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呀河畔的初春

耕心

　　嘎呀河蜿蜒曲折，犹如蛰伏的巨龙逶迤。萧瑟的冬把这片莽莽大山刻成黑白版画，却赋予它独特的山野魅力。春水不寒。走在初春的冰河里，突然想起来，《百年孤独》里有这样的一个细节。在表演了磁铁的魔力后，神秘的吉卜赛人墨尔基阿德斯对老布恩地亚讲：“任何东西都有生命，一切在于如何唤起它们的灵性。”

大地上的雪依旧铺满了山野，河流依旧冰冻，随着啪啪的裂冰声，融化了的嘎呀河水汩汩拱出了个冰窟窿，沿着冰面流下来。

　　树上，去年的果壳都已经张开，果实落在了荒野里，落在了河水里。荒野的果实会慢慢地浸入土壤里，慢慢地发芽、生根，一定是在这个春夏探出头来。河里的种子便如落叶飘荡，或沉入河底，滋养了鱼虫，或在某个漂流中，拽住着一个枝、一个石块、一棵草叶，然后再游在了岸边。你没见河边的树木都是旺盛的吗？河边的植物都是由水中飘来的种子生根发芽的吗？你没见有河水的地方，就有了村镇，有了生机，有了繁衍吗？

秋天的树叶在树上打了无数个滚，飘摇着落在了地上，和去年的草根、和土壤结成了伴。对了，还有这冬天的雪也和它结伴了。树杈上没落下的叶子便紧紧地抓着枝条，吸吮着冬日阳光。在这个早春的风里飘摇着，然后又落到了地上的草丛里。

　　季节也是有生命的。每一个时节都有它固有的标志，就如这个冬春之交。它便在这冰雪里缓缓地孕育了生机，暖暖的向沉睡着的草木发了个邀请，“春天来了，我们该有个勃发的样子。”于是一个枯黄的、冷酷的、失去光泽的、没有生机的、阴冷的冬天走了。走时，用一场春雪，一阵暖风，一个暖阳，打了个招呼。然后，一个活泼的、冲动的、明朗的、敏感的、灿烂的春天，将渐渐地要来到我们身边。

　　为了感受这一点，我们从城里先来到深山的荒野里，我们要细心体验这个季节的流动。看着那抽红的枝条和有些饱满了的芽苞，还有渐暖的河流，就会感受到即将春来的显著变化。它也成了我的心境，仿若间，我们又与春天喜悦相遇。

嘎呀河水渐渐的也化开了，它其实是早于植物的萌动，或许在催着季节的变换。一滴一滴的在柔软，一滴一滴地在汇聚，它们慢慢地迎合着早春的呼唤，晶莹着、在冰层底下呼唤着，连成一泓水线，重新的在奔赴远方。好像那里有它的一个期待着的家。

周而复始的季节。

　　在世界上，树叶和水的循环或轮回比较相像。两种壮美。这两种事物又滋养了世界。水走到哪里便唤起春华秋实，然后复归大海。树叶春天从土地升到树上，秋天它们带着收集了三个季节的阳光又复归土地，来春，托举起一个茂盛。

岁月可温。这个季节，嚓嚓地踩着雪的脚步声便是人们的唤起春声音，五颜六色的衣着，舒展着的眉间，轻盈的悦动，便也是歌者在舞动起又一个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