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刚处理完手上的事，王海斌又折身马不停蹄返回老张家。敲门时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p><p class="ql-block"> 老张跛足，开门他把王海斌让进屋里，不顾王海斌一个劲儿阻劝，拖着一条腿执意沏上茶，倒上水，让王海斌很不好意思。</p> <p class="ql-block"> 落座后，老张满脸疑惑，又很惊讶，问他：“你这个时候怎么来了？！打官司的事，孙猛给你办的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 王海斌只想着来要钱，所以没接他的话茬。他开门见山地说：“听孙猛说你从2000元代理费中拿走400元中介费，我没说错吧？”</p><p class="ql-block"> 他顿时睁大眼睛，连声说：“不错。出什么事了？”</p><p class="ql-block"> “孙猛这个人不地道，是个骗子！”</p><p class="ql-block"> “骗子？！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p><p class="ql-block"> “这怎么可能，我刚和他分手。”看着他那不自然的表情，王海斌步步紧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如果真不知道的话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听我慢慢说。一开始在这里见面那天，你还想没想着我和他要律师资格上岗证，他说年审去了，当时我信以为真。年审还有成月拿不回来的？后来有急事我打电话找他怎么也打不通，最后好不容易联系上，他说换了手机号码。你想，好好的，谁有三日两头换号码的……好，就算我在这个问题上多心了，那么，那天他当咱面说认识法院谁谁，这你总不会不知道吧。问题是他根本就谁都不认识！最可笑的是，今天我们到法院去，他把人家李庭长叫成张庭长，结果李冠给张‘戴’了，弄得他自己都很下不来台。还有你到他以前干过的律师事务所去问问，他为人做事，不用我说，你自己就知道了。你说，这样的人我还敢不敢叫他办事？现在我已经和他终止代理关系，你看你从中拿去的那400元是不是应该还给……”</p><p class="ql-block"> 没等王海斌全部说完，他把话就给打断了：“王哥，这400元你跟我要不着，这钱是我和他的关系，你应该跟他要才对。”</p><p class="ql-block"> 这话大大出乎王海斌预料之外。但是，他一想人家又说的不全无道理，如果把问题弄得太僵对谁也不好，于是他就说：“不然我就不来找你了。因为你收了他的钱，从这个角度来讲，你们之间已经产生了经济上的利益关系，你现在干家政，对这一点应该不会不懂。再往深处说，他是我朋友先找你并通过你给介绍成的，你应该为这件负责到底。从法律上来讲，你也受连带责任，我不跟你要钱也可以，但你得负责帮我把钱要回来，因为这其中也有个讲信用的问题，不然谁还敢让你家政服务。”</p><p class="ql-block"> 显然，晚上他喝过酒，肯定不会是什么好酒，顶多20元一提的大桶酒，备不住还是假冒伪劣的。真好样的！也不怕得半身不遂．王海斌一想，差没点儿笑出声来．</p> <p class="ql-block"> 听到这话，老张忽然站起来，大声嚷道：“大哥，别讲法律。法律为谁颁布的？你穿制服，也是干公安的，这一点你心里比谁都明白比谁都清楚……你等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其实，法律在当权者的眼里还不如一张擦屁股纸！我说这话可能不好听，好听不能当饭吃。我给你说几件事，你听后保准就什么也不说了。八十年代，我国中原地区从国外引进一套高端制药设备花了近30个亿，结果是一堆废铁。30个亿，今天说来，这要放在当初能办多少事，能解决多少问题，而搁到现在又能解决多少下岗职工吃饭，你说心不心疼？浪费也是犯罪吧，可是抓了几人，又枪毙几个，这不是我杜撰的独家新闻，是一家杂志上刊登的。这是远的。近的就更不用提了，都是发生在前些年的事，而且都是发生在你们家的事，弄得满城风雨。起初，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因为包庇赌博被一家颇具影响力的电视台曝光，后来此人上哪去了，想必你也不会没听说吧。其次，就是一个当家人好好的活不下去了，竟被逼得自杀，这你不感到奇怪吗？最后就是一个小头目沾花惹草搞婚外恋跑人家去干那个被人老公抓了个现行，结果他下跪求饶……你说他们哪个是遵守党纪国法的好公民？狗屁！”</p> <p class="ql-block"> “你说完了没有？”</p><p class="ql-block"> “我还没说完。”他摇唇鼓舌乱说了一通，好像还没解气，又继续说：“咱国家的法律是阴阳法律，政策也是狗屁政策。别的我不说，公交车上下班拉人，你看看，早晚挤得咚咚的、满满的，等司机说‘上不来人了’最后才不得不把车门关上。这应该是严重超员吧，可有谁管过？同样是车，别的车超一个人都不行，都要吃交警的罚单，你说这公不公平。大哥，我没说你，我是说这个事。”</p> <p class="ql-block"> “你说我也不要紧。其实，你说的也不一定对。咱国家这么多人，总得解决一个出行问题吧。在现阶段，还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情况下，要解决人的出行方便，我看，乘车，不走总比走强；挤总比不挤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p><p class="ql-block"> “那是你的看法，我不这么认为。人各有各自的观点，各有各自的视角，各有各自看问题的不同方法，对吧？”老张说道。</p><p class="ql-block"> 把极少数人身上的问题说成是当前整个形势一片乱糟糟，这个人不是站得角度不对就是戴着“有色眼镜”看问题，太偏激。刚才他提到的这些问题有没有姑且不论，单从一个城市乃至一个地区来看可能会比较突出，若从一个省或一个国家整体情况来权衡和比较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再者，就就事论事而言他没有必要把话题扯得那么远，他这样做的目的再明显也不过了，无非就是为了向王海斌施压，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王海斌有意说：“这与我来找你谈的问题好像一点也不相干，你说是不是？”