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四的姐妹们

浅唱

更加想念宿舍的姐妹们，是从去年中秋。那晚接连给利云发了两条信息，她便打电话过来，说我想你们了。我说我们找机会聚聚吧。聚自然是我们共同的愿望，但机会终究是不容易找的。因为不容易，愿望便更加强烈。恰好最近要去石家庄培训，积极主动地参加是因为终于有了小聚的机会，尽管范围小些，却来之不易。忍不住提前发短信给永新，她说，你还培什么训哪，周五就过来，我给俊英打电话了，我们兴奋死了，快来吧，否则我就失眠了。我说你这只小睡猫儿呀，失眠了说不定还能瘦点儿呢！ 　　当年的414宿舍是个阴面的住室，我们七个要好的姐妹在那里共同生活了三年。从窗户向外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男生宿舍冷冷的墙壁和扇扇窗子下晒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歪着头向上看时才能见一角蓝色的天空，太阳始终是与414无缘的。但勉强见天无法见日的环境丝毫没有影响我们心情的开朗和生活的快乐，414是我们共同的家，我们的骄傲。班上共四个女生宿舍，唯有我们七个人都是河北的，除了热情而又实在的秀平来自石家庄市，我们都是在农村成长过的孩子，这可能也是我们紧密团结共同战斗的基础之一。毕业十周年聚会，我们七个姐妹齐聚保定，那时仍有男生不忘赞叹我们的团结，自然还有优秀。 　　上学的第一年，对保定不熟悉，不上课的时候，便抓紧时间一起出去转悠，什么东风公园、竟秀公园、东风桥市场、还有火车站附近批发市场……河大（因为转向，河大究竟在我们学校哪个方向，我是始终弄不明白的）那条街，几乎每天必去，买回凉皮和那种“锅魁”、“驴打滚”或大饼烤白薯之类的东西，便省去了去食堂打饭排队的辛苦。逢哪个姐妹过生日，会一起买回许多好吃的放在饭盆里，用果冻杯当作酒杯，大家共同庆祝一番。兴起时我们共同唱歌，大声欢呼“四一四万岁”，引得对面男生楼的窗户里探出几个脑袋来冲我们喊“给块蛋糕吧”。那时我们的见不到阳光的窗台上始终生机勃勃的，我们像爱护生命一样爱护着那盆被我取名为“three”的菊花，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这个洋气的名字只缘于它是由三个分枝组成的。我们在花盆种上小麦，这种绿油油的种在盆中的植物被对面楼同班男生发现后自然想象不到为何物，嘲讽地回答他们：少见多怪，韭菜！那时吃方便面是我们共同的爱好，晚上看电影回来，发现路边居民种的小菠菜，便兴冲冲的偷来些用开水烫了放在方便面中，这时吃起来真是别有风味儿。方便面吃得多了，利云还自创了一句广告词：“吃遍方便面，唯有大红门”。时常想，如果给本来就有些古典气质的利云穿上清代格格的服装，托一碗泡好的面，再用保定方言轻轻说出这句广告词，一定会大大加快大红门方便面的销路。朴实善良的利云，用心地爱着她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在我感冒吃不下东西时，她会冒雨跑到外面饭店买来我爱吃的凉拌腐竹，然后在她的逼迫下吃饭、喝药、休息。宿舍的每个姐妹都有个动物的名字：小兔子、小鸭子、小睡猫……擅长唱歌的秀平经常自己作词作曲并演唱：“噢噢，你是一只疯狗狗……”秀平的嗓音好，歌声优美动人，“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这么多年来，《滚滚红尘》听了不下数百遍，但闲时回响在耳旁的，始终是秀平的声音。虽然我们都认为秀平的歌声在校园中是一流的，但她在比赛中从未得过一等奖，因为尽管我们在她上台前轮番培训且在她上台后急得顿足捶胸，她也永远不会象唱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的那些女生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且在舞台上脉脉含情地又唱又比划，始终保持着一手不自然下垂、另一手紧握麦克风样子如入党宣誓般庄重是秀平经典的姿势。