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桥

袭夺河

　　2016年5月，时已84岁的老父亲，从山东来新疆阿勒泰，专程看望由他所建造的一座座石拱桥。这是他在50年前用河卵石所建成石拱桥前留影。（2016年5月1日摄影）

　　克兰河自北向南纵贯阿勒泰市区。1976年以前，克兰河主河道上只有两座木桥，还有两座吊桥。

那时，位于党校附近的吊桥所跨河流其实是两道汊流，东西两道汊流各宽100多米，因为桥面过长，而且没有栏杆保护，几乎每年都有人落水丧命。所以这座吊桥一向就不被看好，成为市区最早为石桥所替代的一座桥梁。1976年夏天洪水过去以后，某单位开始在这座吊桥所在的克兰河东汊流上动工修建石桥，不过在那里修了半截桥墩后就停工了，死活拖着不肯修桥身。到了1978年，时任地委书记的赵子和点名由城建队来完成这座桥梁的修建，而负责施工的正是我的父亲。

　　父亲名叫李旭阳。早在1964年秋天，父亲带一个班的工人在地区公安处以东的河汊上修了阿勒泰最早的一座石拱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个河汊被填埋盖上了建筑，那座桥也被现有的路面盖住了）。1966年秋天，父亲又带领一些工人在城区以北的小东沟修了一座牧道专用石拱桥。想不到十多年后，当无人认领造桥任务时，父亲骤然成了众人关注的人物。为了支持桥梁修建，地委书记拍板给了十个招工指标，这样父亲带着近50号人，用了两三个月就修好了一座长78米的三孔石拱桥（克兰河西汊道后来被填堵作了引桥）。后来这座石拱桥被命名为“驼峰桥”，其附近有地区党政机关，还有著名的金山广场。

1978年建成的驼峰桥（2012年5月5日摄）

　　1978年10月驼峰桥通车后，父亲被任命为城建队队长。接着，父亲开始筹备另一座桥梁的修建（今名“白杨桥”）。为了不误工期，父亲找到当地驻军部队车队组织拉运木料，保证工程在初冬到来前完成桥墩的施工。父亲待人厚道，在劳动的人群里他与工友们亲密无间，说话办事有号召力，在找领导办事时人家相信他一心为工作着想，不管找谁肯定能有所支持帮助。父亲以他的人格，赢得大家的信任，也促进了工作效率。1979年夏天，父亲带着工友们修成了连接后勤部和公路总段之间石桥。这座三孔石拱桥净跨62米，是市区通往红墩镇、红山嘴口岸的必经之路。

1979年夏天建成的白杨桥（2012年5月5日摄）

　　1994年，阿勒泰市紧需在团结南路修建一座独孔石拱桥。此时已退休两年了的父亲，又出山把这项工程包了下来。果然那桥修得漂亮，而且工期短保证提前通车，如今路过此桥人，都喜处欢依着桥的栏杆逗留一会，因为这座南北向的桥梁东侧就是克兰河，这桥就横跨在水流注入克兰河的沟谷口上，站在桥上可以浏览克兰河风景。在父亲建好此桥的第二年，这座桥所跨的沟谷上游1公里处也出现一座新建的桥，可那座桥仅存在两三个月就被山洪冲垮了。后来我问父亲为什么那桥会冲垮呢？父亲说那是因为桥洞太小了，洪水来了桥身变成了挡水大坝被冲垮。那次洪水，把挺长的一段公路跟桥一起都推到了，接着把一个驾驶培训基地里的建筑和车辆冲得到处打滚。可那铺天盖地的洪流都最终却降服在父亲所修的桥洞下，在那里它们是调皮不起来的。

　　父亲修造的桥结实，如是他朴实无华。在他80岁生日即将到来的时候，我于今天沿克兰河由上而下，特去看望一座座“父亲桥”。这一座座凝聚父亲情感和汗水的桥梁，既是阿勒泰市区的重要地标，也是艰苦奋斗精神的丰碑。

（2012年5月12日于阿勒泰）

1994年父亲在团结南路修了这座独孔石拱桥。近处就是克兰河，此桥架设在克兰河西侧一条沟谷之上。（2012年5月7日摄）

　　1966年父亲就地取材、取用河卵石在小克兰河上修起这座牧道桥，使放牧的牧民不再遭受蹚水过河之苦。近半个世纪过去了，这座用河卵石砌成的石拱桥成了克兰大峡谷中一道靓丽的风景。（2010年7月25日摄）

作者在父亲修建的“驼峰桥”前留影。（2018年9月26日）

《父亲的记忆·遥远的路途》

祖国需要走四方，开山筑路建桥梁。

不到二十闯天下，九旬老人忆沧桑。

注释：2022年2月20日，父亲前往烟台养马岛看海。时日，气温很冷，那汹涌澎湃的波涛，恰似父亲无穷无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