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关西探古（长文慎入）

張暁源

D1 这次出行选择了坐船。

晚上7:50 ，船在《友谊地久天长》的BGM和岸上地勤人员的挥手道别下，徐徐离岸。一个暖心的场面。中间两位挥着萤火棒的妹子，是刚才办理登船手续时的工作人员。

日本人把这首苏格兰名歌赋予了“告别，再见”的含义，商店打烊，给人送行时都喜欢用它的旋律作场景音乐。

航线，全程约13个小时。

船并非游轮，只是一般的轮渡船。吨位15000，满员载人713人，满员载卡车146，轿车105辆，客舱房有双人房等多个等级。也不知哪来的好运，这天我睡的隔板统铺16人大房（类似胶囊旅馆）里，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刚一出门就赚了。下船前问了船上工作人员，得知这天全船乘客仅200多人。

轮渡船没有多余的豪华感，但实用舒适度一点都不差。船上小卖部里烟酒咖啡茶，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宽敞的舱厅，大屏幕电视，观海大浴室，考究的吸烟室etc足以让我享受了一把。除wifi不太给力略有遗憾外，95分的好评！



D2 一觉起来，船正穿过上面航线图里的最后一座桥，明石海峡大桥。

晨8:30，到大阪南港了。船舱里的卡车准备下船上岸。

大阪南港在大阪府大阪市住之江区。下船后，在附近坐轻轨转巴士，去同是大阪府的堺市。

17世纪之前，关西地区一直是日本的中心。主要区域就是图中的河内，大和两块地方。日本的历史演变很多都发生在这里。我此次约两周的旅行，一直在这些地方转。

河内，大和都是7世纪以后，日本设立的律令国（州）的国名。河内国是现在大阪府东南部，大和国则是现在的奈良县。

堺同界。现在的堺市正是因为诞生在古代河内国，摄津国以及和泉国（现在的大阪府西南部），三国交界地区而得名。

照片是堺市市府大楼。赶到堺市后，在车站问询处打听如何去大仙陵时，边上一位大爷对我说，你可以去市府大楼最高层的观光楼面，在那里可俯瞰大仙陵古坟，免费的，人人都可进去。并热情地把我带了过来。

从市府大楼最高层眺望的画面。那片茂密葱郁的绿树丛林就是所谓“仁徳天皇陵墓”，即大仙陵。

很感谢这位当地人大爷的热心。可惜从高层所能看见的画面，远远不是我所期待的。

我所期待的是这个画面。这是市府大楼观光层里展示的照片，应该是无人机拍摄的航空照片吧。区区22层的高度确实难以获得这个鸟瞰视角。

这个鸟瞰立体地图，拍摄于陵墓参观中心。

日本人把公元3世纪中叶至6世纪末的300多年，称作“古坟时代”。因为这一时期，日本人虽然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记载，但却留下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墓和陵。这一带的陵墓、现在的名称是“百舌鸟古坟群”，其中规格最高的是大仙陵，即“仁德天皇陵”。

但问题是，这座陵墓的墓主真是“仁德天皇”的吗？把它认作是“仁德天皇陵”，据说是参照8世纪初日本最早的两本正史史书，《日本書紀》和《古事記》的记载而推定的。而这两本书的可信度，在学术界争议极大，甚至有人认为，根本就是“伪书”。两书中对“仁德天皇”年龄的记载也分别是110岁和83岁。且不说记载年龄不同，公元3～4世纪时，人的寿命有这么长？

所以，日本政府在申请世界遗产时，避开了使用“仁德天皇陵”这几个字。官方正式文宣里，也谨慎地把它称为“传说仁德天皇陵墓”。

尽管如此，愿意相信的日本老百姓大有人在。照片是陵墓正门前，一位祭拜男子。

从堺市市府大楼走到这里，花了约40多分钟。这是外人唯一能接触到这个号称“世界上最大陵墓”的地方。外人只能到此为止，不得入内。只能隔着两道栅栏一个鸟居，远望那片和陵墓形状毫不相干的浓郁茂盛的小树林。换言之，那张航空照片里的陵墓，哪怕是平视的角度，也无人能够亲眼目睹。这就不能不使人怀疑，那张照片是不是CG合成的。

日本所有所谓的“帝陵”，都是这种统一的模式和规矩：一块宫内厅立牌加两道栅栏一个鸟居，不得入内，只准远望。

下午，二次转车，向南去了大阪府羽曳野市，造访誉田古坟。

左下是在天王寺车站里的立食乌冬面店，即站着吃的面店。转车时在里面吃了午饭，价廉物美。难怪外面排起长队。

民族摇篮地的自豪——by 河内国后人

跟着谷歌地图的导航找过来一看，一个网球场的围栏网上，悬挂着这几个大字。但我在周围找了半天，也看不到一个像样的正门。向当地人打听，都说这里没有什么正门。你去誉田八幡宫（神社）看看，神社后面好像有。

