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小景

静夜雨荷

春日小景

文字：静夜雨荷

写于：2022年2月25日

紧走几步，看见一清净角落有张长椅，便一屁股坐下，抬手抚下胸口，长出一口气，让自己平缓下来。

今天日头好，虽还在冬季，阳光却把各处犄角旮旯照得暖暖的。

来到公园门口，掏出手机扫码。早晨看新闻，英国已彻底解除防疫措施，我们也快了吧？

摘下口罩，让一张大脸曝露在阳光下，好温暖。

小桥弯弯，走在上面，双脚感觉木板的柔软，舒服。

湖里有些地方已开化，水波荡漾，几只鸭子在戏水，悄无声息，在水面上悠哉划来划去。

春天确实来了，公园里游人多了。

长廊旁，围着一堆人，里面挤出锣鼓声。一阵热闹过后，尖锐胡琴凄厉响起，我凑过去，看个热闹。

一瘦脸老头尽力抻着脖子，嘴巴张得好大，牙床左右各缺一颗牙，背着阳光，嘴就像个黑不见底的窟窿。我不懂京戏，但也听得出老头唱得有板有眼，人群中不断有叫好声，我暗想，老头若花些银两，种上两颗进口的意大利牙，会不会唱得更好些？会不会唱红脸包公时，夹带上帕瓦罗蒂的华丽高腔？

又是一阵叫好声。我也跟着喊，气力用得大了，觉得嘴好像不太拢气，才想起我上面的牙床也缺了一颗牙，记得问过镶牙铺里的导购小姐，她说要一万多，我心疼，就没镶，一直拖到现在。

绕过喷泉池，我继续前走，一片空场，几十对红男绿女在上面旋转起舞，近百只乌黑亮丽的皮鞋在地面上划来划去，优雅地画着各种几何图形。

我看到了老王的老婆那几乎拖地的红裙，满城飞舞，于是，也就知道了老王又去打麻将了。不然的话，他老婆又得闷在家里绣着十字绣了。

音乐重新奏起，施特劳斯。

对对男女，耳鬓厮磨。

一对舞伴轻盈滑至我跟前不远的地方，旋转中，一对目光与我的目光相碰，待我仔细观看，对方已快速把目光移开，装作没看见我似地，一扯手臂，把男伴带置我俩目光之间，像堵墙立在我面前，而她则隐遁之后，佯装消失。

当然，我也急忙转过头，不希望老王老婆看到我在场，不然，她两口子吵起来，还以为是我通的风，报的信。

唉……，至于吗，不就跳个舞，怎么像地下党似的，老王也是，心眼太窄了。

我继续往前溜达，过了一片海棠林，又是一片空场，一群红红绿绿的妇女在跳广场舞，一个中年男子在前面示范领舞，动作妖娆，细腰滑肩，像是泰国归来的华侨。

我本想在此驻足多看一会儿，可旁边的大音响却弄得我心烦，节奏鲜明的鼓点，砰砰作响，频率快于我的心跳，以至我的心跳频率也快了起来，几乎与音响同步。

我能感觉我的周身血液流转快了，胸口有撞击的感觉，心脏也上提了，快接近喉咙了。耳朵里啥也听不见了，只有啪啪的节奏声。

巨大音响和我的心跳同频了，我真害怕会引起共振，把我碎成一堆粉末。

我逃了，屁滚尿流。

来一僻静处，缓缓神，才算回归了自我。现在的人们也是，跳舞就安安静静地跳吧，何必要把音响开到头？

我发现了，凡是在公园里放音响的人都喜欢把声音调到最大，是不是上了岁数，耳朵都不灵了？

还有那些扯着嗓子唱卡拉OK的人，其实，你在嚎的时候，没几个人在洗耳恭听，可每次你嚎罢，还总说上几声“谢谢！” 甚至还鞠上一躬。

这些都没啥，自娱自乐嘛。但能不能把音响调小一些？

有喜欢热闹的，也有喜欢静的，能相互理解，彼此包容，岂不更好。

公园原本就是清闲、幽静之地，现在成了乡村大集，你们陶醉了，那喜欢安静的人又到哪里去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