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母的婚照</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天是龙抬头的日子,这个日子想着就让我心里很难受。</p><p class="ql-block">我的父亲,1936年六月初一(农历)出生,阳历是7月18日,周六。2012年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阳历是2月23日,周四,这是父亲去世的日子。</p><p class="ql-block">父亲少年时代读过私塾,后来跟着邓广耘(中共地下党,解放后任中国侨联主席。)、杨沛(地下党,解放后任济宁地委书记、中国驻东德大使)等老师在天宝寺学校学习。</p><p class="ql-block">父亲在天宝寺学校上学的时候,还没剪掉大清时代的辫子。邓广耘先生在课间经常给我的父亲梳辫子,梳着辫子时邓老师常说:剪掉吧。父亲总是摇头。因为爷爷不允许父亲剪掉。</p><p class="ql-block">爷爷是晚清时期的读书人,上世纪70年代他还偷偷从梁头上取下标志着他学问层次的衣服,偷偷穿上,然后坐在椅子上,给他的孙子孙女们看。</p><p class="ql-block">1938年初,日本鬼子路过天宝寺时,爷爷得罪了日本鬼子,两个鬼子追捕爷爷,爷爷慌不择路跑进了我们王家大园的磨坊,鬼子追进磨坊,一刀砍过去,把爷爷的帽子砍掉,盘在头上的大辫子垂了下来,爷爷顺势倒下。不知什么原因,两个鬼子叽哩哇啦一阵,就走了。爷爷认为他的辫子救了他一命,要不是盘在头上的大辫子,刀就砍到头皮上,命就没了。因此一直到去世,他都留着个辫子,只不过新中国后不敢留太长。这样,爷爷的辫子历经三朝:大清、民国和新中国。</p><p class="ql-block">父亲就这样,也留着辫子,一直到解放。</p><p class="ql-block">解放后的五十年代,父亲参加了解放军,部队辗转到东三省集训,后来父亲在海城教导营当教导员,再后来调到东北解放军某部当通讯班班长,这都是因为有些文化的缘故。父亲的毛笔字不错,去世前每年的春联都是父亲自编自写的。</p><p class="ql-block">父亲所在的部队,深入过林海雪原,也曾在内蒙古大草原跃马扬鞭。父亲说,部队经常打猎改善生活,打过狍子等一些野兽,其中黄羊的肉最不好吃。</p><p class="ql-block">父亲说当时虽然解放了,但并不安全,惯匪和国民党特务说不定就藏在哪个旮旯里盯着你。父亲说,有一次,父亲和几十个战士外出执行任务,有个战士开玩笑说,要是壮烈了……,话还没说完,就听啾的一声,一颗流弹不知从何处飞来,正中这个战士的脑袋,这个战士倒地挣扎了几下,就死了。四处搜寻也没发现敌人。所以,从此以后在执行任务时,是不准胡乱说话的。</p><p class="ql-block">后来,父亲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p><p class="ql-block">那是在东北原始森林的冬天,有的地方大雪齐腰深,凛冽的寒风打在脸上,像刀子从划过一样生疼,气温骤降至零下30多度,呵气成冰。而当时,老虎、狼、黑瞎子还有国民党特务以及土匪还窝藏在林海雪原里,到处危险四伏。</p><p class="ql-block">而父亲所带领的通讯班负责一个团的军事通讯,比今天的互联网更重要。</p><p class="ql-block">这一年的冬天,战士们围坐在火边,冻得瑟瑟发抖。这时突然有一位士兵前来汇报:“团部电话不通,命令通讯班检查线路。”外面天寒地冻,营房外从天上到地面白茫茫一片,雪已经没过膝盖。而检查线路还必须经过满是狼虫虎豹和藏有匪特的原始森林,十分危险。作为班长的父亲再三考虑,为了战士们的安全,决定自己去完成任务。</p><p class="ql-block">父亲背上几十斤的装备转身就向营门外走。雪势越来越大,风越来越紧,父亲身后趟过的雪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父亲小心翼翼的边检查线路边进入大森林。由于线路穿过一片温水湖,这时的温水湖湖面已经在严寒下结冰了,覆盖了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我父亲有点迷路了,刚前行了四五米,脚下冰层突然裂开,父亲的多半个身体落入了水里,为了报话机的安全,父亲赶紧伸开手臂努力撑住身边的冰面,不敢妄动,只怕一动把背上的设备掉进水里去。由于没有大雪的保温,再加上极寒的空气,开裂的湖面不到一分钟,父亲的身体冻结在了冰凌中。而他为了不招来匪特和森林里的野兽,只得忍受着零下30多度的寒冷,双腿一点点地没了知觉。</p><p class="ql-block">过了很长时间,通讯班见父亲还没回来,便沿着线路搜寻,最后在湖里找到了他。这时父亲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战士们连凿带扯,终于将父亲从冰中拉了上来,这时父亲的双腿已经冻得像两根冰坨,毫无知觉地硬邦邦地挺在那儿。战士们赶紧把父亲抬回了营房,用被子裹住父亲的双腿,慢慢的将父亲身体捂热……父亲终于苏醒了过来,可父亲从此落下了一个风湿关节炎的病根。</p><p class="ql-block">后来,国家因为父亲的革命精神,把父亲安排在中国科学院沈阳金属研究所工作。</p><p class="ql-block">到了57、58年,国家进入困难时期,吃饭很成问题。父亲和所里的中国同事都勒紧裤腰带,把最好的食品留给俄罗斯专家们吃。后来,随着国家号召支援农业建设,父亲和好几个同事决定返乡支援农业。回乡后,父亲就被安排在济宁县水利局跃进排灌站工作,后来又到新华制药厂工作。</p><p class="ql-block">随着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推行,父亲辞掉工作务农。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国科学院沈阳金属研究所联系到父亲,给当年回乡支援农业建设的中国科学院职工每年发放生活补助,国家没有忘记他们。</p><p class="ql-block">父亲在部队落下的风湿病时常犯,为此我大姑打听了好多偏方,给我父亲治疗。到父亲晚年,风湿腿见好,但患上了风湿性心脏病,医生说,是腿上的风湿转移了。</p><p class="ql-block">父亲的风湿性心脏病,晚年愈加厉害,断不了药。</p><p class="ql-block">2012年二月二,龙抬头的那天,父亲突然去世。</p><p class="ql-block">今年二月初二,是父亲去世十周年的日子,谨以此文追念我远在天浦当教谕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父亲的战友们的老照片(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