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从小喜欢阅读小说作品,我贪婪地从书中吸吮着营养,从而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阅读层面发生了变化,尤其是近几年来,长篇纪实文学悄然进入到读者的视野里,竟成为文坛的主流文体了。尽管如此,我仍然喜欢读小说,认为纪实性文学的表现手法过于实在,远没有小说的丰富想象力和文字魅力,为此,我很少读纪实性的作品。</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老伴儿拿回来两本书,说这是和她在跳舞班学跳舞的学员写的书,并让我看看,这是两本纪实文学的书。我随手拿起了其中一本名为(那棵榆树)的书,本想试着先翻阅几页,没曾想,这本书中开头的第一个章节竟犹如磁铁石般吸引着我,使我一口气将书读了进去,仅用了两个下午的时间,我就读完了这部二十几万字的长篇纪实文学作品。当我意犹未尽地合上书本的那一刻,心里颠覆了我之前对纪实文学的看法,我认为这本书写得很好!</p> 这是作者王晓光为自己的父亲撰写的一部人物传记,真实的记录了父亲的一生,读来十分感人。作者有一定的写作功底,几十万字的作品,闲笔很少,通篇采用了大量翔实生动的情节描述着故事和人物的发展轨迹,把人物置放于广阔的历史背景中去集中表现,从而增加了作品的厚度,使父亲的形象变得鲜活而立体。<br> 作品的开头是作者回家乡为父亲树立一块墓碑为引子,值得一提的是,家人原想在父亲坟前种植一棵松树,以此来寓意父亲就像松树那样高风亮节,但事与愿违,种植下的那棵松树却始终没有长成,令人惊讶的是,坟前另有一株自然生长的小树苗在无人打理的情况下,竟然疯长成一棵大树!是一棵榆树。父亲去世三十多年来,这棵榆树宛如一尊守护神,默默守候着父亲的坟茔,这种生活中的天然巧合,恰恰赋予了整部作品悠远而深邃的蕴意。<br> 不难看出,作者情感的力量是超越了写作技巧的,通篇文字里洋溢着浓浓的父子情深。作者的父亲是一位早在抗日战争前参加革命、经历了中国革命各个历史时期的老干部,作为一位身居要职的老革命,他感人的事迹无处不在,而他常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对待,在他的情感世界里,他的为人处世既朴实而又显得个性独特。<br> 处于对老人的敬重,以下尊称老人为王老。<div> 下面让我们一起走进王老的精神世界,领略一下王老的人格魅力吧...<br> <br></div> 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国家刚刚渡过三年困难时期,王老的一位在市房地局任局长的老战友,因为看到局里下属修缮队的工人们没有活儿做,于是做出一个决定,让修缮队的工人先回老家找活儿做,以解决燃眉之急...在那个特殊年代里,老战友的这个决定被扣上走资本主义道路、承揽黑工程的帽子,定性为经济犯罪,竟然锒铛入狱了。王老为老战友大鸣不平,后来在修缮队和各界的强烈呼吁下,两年后人虽被释放了,但没有公开平反,老战友依然还是<劳改释放犯>的身份,在极左思潮的年代里,机乎无人敢和这位老战友接触。就在老战友刚出狱那阵子,性格一向内敛的王老,决定要在家里设家宴宴请老战友,王老的决定遭到全家的反对,老伴儿怕由此给王老和家人带来不测,王老很不以为然,认为老战友根本就没有任何错误,吃一顿饭能怎么样?老伴儿见王老执着己见,借故不做饭躲了出去。王老平日里极少下厨房,但那一次,王老不仅自己亲自上市场上采购回食材,竟然还做出了一桌子好菜,还取出一瓶珍藏的陈年老酒。那顿饭,王老把自己的家人全打发出去,饭桌上只有王老和老战友二人把酒共诉衷肠,吃这顿饭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王老是从内心深处为老战友鸣不平,借这顿家宴来抚平老战友内心的伤痕,这正是王老人性深处折射出来的那一抹光辉... 文革期间,王老和所有的老干部一样,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迫害和打压,革命了几十年的老干部们全都蒙了,中国到底怎么啦?一次,王老在家里破天荒喝醉了酒,一生从不落泪的王老,如泣如诉般对着老伴儿哭诉着,说自己真是不想活了,老伴儿心里明白,王老近乎呐喊的哭泣声无疑是对那场运动的质疑和愤懑,王老的心里在滴血啊!