有可能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在北山有屋,黄花城在我家后山西北近30公里处,所以往来还算方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由于水库大坝,就建在了长城西水峪关的城基之上,所以,无论是从坝里看还是坝外看,抑或俯瞰、仰视,这座拦洪蓄水坝都显出特别的壮观与奇特。而弯月似的拱形设计,不仅张扬着力量感,还有曲线的优美与俏皮,与山之磅礴,水之清丽,城之巍峨,交织成风景绝配,与我曾走访过的其他长城景观及蓄水坝,大异其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关上建坝”的结果是,水库大坝,仿佛是黄花城长城的一部分,是明长城在现代的一个合理补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从整体上看,在原有长城沿线走势上稍显突兀,却没有“荒腔走板”、“尴尬唐突”等感觉,而是城、坝浑然一体,顺畅衔接,仿佛天合之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关上建坝”,也许是当年水库设计者的神来之笔,赋予大坝长城的魂魄与形态,让后人少些拆除西水峪关的遗憾,而见出长城精神的现代延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总之关上之坝,西引居庸关城垣,东接慕田峪敌楼,俨然黄花城长城的原有之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还记得白一半蓝一半的天象么?此时白云被渐渐强劲的北风撕扯,一部分破裂成羽状,另一些则稀释成岚雾似的迷茫,与山城水影邂逅出迷人的瞬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的确是瞬间,先前仿佛凝固住的天空,此时突然躁动起来,变化之快让人猝不及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西水峪关即西水峪水库大坝,处于怀九河上游,黄花城北侧和西侧山谷中。谷中水势,西狭东阔,自西向东流淌。西水峪关,处在北向防御的节点上,它既是怀柔境内慕田峪长城的最西关,又是明代蓟镇居庸关的最东端。所以,黄花城长城特别是西水峪关,被视为长城防线的结合部即战略要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由于地形险要,为了防范北方民族攻击侵扰,黄花城一线的长城,修筑得格外坚固。同时为了强化防御能力,还向北突出三五里,构筑了二道关长城及鹞子峪城堡等辖属工事。而黄花城,首当其冲地被称为一道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黄花城古称黄花镇,据说是因山上长满黄花而得名。我感觉这一说法,纯属穿凿附会。一棵黄花我都没见着!倒是高角度逆光下的山野和城墙,在镜头中幻化出昏黄的色调,聊做“黄花城”的注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西水峪水库四面环山,号称由天然山泉汇集而成,水质达到国家一类标准,是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源。惯常湖面近20公顷,平均水深10余米,最深的地方有30多米。库区淹没的长城城垣,有三个段落共数十米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过好好的“西水峪水库”,如今改名字了,叫“灏明湖”。至于改名字的原因,我想和人出息之后或艺人出道改名字,应该是一个道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比如鲁迅原名是周樟寿、周树人;成龙原名叫陈港生、房仕龙;郑爽原名为郑意涵;刘亦菲出道之前叫刘茜美子很像日本娘们等等,不一而足。西水峪水库的改名,与上述一个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前些年国内旅游业火爆发展,本来名不见经传的黄花城景区开始跻身京师名景排行榜,原来水库的名字太土太没文化,于是改名出道,顺理成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人也好、地方也好,改个名字本来也没什么,法律都不禁止。我也改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原名“戴占军”,后来文革了,为了适应时代,自改名为“戴战军”,这个“诨名” ,从中学、大学、最初工作单位,一直沿用到了中年。而“戴战军”这个名字,后来又用做笔名,出现在我各类作品的版权页上。以至于有些时候,不得不费劲向人解释:“我就是戴占军,戴战军也是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直到快要退休,我才把“戴战军”,正式改回我爹妈最初给我的名字——“戴占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拨乱反正,从“戴战军”,改回“戴占军”,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话说十几年前,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结识了广德寺主持释迦有圆大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大师与我,对言无多,但在我听来,句句箴言,打进肉里魂里,成了我在中年心态脱胎换骨的标志性事件。受教过程中,我与有圆大师谈到人生中种种不如意,现实的烦恼、心理的躁乱、灵魂深处的肮脏等等。有圆大师轻言轻语,简单几句话,就让我大有感悟,豁然开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后来谈到我在个人情感经历上的“四渡赤水”,在事业发展上的八方不顺,在为人处世上的十面埋伏等等,以至于人到中年,又遇更年,每日里心烦气躁、杀心难抑,上班就恨不得把谁谁拎起来从七层楼上扔下去云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有圆大师听了,哈哈一笑,说:你做人太硬,硬必刚,刚必脆,脆必折。如此于己不利,于事无补,于人无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最后大师笑言:为何要名上加“戈”?“占军”已经锋头不小,弄成“战军”,你不拍锋芒太过么?