从神宫里可看到的应神天皇陵墓。也是一片乱木丛生的茂密绿林，没有任何“陵感”可言。

其实，日本人要的就是这种玄奥感，所谓“帝陵”都这样。神圣，神秘，不可触碰。所以至今为止，没有一座“天皇帝陵”被挖掘考证过。墓室长什么样，有哪些陪葬品，甚至到底里面是否真有墓主遗骸等等，都无人知晓。因为担心挖掘考证后，万一出现与传说相悖的结果而尴尬，犯大忌。

应神天皇的“应神”是他的帝号（汉謚），史书里对他的称呼是“誉田别尊”（和谥）。这座神社就是以他为神而祭的神宫。史书对他的年龄记载分别是130岁，110岁和111岁不等😳。

日本的◯◯天皇，△△天皇的帝号（汉谥），都是在8世纪末，奈良时代晚期的称徳天皇（第48代）时期，才开始使用。所以，包括第15代“应神”和他儿子，第16代“仁德”等称呼，都是后人逐渐一一补上的帝号。在这之前，都仅仅是部落大王而已。而其中第2代至第9代的8位所谓“天皇”，则完全是杜撰拼凑出来，根本无法考证的“缺史八代”人物。

这一带的古坟，被称作“古市古坟群”。其中最大的一个，就是应神天皇墓陵。

誉田别尊（即应神天皇）部落的势力范围，在后来的河内国一带。所以，他的部落也被称作“河内朝”。它取代了之前的大和地区一带的氏族部落（葛城朝），成为了4～5世纪统治日本的主要势力。中国南朝《宋书》里记载的，带着金银奴隶来朝贡，请求册封的前后五位倭王，都出自这个王朝。河内朝大约持续了200多年，传11代。之后被越前国（现在的福井地区）的男大迹尊，即第26代继体天皇所篡代。



D3 前一天晚看完古坟后，又回到大阪市内，在天王寺车站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早上6点天还没亮，下楼吃早餐。餐厅里，绅士男晨读早报——而不是看手机——的画面和旧款桌椅的色调陈设，让我感到一种久违的昭和味。忍不住偷拍一张。而自己点的三明治套餐，吃了一个后，才想起拍照留念。

这一天的打卡造访对象是14世纪30年代，日本南北朝前夕的“勤王英雄”——楠木正成。与前一天相比，历史推近了800余年。车站前的这块石碑告诉人们：楠木正成曾活跃在这一带。

富田林的位置，比前一天的造访地更南边，从天王寺车站过来，电车约40分钟。在这转乘巴士进山——金刚山。

高度600多米的金刚山，上山下山花了我约二个小时左右，期间没见一个人影。不过，雪地上发现有一个一路登山的脚印，一直延续到山顶。大冷天，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捷足先登大神。

这尊楠木正成的武士模样的戎装塑像其实很失真。楠木正成并非什么武士，而只是河内当地的一个反政府（镰仓幕府），反既得利益集团（大庄园大寺院）的土豪乡绅。这类人，在那时代被称作“恶党”。用现在中国的流行语来说，就是一个“恨国党”。

所以，1331年，当后醍醐天皇为了恢复天皇执政，欲推翻幕府时，楠木正成立马积极响应，以勤王军自居，揭竿而起，在金刚山上募集乡勇，高筑城塞，成为了天皇讨伐幕府的一支力量。千早城就是他的根据地。

照片拍摄于下午去的观心寺。

在山顶，看到这个乡勇人偶和这块石碑，马上让我想起了楠木正成发明的“人粪弹”。据史料记载，当年遭到幕府军围剿千早城时，楠木正成使出的绝招，居然是把人粪人尿放在大锅里烧滚至沸点后，当作武器泼向敌军。“烫不死你也要臭死你”，不按规矩出牌的这一招，彻底颠覆了幕府军武士的常识。当然，现在的文宣里对此不会说得这么详细，只是以“楠木正成运用各种‘奇策’击退了幕府军的进攻”云云来含糊其辞。

金刚山上的千早城遗址，现在已成为一块圣地，一路上设有好几座鸟居。山上还有一座以楠木正成为祭神的“千早神社”。神殿前刻有“宮内省下賜金三百圓”字样的明治期石碑，显示了这座神社的官方背景。

实际上，南北朝之后，属于南朝帮的楠木正成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一直持北朝立场的室町幕府，几代战国枭雄，德川幕府都把他视为“朝敌”。但明治维新后，新政府出于以尊皇而治国的目的，时隔500年，又把他搬了出来，贴金加光环，捧成了“忠臣大楠公，勤王之镜”。

