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女人

李源

2013年八月一天，纳米比亚，越野车缓慢行驶在一片红色沙石地上，我们坐在颠簸的车中七摇八晃好像坐在浪尖上的小船上，经过一片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 穿过十几条干枯的卵石河床, 一看就知道这里土地贫瘠,不适合农业耕种, 纳米比亚少雨, 少耕地, 基本上就是草原,山地,戈壁沙漠, 适应动物生长。 辛巴大家庭内的男人们 “辛巴家庭, 是用干树枝环绕一个非常大的圆场地,场地中有5/6个用树叶和泥土,木才混合搭盖的象贝壳似的棚屋, 这户男主人是一上了年纪的老人，弓背, 干瘦，穿着破旧的衣服，他自言有80多岁, (我看大约60岁左右, 不知道他们如何算年纪, 可能我们的一年是他的三年), 他是位比较富有的男人, 辛巴族仍实行多妻制, 只要男人有足够的羊和牛, 可以无数目限制地取女人,(这与解放前的中国相似), 每取一个女人就盖一个棚屋, 每个妻子和其生的孩子在一个棚屋内, 圈内的有5/6个棚屋, 估计应该有5/6个妻子, 或是儿子们的妻子们, 而且他们也没有严格的"夫妻忠诚制",,如果丈夫外出办事(一月半月的),其妻子也可以有其他男人(很人性化听上去),生下的孩子仍属于她丈夫的,(因为妻子是他的,而不是情人的),丈夫也要抚养这些情人生的孩子(合乎情理),没有什么可妒嫉的(我们社会中常常会发生的), 如果丈夫不想要这个女人时,也可以将其"休妻",退回其娘家(听着导游解释我总觉得有些方面与中国解放以前的社会状态差不多，如中国男人可以随意取妾,也可以休妻，看来不论地域相隔有多远,只要是地球上的人类, 总会有人类社会文化的共性）。

辛巴族是纳米比亚十多个部落民族中目前唯一保持其500多年传统服饰和风俗的游牧部落.

辛巴族原是赫雷罗族人的分枝后裔部落,原居住于与安哥拉交境的库内纳河附近,19世纪被NAMA族驱赶到安哥拉境内, 直到1920年又慢慢地穿越河流迁回到原地(纳米比亚境内), "辛巴",当地语言是"贫穷乞讨"之意, 辛巴族是游牧民,很穷,同时也有"乞讨族"之称, 就是因为20世纪初才回到纳米比亚, 因此就没有受到德国殖民统治的文明影响, 而不象其他部落民族从事一定的农业耕种.如赫雷罗女人衣着仍是殖民时期(17，18世纪)的西方束腰拖地长裙风格。 赫雷罗女人 是否象从美国著名影片"飘"中走出的黑女奴. 我们买了一袋30公斤的面粉和白糖,盐之类的作为参观村落的'门票“, 并被告知不要给他们钱和糖果(因为他们不洗牙,最好不要吃文明世界制造出来的糖果来损害牙齿), 不要给钱因为他们拿钱就去买啤酒或当地生产的一种酒精类饮料 (这更应该是西方"文明"对他们的污染了)。我曾在当地小镇的商店中看了看, 那种大如同仓库似的商店(里面的货物品种很少)一整面墙全是堆放着啤酒。 辛巴女人和孩子全是非常漂亮的油红色,其实那不是她们天生的肤色，这从男人们黑色肤色可以看得出来, 而是女人和孩子用当地的红土,黄油(现在也用凡士林油)和一些植物的混合物涂抹在头上和身上, 这些红色油腻自制化妆品除了保护阳光紫外线的照射外,还有避蚊虫的作用, 当我们走近她们时可闻到女人们身上股强烈的奶油味。
她们红色油亮发光的肌肤非常吸引人，彷佛是活着的雕塑,摸她们一下则满手沾染红色,洗都洗不掉(太油腻),特别是少女,修长的细腿和花蕾似的乳房简直就是一件非洲木雕作品。 在小城街头无意中遇到的辛巴少女
我探头看看他们住的昏暗棚屋，里面什么也没有，地上铺有一些兽皮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简单的罐和用具，他们吃睡都在地上，一生中也没有洗澡,洗头的概念，每个星期要换一次红泥，这就是女人洗身的一种方式吧，生活方式非常简单和原始。
一般生病后他们用原始传统的方法治疗，现在政府也向他们提供一定的医疗措施，但他们只有在传统方法治不好的时候才求助于西医。