还是改回来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便是我改回本名的由来,并领受释迦有圆大师赐我法名“中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果然,改名之后,我性情大变,从“邪恶老人”变成“快乐地主”,时至今日,也没有发生谁谁被从楼上扔下去的恶性案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所以,改名这个事儿,实属正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更改地名,就更是不足为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中国历史上,特别是宋元以来,每次改朝换代,都会引发修改地名的风潮。比如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后,北京元朝时使用的地名,包括胡同、街坊、山称、寺名等等,都发生很多变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而现代我们经历的地名变更风潮,一次是在文革初期,另一次则是改革开放之初,再一次就是当下——据说北京市正把地名原注英文名,改为汉语拼音!地名的更改变化,不仅是时势、时政的产物,也是社会风气和价值观嬗变的表征。</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旅游有了市场之后,北京各处有山有水的地方,纷纷改头换面,“名正言顺”地揽客,内中尤以水库为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先后去过的几个有——怀柔水库改名雁栖湖,珠窝水库改称珍珠湖,海子水库改叫金海湖,等等。因此,如今西水峪水库更名为灏明湖,本来无可厚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上边说了半天改名的事,当然是为了铺垫,这就要开始吐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同北京的许多水库,为了适应旅游市场化,黄花城的西水峪水库或西水峪关水库,也改名了,改成了“灏明湖”。不过与雁栖湖、珍珠湖、金海湖等不同的是,人家“水库改湖”,很快就叫开了,而“灏明湖”,却很少为人称呼,即使你到黄花城附近,打听“灏明湖”,也会让山里老乡犯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黄花城水长城,没人说“湖”,依然说“水库”。毫无疑问,“灏明湖”改得,并不成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说它改名不成功,有两个理由。第一,灏明湖的“灏”字,太过生僻,在网络文化大行其道的当下,掉书袋子很难获得大众认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灏”这个字,你能准确读出来么?就算你能发音正确,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么?反正我是只蒙对了“号”的发音,却对“灏”的字意懵懵懂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过,改名的人却自有说道儿,说取“灏”为名,是“水景一页”的意思——敢情是这个字你得拆分理解。生生把一个名字,弄成了猜灯谜或脑筋急转弯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查了一下字典,“灏”居然是汉语常用字,最早出现于篆文,本义是名词,指豆汁或豆浆。这让我很感意外,不知道你对“灏”的字义猜对了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总之它的本义,与“水景一页”全无关系。后来从“豆汁”即白色水体,引义为水势浩大,“灏”通“浩”,从名词变成形容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反正一个“灏”字,把我弄得迷迷瞪瞪,而“灏明”的搭配,更让人不知所云。此其一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改为“灏明湖”,不仅发音、语义凭添障碍,而且完全丢失了传承和特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如果“灏明湖”果真叫开,后人谁还记得西水峪关甚至西水峪水库?这就如同改没了“崇文”、“宣武”两个区,他们那个北京,还是你我说的“老北京”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改名字,总要有所传承,有所依据,有点儿“名称文化”的讲究,不能胡来或为所欲为。比如人家北台上水库改名雁栖湖,是因上游来水为雁栖河(又名雁溪河);珠窝水库改名珍珠湖,听着也算靠谱。而西水峪水库改名“灏明湖”,完全不着边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老实说,黄花城水长城的这片库区水面,不如叫个“黄花湖”等等,来得顺理成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之所以在乎名称,是因为兹事体大,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是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所以名字称谓很重要,尤其在中国很重要!因此取名或改名这个事儿,不能随便乱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比如我说了我的改名经历后,我友永清兄也讲了他的“改名故事”。早年,永清身为少年学生迁转户口,当时派出所的小警察,没太注意,给“永清”改动了一个字。“被改名”就被改了吧,名字说白了不过是个符号。谁知——永清说——到了结婚扯证的时候,因为当年这一个字的名称变化,人家政府不给签发结婚证书,差点结不成婚!你说名称这个事,是不是要紧得很?随意的一个改动,差点毁灭了一段人间美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然,永清兄是严谨厚道之人,这事搁我,管他名字对不对?结婚证给不给?先进了洞房生米熟饭再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其实,就“灏明湖”而论,尽管名字改的不着四六儿,但登高俯瞰,景致还是可圈可点,说它“水景一页”,也过得去吧。</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