<br> 王老对待家人是严厉的也是平和的,一次做饭时,家里没有葱了,王老让儿子上市场买葱。计划经济时期,商品供不应求,买葱要排长队,儿子排了一个小时队,眼看轮到自己,一个老者让儿子给自己捎了五分钱的葱,没料想,这一来,后面一个大小伙子不让了,认为儿子已经买了一份不允许再买第二份,连拉带拽把儿子拉出了队伍。儿子感觉自己刚才是做了好事儿,没有错!硬要往前面站,最后还是让那个小伙子把他摔倒在地下...葱没有买到还受了这种屈辱,想到家里还等着葱炒菜的父亲,儿子从地下爬起来,战战兢兢地往家走,路上碰到接自己的父亲,当王老知道了事情的过程时,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把抱起了已经是半大小子的小儿子,嘴里一边呢喃细语般安慰着怀中的儿子,连连说道,没事儿,没有葱爸也能炒菜。一边快速往家走。<br> 朴实的父亲、温馨的父爱。王老一向廉洁奉公,对待子女也是如此,遇事儿不允许沾国家的光。儿子七十年代初去新疆当兵几年,每次探亲回来,王老总是用一辆旧自行车接小儿子,按说身居要职的王老那个年代是配有专车的,但王老一次也没有使用过,为此儿子颇有微词。一直到数年后儿子要转业回来,电话里一再叮咛王老,说这次是专业,行李比较多,让父亲派一辆车接站。这次随儿子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排长,是部队专程送转业军人回来所安排的。排长早知道儿子有一位高干父亲,出站口一定有小车接站的。车到站时,儿子紧张地望着出站口,如果父亲的车没有来,那自己的面子可丢大啦。但这一次没有让儿子失望,父亲的专车果然停在车站外面,儿子喜出望外,认为父亲这次总算是开窍了,既给了自己面子,自己还能坐上专车回家。等把送他的排长安顿在招待所后,负责接站的姐夫才告诉他,原来父亲这次派自己的专车是给单位交了钱的,儿子听后真有点儿哭笑不得。或许,这就是王老的个性使然吧。<br> 时间进入到新时期,王老所在单位建了新房,以王老的资历,单位分给他一套两居室的新房,之前居住过的旧房子要腾出来进行再分配。当时的情况是,新楼房虽说是新建的,但房子没有安门,窗户连玻璃也没有安装,相比之下,还是旧房子条件好的多。全家人都不愿意搬,王老不管不顾,最终还是决定搬过去,自己动手安了一个简易门,窗户先用塑料布遮挡...一直熬到冬天,单位才解决了这些问题。<br> 和平时期的王老,廉洁奉公几十年如一日,从没有为自己和家人谋求过一己私利,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如此。一九八零年,王老不幸患了食道癌,在家人和单位领导的强烈要求下,王老才去了一趟北京进行治疗,但病情很难控制,只好回到太原后调养治疗,当时的医院里高干病房已经满员,王老要求住普通病房,按说那个时候,王老只要和以前的老领导打声招呼,这个问题是能解决的。王老没有那么做,几天后,高干病房总算有了空位,家人忙着要给王老办手续,王老坚持住普通病房,绝不挪动地方...<br> 六十七岁的王老终因病情恶化,悄然离世了。出殡那天,为王老送行的人自觉地排成了长长的队,人们送的不仅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老干部,送的还是一位真正老好人,真君子...<br> <p class="ql-block"> 四十一年过去了。 让我们翘望远方,根植于王老故乡泥土中的那棵榆树,已然长成参天大树了,连同大树旁边那一座丰碑,似乎化作了一种精神~王老精神。这种精神激励着后人永远前行!</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我不由地想到我曾经朗诵过的(生如胡杨)那首诗来:</p><p class="ql-block"> 生如胡杨,千年不死。</p><p class="ql-block"> 死如胡杨,千年不倒。</p><p class="ql-block"> 倒入胡杨,千年不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年6月23日写于家中</p><p class="ql-block"> 范大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