辛巴人的一顿日常午餐，面粉糊假糖，维生素和纤维物质？矿物质呢？

辛巴族女人似乎要比男人辛苦得多, 男人基本上就不做什么事, 当我们参观时,男人们舒适地围坐在椅子上的一棵大树下吸烟, 好象在开什么重要的"家族会议", 而女人们则要负责挤牛奶, 到很远的地方提水(用头顶回来), 做饭, 带孩子,....当然, 他们的饭也非常简单, 将面粉和牛奶,水混合在一起, 用大筒放在火上煮。 红发女孩大约12/13岁，可已经结婚了。

离村有几十公里远的地方有个帐篷学校，政府鼓励辛巴族孩子上学受教育，可能受了教育后的辛巴人难以保持这种传统的生活方式了。
小学也就一个老师,西装革履,过于文明, 完全与这些裸体孩子们格格不入, 这位老师什么都教,当然,其内容也很简单,都是些基础知识, 我看黑板上画着一个孩子,身体各个部位注写着英语" eye, hand, foot, mouth......",

学校可爱的孩子们 街头女人

在北部小镇的商店里或街道上,或无人迹的公路旁,三不之可以看到这些半裸体,前胸长长的双乳象两个大吊袋垂挂到腹部的红色辛巴女人. 她们行走在衣着遮盖的文明人之中,毫无羞耻感, 就象未吃苹果之前天真无知的夏娃(没有智慧不知羞耻, 而辛巴的男人则象吃了苹果后的亚当了,因为他们再也不裸体生活在社会中,有了文明的意识), 有时看到这些红色裸体女人在商店的货架前买东西时, 会有种强烈的文明反差感觉, 似乎她们是21世纪活着的古董装饰品, 她们一方面生活在现代时, 购买现代社会的工业产品, 而另一方面仍保持原始生活习惯,裸身.睡在简单草棚内的地上。

跨入新时代的辛巴男人，好流行的非洲发型

辛巴的传统似乎只由女人来承继, 而男人几乎全穿现代文明人的服装,完全没有那种原始部落的迹象.既女人们仍留在几世纪前或我们历史书中所说的原始时期,全身仅用几小快兽皮将臀部前后围一围, 而男人们则已经进入20世纪(穿着20世纪的服装, 有的还开着车).

对于我们的到来和拍照他们似乎也不在乎，大概司空见惯，既不热情也不太理睬，做活的照样做活,不做活的对我们随便投入几瞥，更没有对游客的生活方式（如我们穿的漂亮衣鞋，用的像机，摄影机等）流露出一丝羡慕的表情。也可能就是他们这种对现代物质文明“无所谓和冷漠”的态度才得以继续维持百年来的传统生活方式。如没有想到用附近的树做个桌子和椅子或床之类东西，这样会更舒适一点。
但想一想, 如果他们从来就没有没有出过村庄,从来就没有睡过床, 一生都睡在坚硬的地上,可能他们也不觉得那是一种痛苦,而认为这就是一种很舒适的自然, 一个人如从来没有吃过甜的食品很难断定苦的食品就不好。
他们的头脑无法想象我们睡在舒适的席梦思上, 我们吃很多种美味食品 ,有舒适宽敞四季如春的房间, 有很多穿不完的漂亮衣服, 出门有车开,.....部落人没有这种想象我们生活的想象力如果他从来没有见过现代文明社会的生活, 大概，他们认为我们就是比他们多几件衣服罢了(按照他们的审美观还不漂亮), 他们只能用他们知道的生活来想象我们也应该有的生活。
显然,他们的思维和头脑似乎仍关闭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中,还没有受到启蒙, 他们对他们的生活当然很满足, 难怪说人类欲望是社会文明发展的动力, 他们没有什么欲望作动力,社会状态也就基本停止不前.

