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中的农家肥

金柏芳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50年代,我生长在绍兴古城咸欢河旁。记得那时,每家都有一个马桶,隔天或当日都要搬到家门口,由环卫工人将粪便倒入人力粪车内拉走。</p> <p class="ql-block">记得母亲搬运马桶时,有一种特殊的方式,先将一块布半盖在马桶盖上,两手紧扣马桶沿口和盖,吃力地提起并紧贴小腹,撇着外八字腿,左一步,右一步地慢慢往前挪。别看姿态不佳,其实很科学,左一下右一下,桶内液面基本平衡,就不易溅出。</p> <p class="ql-block">洗马桶,是在门口咸欢河上不远的一个专门河埠头。讲究一点的老人,都会先将马桶的头遍洗漱水,倒入岸上绿化带内,最后才将马桶放入河中清洗。清洗好的马桶不能直接用,桶内要放点水并放在露天晾晒风干一会儿。</p><p class="ql-block">每天倒马桶这事,就够母親繁忙和操心的。</p> <p class="ql-block">记得我家原来的马桶很漂亮,高脚,周围刻有栩栩如生的花鸟,镶嵌着金边,桶四周外围上、中、下箍有亮光闪闪的铜圈,是母亲的嫁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约是由于贫困或年迈,不知何时,母亲将高脚马桶换成了带拎环式的小圆马桶了。有几次回家探亲,母亲实在拎不动了,就叫我帮着拎到弄堂口去。</p> <p class="ql-block">如今我们住上了楼房,家家户户都有抽水马桶,一摁按钮,“哗”的一声,自来水就将马桶冲洗得干干净净。可怜我们的父母辈,一生劳作奔波,竟没赶上(或享受很短)抽水马桶这便利的生活设施待遇。</p><p class="ql-block">每每想到这些,心里总是很愧疚。</p> <p class="ql-block">60年代,我国农作业有机肥的总投入量是80%,化肥只占20%。俗话说:“庄稼一技花,全靠粪当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个时期,人粪可以换钱了。记得每天早晨倒马桶时,家家户户都有一个人站在门口的马桶边上,等待环卫站的一位领班,他掀起马桶盖(有时主人自己掀)撇上一眼,根据桶内粪便多少,定出“大”、“中”“小”三档,分别值5分钱、4分钱和3分钱,然后给你一张相应的硬卡片(上面盖有印戳)。月底可凭此卡去兑换💰。当然也有户主与其讨价还价的,也有提前往马桶里兑水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个时候的一分钱,也能在弄堂口阿牛爹家,买上12颗茴香豆呢。</p> <p class="ql-block">由于人粪值钱,城里几座公厕内的粪便,就成了农民上城争抢的目标。西咸欢有个秋官第高山堆,靠近鲁迅路旁就有个公厕,看到有农民24小时轮流值班把守。也经常发生为争夺公厕粪便所有权而打架斗殴的。</p><p class="ql-block">为农作业高产,农民视粪为宝,也不得而为之。</p> <p class="ql-block">农村过完春节,有一段农闲期。当时生产队就安排农民上城来,收集烂菜叶之类的垃圾,运回去经沤肥发酵,用作农田肥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那年正月十五刚过,经樊江一位远亲介绍,就有十多位农民,摇船进城,住进了我二姑爹家。他们在堂前的泥地上铺些稻草,打开自备的蓆子、铺盖和地而睡。其中有一位年长的农民伯伯,负责在家烧饭,好象不炒菜,只用蒸笼热一下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小菜,有咸鱼鲞、酱、咸肉、干莱之类的。</p> <p class="ql-block">每天早餐后,他们两人一伙,挑着箩筐拿着笤帚和簸箕 ,就开始走街穿巷去扫垃圾。扫滿了挑回来,倒入停泊在咸欢河上的船里。这样大约7~10天时间,船里的垃圾就滿了,他们就摇着船回家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们在一起总是嘻哈打闹,很是快乐。</p> <p class="ql-block">燒饭的老伯伯一脸仁慈,很少说话。我与阿瑛(堂妹)与其一来二去就有点混熟了。那天他用稻草熟练地给我们俩各编了一个饭囤,我们很高兴地拿回了家,母亲也很喜欢,又给饭囤包了一层旧纱布。</p> <p class="ql-block">我家弄堂里的高山堆上也有点菜地,每年都种点向日葵、南瓜、四季豆之类的菜疏。那时也有扫垃圾的农民兄弟到弄堂里来,没垃圾可扫时,他们会随手掰点向日葵叶,有的甚至把南瓜藤也给拽走。弄堂里的人见了,就会大声喝斥制止。</p> <p class="ql-block">有一天,听说在东街的一条弄堂里,因农民兄弟要拉走户主的南瓜藤,与一女孩发生争执,姑娘不慎仰天摔倒,脑袋磕在了石头上,不治身亡。事情闹大了,我和邻居几个淘气鬼还赶去看闹热场。</p> <p class="ql-block">记得当年毕业分配有四个选择:支工、参加浙江建议兵团、支边黑龙江、就地务农。想到就地务农,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当年樊江农民进城来扫垃圾的场景,总觉得不大体面,倒不如苦得远点去边疆,至少回家探亲时拎着大包、小包的很风光。结果到了大兴安岭,冰天雪地,水土不服又开始后悔,不如在家乡务农了,至少能在父母身边,还能吃上一口大米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唉,人年轻时虚荣心太强,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p> <p class="ql-block">母亲养儿育女,操持繁重的家务,终日为生计奔波</p> <p class="ql-block">农民伯伯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耕耘,用勤劳的双手,种出了中国数亿人口的粮食。他(她)们都是养育我们的人,可敬可爱的一辈人。</p><p class="ql-block">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心里涌动着的是感恩与感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