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游记》中记载:<br>“十五日 过山路。〔坪侧大瀑破山西向出,势甚雄伟;下为大溪,西北合陈墓源出口。下午,东南上一岭,误东往大帽岭道。乃西南转六里,出南宝顶,道桃子坪。问上梁宿处,四里而是。逾岭东至新开田所,有路南下伏草中。复误出其东,历险陂三里,不辨所向。已忽得一龛,地名挂幡,去上梁五里矣。其处五里至快乐庵,又十里乃至南顶。以暮雨,遂歇龛。〕 <br>十六日 〔雨不止,滞龛中。〕(仅五里,)快乐庵。 ”<br><br>作为资源县户外活动爱好者,对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自然十分崇敬。本人在《追寻徐霞客的足迹(资源篇)》一文中,力图还原徐霞客当年的行踪,但终究因岁月的变迁,一些地名还是未能考究明白。快乐庵就是其中之一。<br>清朝纂修的《西延轶志》中,有两处记载。其一:快乐庵在宝鼎山下。其二是蒋大梁写的一篇《登宝鼎记》。游记中写道:“予家宝鼎山下四十里,游者谓其高甚,恐天下无似者。余视之与诸山等而未克以登也。九月,率诸生登焉。南行二十里,经溪洞中,歧路错杂,初不见有宝鼎者。至千佛岭,为宝鼎支山之麓,始觉奇峰横亘,巍然出白云间。土人云,从此路直上,半晌已造极矣。时足力微疲,峻坂崎岖特甚,左右水声汹汹流夹石,不敢俯视,视辄眩目,有失足之患。约十里许,至快乐庵,同行者曰可以息矣,遂息,治午餐。庵在千佛岭之巅,流水一泓,确田百亩,古树数十株,参以鸟声。经十余里险隘至此获休息焉,谓之快乐,信然。”但对其确切位置,还是不甚了了。<br><br>2013年5月23日,一个晴朗的日子,我陪同全州县文管所的几位朋友来到了金竹坪,他们计划翻越南宝鼎,在龙大爷家稍作停留。龙大爷是我以前结识的一位村民兼向导,这次我又想起了他。送走朋友后,我与村民们闲聊。我有意提起快乐庵,没想到龙大爷的妻子说她家以前就是在快乐庵边居住的,后来才搬迁到金竹坪。我心中大喜,连忙追问相关情况。在场的一位80多岁李姓老奶奶也说小时侯曾在快乐庵玩耍过。她说,70年前庵里很热闹的,但不知什么原因,快乐庵前的一对石狮忽然吃起禾苗来了,村民认定这石狮是成精了,既然对人们的生活不利,便将石狮的头砸烂了,此后再也无人来此烧香,快乐庵就此衰败,后来庵址被人们开垦成田地。我再问及千佛岭,说只有一个千步岭,我意识到这是旧时文人将地名雅化了。更加巧合的是,几位赤竹坪的村民从此路过,说要去南宝鼎,正好要经过快乐庵遗址,我随同前往,终究百闻不如一见。出村百余米,公路之右有一条石阶小路,两边树木葱郁,这正是当年上宝鼎山的必经之路。石阶上青苔斑驳,高矮不一,这石阶有一个专用名字,叫“五百步”,至于是否真有500级,我倒是没有细数。石阶之后是泥土路,在水田和山坡边蜿蜒,约一公里便到了快乐庵遗址。我猜想,这千步岭很可能是以路程远近来命名的。路边有一株硕果仅存的半朽大树,树下插有几根香,不知是何人在祈求什么。如果不是村民带路,是决难认出快乐庵遗址的。村民听说我要找石狮,以为是值钱的古董。一番寻找,终于在种植有金银花的地边荒草中找出了一个残缺的石狮,高约及膝,无头,脚也断了,另一只不见踪影。我拍了照,村民知晓不值钱后,将石狮重新推入草丛中走了。<br>千佛岭为一土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色,想必当年是因快乐庵的缘故而得此名,现在只剩下几堵毫不起眼的矮石墙。山前是一片田地,几十亩是有的,一条小溪汩汩有声,绕过北侧,流向金竹坪。我独自搜寻了一阵,期望找到石碑什么的,但终究没有。庵遗址正好与宝鼎山相对,宝鼎山山形半圆,恰似一倒扣的铁锅,古人名之为覆釜山还是挺形象的。眺望良久,宝鼎山上云雾缥缈,若隐若现。徐霞客当年因雨在庵中住了一晚,除了雨声、溪声,还听到过白云庵的晨钟暮鼓吗?<br><br>2013年初稿<br>2022年修改<br><br><br><br> 千佛岭<br>每逢金竹忆行藏,五百苔钱向大荒。<br>风雨天曾留远客,烟霞约合对斜阳。<br>溪声北绕春能遣,峰影西来月不妨。<br>泉石会心真快乐,无辞长入白云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