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连载内容以第一人称的口吻虚构而成。因为第一人称口吻比较容易些,来尝试锻炼自己学习习作而已。</p><p class="ql-block"> 表姐</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我也就是八九岁左右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每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盼望大我六七岁的表姐来我们家的日子!因为表姐一旦到来,远嫁百里之外的我母亲,就会立刻跳起来麻利地给表姐做白面条子吃。借此,我们姊妹几个也能跟着蹭一口过过嘴瘾!</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傍晚时分,突然听到在院子边上玩耍的小妹朝家里喊:“妈,路巷里上来的人好像是小草我姐姐来了!”在家里帮忙干家务的我快步如飞地跑了出来,果真表姐已经从俭畔上来了!“小草姐!你可来了!春香你俩都来了!快你也就在我们家吃完饭了再上你外婆家!”我说。“不了,我就上个了,咋你们快回个!”春香说。我们姊妹几个夺过来表姐手里的包替她拎着,“不沉,不沉,包里头就装了我的一身换洗衣裳。”表姐边说,边被我们簇拥着表姐进了院里。正在灶前做晚饭的母亲笑盈盈地从门口迎了出来,对进门的表姐心疼地说:“咋熬死(方言。就是累坏的意思)了!快上炕上坐哈!”“好利了(不太累)!哎呀!早都想大姑了!所以今早起一吃完饭,我俩就出门了,一路上把人高兴的!我就最想大姑了!我妈常说你小小里,你大姑可亲了你了!所以我就爱到大姑家来!”……</p><p class="ql-block"> 母亲喜滋滋地一边听着,一边就像过往一样,立刻停止了做晚饭的活儿,麻利地从纸桶里面舀出了一大瓢多白面,单另开始给表姐做白面条子吃!</p><p class="ql-block"> 地上站着我们姊妹几个忙前忙后帮母亲寻常递短……</p><p class="ql-block"> “哎呀!小草来了!”笑呵呵的父亲收工回来了,边放下劳动工具边进门打招呼。“哎大姑父回来了!咋快上来坐哈,今儿做什么个来?咋熬坏了!”“不熬,我就圪蹴到地上如法(舒服)!”说话间,母亲就把一碗热气腾腾,香喷喷,白刷刷的面条子递到了表姐手里。“叫大姑父先吃,受了一天苦了,饿了么!”“快你乖你吃,我将回来,歇给阵儿再!”“大姐,你看淡了就自个把汤倒上,盘子里有调料呢!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一边把臊子汤锅端到炕上,一边对表姐说。“哦,不怕!甜(淡)了我个家(自己)放调料。”</p><p class="ql-block"> “小草!咋你好好倒上吃!走了一天路了,早饿了,一哈吃得饱饱的!”紧接着母亲又端上炕了新煮出来的面条,边嘱咐表姐吃多多的!</p><p class="ql-block"> 我把全家人的晚饭——豆钱儿饭也端上了炕。先递给了父亲一碗,然后各自先后盛上一碗……母亲常常是做到人前,吃饭却是最后一个。</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我跟春香就商量好了。她说要过来看她外婆,我说我也想我大姑了!我从小是大姑把我抱大的,所以我就最想大姑了!今儿早起我俩一大早吃完饭就开始出门了。走了一天总算是到了!嘿嘿嘿……跟到了你们庄里的地界,已经看见村里了,我俩高兴地说:“哎呀!终于到了!把人高兴的!嘿嘿!”</p><p class="ql-block"> …… 家里来亲戚了,全家人都开心!话语自然就多了!尤其是我们姊妹几个小孩儿更是围着漂亮的大表姐转,听她说出的话很舒服,跟着乐呵!</p><p class="ql-block"> “大姑!不敢再煮了,我吃饱了!咋快叫大姑父跟你们也吃”“你好好吃!多了!走了一天路了,饿了,吃得饱饱的!”“就是!吃饱!到了这里可不敢受了饿了!”父亲也跟着母亲说。“吃饱了!在大姑家就跟家里一样,不做假。”不一会儿,吃得满头大汗淋漓的表姐,放下了碗筷,过瘾地打着饱嗝说。</p><p class="ql-block"> “小草姐,你吃饱了吗?这么快就放下碗了!”我们姊妹几个也你一句我一句地应和着。同时也瞅着表姐吃饱后,剩下的那一碗面条!每个人的两眼放绿光!</p><p class="ql-block"> 母亲终于把剩下的这碗自家做的酱汤面条,分开挑给我们姊妹几个一人一筷子头,再倒给每人一点儿洋芋丁酱汤进来,然后我们就不抬头地滋溜一口吸进去那筷子头面条,瞬间就咽下去了。真像孙悟空吃人参果,还没品出味道儿就进肚子里了。