纳米比亚的邻国波斯瓦纳戈壁草原上的另一个西瓦部落民族,为了推进现代化文明，政府强行这些部落迁入专门为他们盖的砖瓦房居民点, 并还配有医院和学校,水电等, 用一种专横手段将睡在戈壁草原棚中的原始部落拖入21世纪的现代生活,
这些原始部落人除了住上砖瓦房屋和用上自来水外,其生活习惯最先受到"现代文明"冲击的就是酒精,而不是文化意识的提高.还有,很多人觉得睡在砖瓦房子中并不舒适, 住在文明房间中没多久，他们就在砖房子旁边用植物搭草棚睡觉. 有些西瓦人返回原居住地, 他们难以割舍自己的土地, 依然留恋他们原始传统生活，那种原始生活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简单的幸福生活, 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在文明的砖瓦房屋环境中生存, 仅有房屋没有吃的食物有什么用, 他们没有钱购买现代化的商业食品, 生活变得复杂化, 而在草原沙漠上,依赖羊群及一些可维持生活的果实似乎更容易生存下来。
波政府为了阻止这种“文明倒退现象”, 强行将他们的羊牵走, 不让他们放牧, 最后,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政府不要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和平的以自己原始的生活方式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
当然, 可能波斯瓦纳政府强行逼着这些原始部落人迁移并不光是为他们的文明进展而考虑, 也可能考虑到将来要在他们居住的土地上开采钻石矿, (南非一些国家的是世界上著名的钻石生产国), 也出于经济利益目的.
我们不能将所有的文明进程都看成是应有的和积极的一面. 从某种程度上, 社会状态停止不前并不一定全是消极和负面的，特别对地球和大自然环境而言。

当然,毕竟辛巴人生活在21世纪,不是生活在真空中 即使他们不想办法主动改进社会,仍保持着原始生活的习俗, 但发展的社会文明仍会影响他们,在他们的生活中留下印迹。在村中我看到塑料瓶, 二张彩色小帐篷,或男人们坐着吸烟的小椅子,这几件东西虽然很少,但也能代表现代文明对他们生活的影响了。

我觉得我们这些所谓的"文明人"不应该来打搅他们平静的传统生活，我们探头探脑地观察他们的生活，与他们无任何语言交流（就是有翻译他们也不跟我们说什么），对他们只是观看和拍些照片，好象是参观动物园一样。

走出村落,更加明白为什么西方国家占世界人口的10%可消耗地球资源的70%，看看辛巴人的生活方式，想想我们所占有和消耗的的物质, 可能我们一人消耗的资源抵上几百个辛巴人了, 我们家中的柜内塞满了用于装饰我们美丽的服装(不再仅用于抵寒保暖), 需要砍伐森林的树木来制作讲究的室内家具以装饰美感和供我们享受, 利用现代化有效捕鱼设备和技术将大洋大海里的鱼打光捞尽以保证我们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用大量的粮食来高密度的饲养猪,牛,鸡以保证我们天天有肉吃。
我想最好辛巴人仍平和地保持他们的生活方式, 而我们则带要向他们学习一点，是否将生活过得简单一些，不要占有太多太多的物质和空间。不要对地球过于贪婪地索取！

那天夜晚，团里的GIOVI为辛巴女人的生活感到一种悲哀，”男人怎么什么都不做而要女人来做“，她愤愤不平地跟我说。
我说：“我没有觉得那些女人很痛苦呀，至少从表面上来看”，
"对呀，可能那些劳动对她们来说不是一件太沉重的活，我个人觉得她们比我们团中的FABIO还幸福”，

FABIO是米兰来的小资，一位长相比较帅的35岁男子。
她叫到“那怎么可能呢”?
我说：“首先，从心理上来说她们真的比FABIO要幸运，昨天FABIO还告诉我们他买房要支付多年的贷款，交了5年的女朋友不明不白地离他而去，他的顶头上司横蛮不讲理，总之他所承受的生活压力和工作压力远远地比辛巴女人用头从几公里远的地方顶一桶水回来的压力大，我第一天在机场看到FABIO的时候他面孔苍白，焦虑，尽管他住在世界著名的时装新潮都市，但他却缺乏辛巴人那种简单的快乐和轻松, 这些部落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精神压力, 竞争，紧张, 妒嫉,谎言,厌恶,忧郁等我们文明人生活中时常遇到的负面情感,"

其实, 想想后还真不知道是辛巴人不幸地过着简单原始的贫穷生活，还是我们不幸生活在一个复杂的高压物质文明社会中，起码的这证明物质拥有与幸福和快乐并不是成正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