永新和慧英住上下铺，看着她俩，便会觉得生活是那么安逸而平静的：慧英喜欢趴在床上翘起小腿边吃火腿边看小说，不愿和男生同桌的秀气而又腼腆的永新会在吃过午饭后散开乌黑的长发甜蜜地进入梦乡。我和永新同桌，我俩同样的不热衷于学习。但不同的是没课时我时常在教室里或看书或写信或和同学聊天，她却喜欢腻在宿舍里享受生活。晚上我回宿舍时，她往往已经钻进被窝，因此被我们送外号“小睡猫”（现在想想永新的漂亮可能就是睡出来的）。晚上熄了灯，宿舍照样热闹，共同争论着有坏人进来的话会先奔哪张床，给班上男生取了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外号…….因为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常使我们骄傲兴奋不已。 　　大二时，生活渐渐发生了变化。94届的新生来了以后，俊英便有了男朋友，那小子是因为她而辛苦考过来的，我在感叹爱情的力量的同时，便不再奇怪于除了上课和睡觉他俩都守在一起的事实。那时班上有“每周一歌”，利云的同桌曹小平在刚刚教了我们“中华民谣”之后便因为家里有事回了呼和浩特，我便发现了利云时常听着《中华民谣》发呆。那以后，我有时便需要帮助他俩相互联络，可能自恃与利云相交莫逆且偶尔会对他们的感情发展有所帮助，因此在某个浪漫的晚上与他俩一同在操场烤玉米棒子时丝毫感觉不出自己的多余。那时河大的那个男生常来找晓云，好在他俩没往更深层次发展于是晓云基本上还是与我形影不离的。晓云是个敏感、要强、认真的女孩子，她认真地学习，认真地看书，认真地对待生活、对待爱情。她的生活态度曾或多或少的影响到我，遗憾的是这种影响是短暂的。现在的她，依然很浪漫，很善感，很追求完美，已近不惑的年龄，竟然还会大量地买类似“小马过河”的插图版的童话故事书阅读并乐此不疲。 　　毕业前的那个学期，学习虽不紧张，却多了一份对前途的忧虑。我们也更加珍惜相聚的时光，用录音机将在一起时的声音录下来，为的是给以后留一份美好的回忆。谈恋爱的三个姐妹开始考虑他们的未来；秀平和永新周未的时候常会去跳舞；我和慧英无所事事，便时常在外面闲逛，漫无目的地走，漫无边际地聊。慧英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在工作几年之后因工作不很如意便又考取中央财经的研究生便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喜欢她的那个外省的男孩子同样聪明且很优秀，总感觉他俩的从未表白过的感情就象晚间绽放的丁香花，静静地，淡淡的，没有声息，不引人注意，却纯真而美好，值得永远留在记忆最深处。 　　离校前的几个夜晚，我们彻夜难眠。那时终于深深理解了曾经看到的师兄师姐们离校前抱头大哭时的感情。是啊，我们曾经相隔千里，却共同聚到了原本陌生的城市，在最美丽的年龄共同走过了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这是怎样的一种缘分呢？我们朝夕相处，惺惺相惜，照见彼此真情真意，相伴走过寒暑晨昏，一起度过了千余个日日夜夜，其间的留恋与难舍，总觉得是任何的语言都无法表达的，以至那几句离别的诗句，是三年多之后才写下的：有六月风掠过站台已吹不起细雨打湿的发丝送别的人群在潮湿的视野里叠印成层层影像已无法想象能以相聚时的心情在阴睛圆缺的站台为我送行 究竟是不愿还是古城六月的季节已折不到一节依依柳枝柔柔地挥洒出类似“天涯若比邻”的句子让它悠悠地飘进我不忍离去的情绪 我也不是不愿而是选择不出一种恰当的语言勾勒此时的心情双双泪眼作证那些关于桃花潭水的记忆会久久地镶嵌在永不褪色的岁月之集 不愿放开你们的手啊踏上车门的一瞬欢笑掌声留恋和泪水骤然响起又忽然跌落不忍再回首只因身后的站台已遍地皆是往日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