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回不去的乡愁

林儿

当清晨的第一屡光洒进车的时候，家人的声音也正从耳际传来，不要睡了，准备一下，快到了。”我微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随即转身换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然而，原本微闭的眼睛，瞬间目瞪口呆。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色，像一副油画，象是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画面。远处的小山坡上，太阳即将升起，露出的半边映红了整个小山坡，小山坡旁是一排排屋子，一户人家的烟囱上，浓烟袅袅，蔓延成一个弧线，远远望去，象是一道彩虹，而我也真的以为我见到了彩虹。

可随着车辆不停地往前进，小山坡越来越近，这时才看清了，原来那是别人家的烟囱里所散发的烟雾，淡灰色加上红霞的颜色，竟是这样的一种色彩，疑似彩虹般的色彩。顿时我的心情激动不已，神采飞扬，不停地拍摄，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咔嚓声，可是，我不明白，只不过是隔着一扇玻璃而已，效果竟相差甚远。

也许，就像有些人，有些事，有些东西，只能远远地观望，只能牢记在脑海，刻印在心里吧。看似隔得不远，其实，已是天与地之间的差距了。

来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我的心情既激动，又惆怅，既欢乐，又难过。家乡的面貌已是换上了另一副光景，崎岖不平的道路，已修葺平坦，残旧的屋子，如今也焕然一新。望着这一条修葺平坦的小路，我回忆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六七岁的我们，搭上邻家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到前方的小湖边上去洗衣服，湖边的对面，是一个棚子，那是邻家伯伯养的鸡鸭鹅，那时候，总会看到成群结队的鹅从眼前穿过，那时候，总要闪躲到最角落的边边，才安心，才不怕被鹅咬到，其实，伯伯家养的鸡鸭鹅非常听话，即使站到你面前，也只会发出呀呀般的声音，象是张大着嘴巴，等着你将粮食扔进它们的嘴里。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回忆，都成为“那时候”了。也只能用“那时候”来形容。小时候所做的，所玩的，可以再次重复，虽然变了味，至少，重温过。而有些人，却再也见不到了。我一直都明白，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只是，要学会从容的面对，依旧需要时间来冲淡。

我一个人，在烈日当空下，骑着自行车到处闲转，我不奢望能够遇到熟悉的面孔，我不奢望能够见到小时候的玩伴。其实，我也不是不奢望，我只是不敢奢望。即使凑巧碰上了，我想我也认不出来，我想我们也只是同样路过的陌生人，也许你跟我一样，来到这里想找回些什么，回忆些什么，留下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是空空如也。

如果碰巧遇到的是熟悉的陌生人，那么，我真的宁愿从来没遇到过。小时候的玩伴，如我所愿，不曾相遇，可是，我看到一个老人家。老人家跟我打招呼，等她自报名儿，我才恍然大悟。我不由得想，如果，妈妈尚在人世，是否和您一样提着小篮，上菜市场去？如果，妈妈尚在人世，门口的石岩上，会不会仍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呐喊声？

想到此，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往下深思，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去回忆。当我回过神的时候，老人家与她的同伴，已相携着手离我远去，留下两个微驼的背影给我。望着老人家的背影，我的心情，无比惆怅。

我骑车来到小时候的学校，静静地站在路边，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建筑物。貌似学校一点也没有改变，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从前的时候，学校的天面上，究竟有没有插着五支小红旗。学校的附近，如今都是长满绿油油的青草，小草儿在微风中，不停地摇摆着。

午后的阳光，特别猛烈，晒得我有些发晕，可是我舍不得离开，我的脚步挪不动，我的自行车，更象是泄了气般，兀自停靠在一边。其实，我想走进学校去，我想一步步，一层层，每间教室都去转一遍，都去看一看。

可是，望着紧闭着的大门，忽然间，我没有那个勇气了。我怕，我怕我会更加怀念过去，我怕我会更渴望回到过去，我怕我会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我怕，其实我什么都怕，怀旧的我，更是怕碰触到从前的点点滴滴。

只是，脚步不听使唤，只是，心不受控制。而我，也只能随着感觉走。当不知所措的时候，随着感觉走，不失为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