只好回味享受喉咙里光滑的感觉,真幸福啊!接着继续喝下去那一口洋芋臊子酱汤,满口的葱花夹带一点儿自家用麻子出的油,炸出来的扑鼻香味儿,让人回味无穷,太过瘾了!有种神仙般飘飘然的幸福感!</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才满足地继续喝每晚上同样的豆钱儿饭(黑豆在石碾子上压扁,和小米一起煮的稀饭)时,感觉很惬意!年幼的我们全然不顾及劳苦一天到天黑才回来的父亲,还有母亲却丝毫没沾到嘴边一根面条!而是依然如故地喝豆钱儿饭的场面。</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交通不够发达,所以母亲嫁到父亲家后,虽然是百里多的路程,但是却要走山路,而且翻越两座大山,才能由外婆家所在的县,来到接壤我们家所在的市区的边界。如果要是坐车过来,就要绕道几十公里以外,下车后,还得步行三十多里路才能到我家,花钱还很不方便。于是,来往外婆家都是靠两条腿走山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借用生产队里的骡子或马,用垄驼驾到马背上,然后在垄驼两边的坐框里分别放进去我们姊妹间相对大点儿的两个,母亲骑着牲口,怀里抱着小妹。记得有一次,正在翻越山脊梁,骡子大概是累了还是太热了,烦躁地开始尥蹶子,瞬间就把我跟大弟弟坐的垄驼一并摔倒山坡上,不停向下翻滚…好在是厚重绵软的黄土地!在父亲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挡住了翻滚的垄驼,才无大碍。自此,我再也不敢骑马、骡子了。所以表姐来了,最少也会住半月二十天,母亲看到娘家人喜不自禁,尽其所能地宠爱表姐!我也因为有表姐的带领很开心!自然跟表姐感情深厚!</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一贫如洗的年代里,富有智慧的巧手母亲用过年贴墙画剥下的,甚至揭下来的旧对联等废纸,一层层地糊在小磁缸外面,晒干成型后再从中拔出磁缸,模型就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小纸桶了。到了“丰收”的秋天后,就分别用来装硕果累累的红面(高粱面粉);玉米面粉;荞麦面粉;还有最稀罕的白面粉也就是小麦面粉。</p><p class="ql-block"> 每当到了这个季节我们的晚饭就能奢侈到了隔天吃到可口的和(huo)红面了!</p><p class="ql-block"> 和(huo)红面饭顾名思义就是首先给红面粉里撒上一把榆皮面粉“粘合剂”(榆树皮刮掉最外层的老树皮后,放太阳下晒干,再放石磨上磨成粉,用萝萝子筛下来细粉,接着把筛过的渣继续反复磨……重复上面环节,直至最后剩余的一点儿渣渣实在磨不出榆面粉了为止)。然后分次倒进去滚烫的开水,边用筷子搅拌成面絮状,边用手揉成面团放一旁饧着。这时候从小磁坛里捞出秋收时,母亲利用晚上时间,在煤油灯下把从山里刨回来的白萝卜淘洗干净,放到毛擦子上擦成薄薄的宽片状条儿,接下来倒进磁坛里,撒上盐粒,压上菜石,淹几天就可以吃了。这叫“淹碎菜”。吃的时候随时用干净筷子抄一筷子出来喝豆钱饭时当就饭菜吃,也可以在吃和(huo)红面时,当把醒好的红面放到毛擦子上像擦萝卜那样,不过这时揪一块小面团放手心里,再把毛擦子搁放到水开了的锅上,一定要轻轻地擦锅里才能成型为短节节面,就这也是具有粘性榆面的功劳,最后给煮熟了的红面节节里倒进去刚才抄出来的碎菜。进秋收季节以外的日子里,也只能午饭时间才能吃饭比较扛饱的“硬菜”(硬饭)。</p><p class="ql-block"> 为此,身为老大的我最开心的事儿就是盼望表姐来!因为表姐的到来就可以让我们姐弟四个有解馋分吃一口葱油花儿,酱汤白面条的过瘾机会了!</p><p class="ql-block"> 别看那个挨饿受冻的年代生活条件极其艰苦,可是无论是榆面还是吃的酱,都是纯天然的有利于身体健康的绿色食品。比如农村每家吃的“酱”都是自家用豌豆做的。记得母亲大致是把豌豆在碾子上撵掉外皮成豌豆黄“豆瓣”。然后煮熟(这个时候你叼一口吃进嘴里沙沙的面面的口感好吃极了!遗憾缺粮时代母亲只允许吃两口就劝说不敢再吃了,是要用来做酱的),接下来发酵,然后不知道怎么就做成稠稠的,纯黑的干面酱了,最后装进瓷罐里面。吃的时候用干净筷子夹一块出来直接放进汤锅里或者菜锅里面即刻融化为一体。如今母亲年老近九十岁的人了,所以遗憾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纯天然绿色食品了!</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