</p><p class="ql-block"> “谁说不相干！你不就是为……为了来要钱吗？”他见王海斌想走，站着使劲捏着喉咙，来回摇摆了两下头，干咳两声，仍不对劲，觉得嗓子眼里好像有把扫帚似的，气从扫帚苗缝隙往上一丝一丝的过，呼吸起来费劲，趁王海斌端杯子工夫他迅速扫了一眼：想走？笑话我喝多了？住一会我把话给你撂下，爱听不听！爱走不走！然后“咕咚咕咚”灌了下去。放下杯子，抹了一下嘴巴，接着说：“这个钱何况我不应该给你，就是给……给也得给个明处，给……也得给个说法，你怎么也得等我把话说完。”</p><p class="ql-block"> 真是一个比一个赖！</p><p class="ql-block"> 王海斌没想到，他比孙猛还难对付，简直就是一个狗皮膏药，叫他粘上撕都撕不下来。见他气乎乎的，刚才说话还好好的，现在一激动竟结结巴巴起来，于是就对他和颜悦色地说：“你说你说，你慢慢说，我不急，反正我回家也没有事，在那玩不是玩。”</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看问题对与错，好与坏，往往取决于一个人立场、观点、认识和判断上的是否正确，既不能以偏概全也不能强加于人。</p><p class="ql-block"> 向高处说，言论自由是社会和民主进步的象征。蒋介石霸不霸道大家众所周知，当时在那么一种黑色恐怖下也没见得他下令把替老百姓说话的一家家报馆给关了。伟人毛泽东都倡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执政求实学风，在下岂有不让人家发表个人意见之理；往低处说，在单位和公共场合乱讲兴许不行，可是人这是在堵门关窗的自己家里，你如果硬要去管就未免有点伸手太长了。遇上这种人，说轻了不痛不痒，讲重了说不定把你哄出去，自己还是知趣点好。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权当耳旁风没听见。这么一想，王海斌把想说说他的念头也就打消了。</p><p class="ql-block"> 他递给王海斌一支烟：“抽烟，王哥。咱国家是一个法制国家，一天到晚讲什么生存权、知情权、居住权还有什么产权啦出版权啦著作权，这些权都离不开一个大法——那就是在宪法框架内在法律的保护下才能得以顺利实施，可是现实生活中哪个权真正得到保护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二十一世纪2000年都过去好多年了，你看我现在住着什么房子，又黑又暗又小，跟个鸡窝似的……他妈的！单位不是让那几个‘败家子’给折腾跨掉，我老张还下不了岗，还混不到今天这个残样！我更用不着为了弄几个破钱差没点把命搭上，还好总算把腿保住了……”</p><p class="ql-block"> 两年前，下岗在家的他， 无事可干，整天游手好闲，为了弄几个钱花和几个狐朋狗友经过蓄谋已久精心策划并商量同意事成钱得手由他拿大头其他人拿小头，这样他们便凑在一起干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勾当。</p><p class="ql-block"> 这天晚上，趁夜幕刚刚降临，为了壮胆他们先在一家酒店喝完酒，然后便找一无人处，他几个人用事先带来的毛巾掖进老张的嘴里，然后再找来几块砖头狠狠地拍在他右腿腿杆上，疼得他满地打滚，之后他到马路上上演了车撞人的惨烈一幕……</p> <p class="ql-block"> 过后，他被送进了医院。经交警大队认真勘察事故现场和取证分析，最后得出结论：一，伤者酒后横穿马路；二，未走人行横道线，基于以上二点负事故全部责任。对方出于人道主义方面考虑，给他包了医疗费，仅此而已。</p><p class="ql-block"> 本来想弄两个钱花花，没想到几个哥们喝了点马尿手上全没了分寸，结果自己是赔了丈夫又折兵……想到这里，他骂道：“妈的……下手太黑！简直就是王八蛋！……”</p><p class="ql-block"> “谁？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呐。”王海斌说道。</p><p class="ql-block"> “你不糊涂我麻烦了。你看看现在那些当官的，什么东西！我舅子单位涨工资，他沾得是国有大企业的光，可是单位领导大会小会，班前班后硬逼他们员工左……左一个感谢，右……右一个感谢，非要对他领导感恩戴德。要感谢也轮不到他！他算什么东西！人家要感……感谢感谢国家，感谢党。退一步讲，效益不是一线员工创造的，不是那些撇家舍业日夜奔波在外的揽活员工给揽回来的，难道是他？扯……扯他娘的淡！蛋子！不说了，不说了，说了我上火，你听了也生气。咱还是接着刚才开头的话说。你放心，跑不了他，钱我帮你要回来，不行我和你一起上他家要。”</p><p class="ql-block"> “这倒不用。因为考虑上你这里比较合适，我已经和他说好了，礼拜天我让他把钱送你家来，我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过来拿。”</p><p class="ql-block"> 从老张家何时离开的，出门前具体时间王海斌没看表，他只觉着时候应该不早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盘算来琢磨去，正心思下一步准备计划找律师时，忽然想一件事，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那就是西阳法院旁边本来就有律师事务所，不在那里找，偏偏跑回来到市区四处求人，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关键问题是找的人就是本事再大，天势、地理、人和，从各个方面来讲又怎么跟人家相提并论。转了一段弯路，搭上了银子，还白白浪费那么长时间，可惜，实在可惜啊！</p><p class="ql-block"> 王海斌不住地扼腕叹息。</p><p class="ql-block"> 他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继而慢慢地消逝于茫茫的夜色中……</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