东京皇居附近也有一座楠木正成骑马戎装铜像。去过东京朋友一定见过。

观心寺也在金刚山上，坐巴士过来，七转八拐，弯弯曲曲的盘山路约30分钟。这是一座名刹古寺，也是楠木正成的菩提寺。

楠木正成的首塚。楠木在现在神户的湊川战败破腹自杀死后，是战场上的敌手，足利尊氏把首级运回到了他的故乡，葬在这座寺院供养。足利尊氏是一个格局很大的武士政治家。

神户另有一座以楠木为祭神的湊川神社。旅行的最后一天，去看了一下。

观心寺原来是一座修验道的寺庙，始于7世纪末的飞鸟时代。修验道是一种日本独特的，集密宗，道教，泛灵论等为一体的山岳信仰宗教。但9世纪后，随着真言宗在日本兴起，观心寺也开始变为真言宗寺院。楠木正成年轻时曾在寺内求过学，由此结下缘分，南北朝时成了南朝的据点之一。南朝第二代天皇，后村上天皇就曾居住在此。死后的墓也在此。所以，这座寺院除宗教意义外，还具有其特有的政治历史。

金堂（主殿）里供奉的主尊是9世纪的如意观音菩萨像，但一般不公开。能看到的只是这个十八罗汉之一的宾头卢像。

金堂和如意观音菩萨像现在都属日本国宝。

旁晚，经河内长野转车到了橿原，进入奈良县（大和地区）。一天下来，所利用的交通工具是，电车，巴士，巴士，电车，电车。

日本交通很发达，即使是偏僻的山区，也有巴士运营。而且，虽然有些地方1、2个小时才有一班车，但巴士司机都会严格按照巴士站上的时间表运行，绝对保证按时间表侯车的乘客能坐上车。巴士只有会因路况而迟到，但绝不会不到时提前开走。



D4 吉野山，探访南朝遗迹的一天。

吉野山在奈良县的东南，是铁路电车奈良县境内最南端的一站，从橿原市过来，坐快车约一个小时。从车站上山有索道也有巴士。

日本历史上有过约半个世纪（1336～1392）的朝廷分裂时期，史称“南北朝时代”。北朝在北面的平安京（现在的京都），南朝最早就设在京都南面，奈良的这个吉野山里。所以，南朝又被称为吉野朝。

但1348年，吉野山的南朝皇宫被北朝军占领，并被付之一炬后，皇宫不得不迁都到了吉野山西部的贺名生。

吉野朝原址上的这座名为“南朝妙法殿”的三重塔，是1958年为纪念南朝四帝（后醍醐天皇，后村上天皇，长庆天皇，后龟山天皇）而建。

吉野山也是一座佛山。但明治维新后，在新政府的“廃佛毀释”政策下，几乎所有的寺院都被拆毁。这座前面提到过的“修验道”的本宗寺庙——金夆山寺，是为数不多的得以幸免者。

第二张照片是修验道创始人——役小角（7世纪中叶大和三轮山人，俗姓贺茂）的化身：神变大菩萨。据说是舒明天皇（第34代）御赐的圣号。

吉野山的佛舍利殿

修验道笃信开山祖师役小角应现了释迦摩尼的圣灵。所以，上世纪60年代去印度，取回了佛舍利供奉。

从吉野山下山后，坐电车（近铁）～电车（JR）～巴士，去贺名生。

紫红色座椅是近铁的标准配色。

贺名生

很难想象，这栋小茅屋就是当年（1348～1392）的皇居（宫）。

虽然这里曾居住过三代天皇，但严格说，这栋茅房最多也只能算是个行宫。实际上，当南朝第二代天皇，后村上天皇带着一帮人从吉野山逃到贺名生后，是当地堀姓大豪族接纳了这位逃难天皇，并为其提供了衣食住宿，其中包括这栋茅房。也就是说，所谓“皇居”，实际是民间私人住宅，之后的三代天皇都一直是堀氏一族的借宿房客。所以，这栋茅房的主人，现在依旧是堀氏后裔，而不是皇室或政府宫内厅。

茅房里面现在是堀氏后裔经营的一家旅馆，名字就叫：Hotel 贺名生旧皇居。很牛逼的名字。

至于屋檐下的那块“皇居”匾额，则是19世纪末，江户幕府倒台前夕，附近狂热的尊皇倒幕派天誅組革命党人，趁着时局动乱，自说自话地写好后挂上去的。

说实话，那两个字写得也不咋滴，有点丑。

“堀”读ku

爬到皇居后面的小山坡上，发现这两块石碑。

右边石碑上的北畠親房（ kitabatake chikafusa ），是南朝的国师爷，南北朝时期的重要人物，最后死在贺名生。他所著的《神皇正统记》，坚持主张南朝为正统王朝，皇统神国等思想观点，明治维新后，得到了新政府所重视和采纳。时隔近500年，被追赠日本品秩中最高级别的“正一位”。上面聊到过的楠木正成，也在那时被追赠正一位。

贺名生现在属于奈良县五条市，这个资料馆也是由市政府所经营。门票300日元，展示的内容一半以上是有关南朝贺名生皇居，余下是当地的风土习俗文化。内部禁止拍照。馆内除我之外，没见第二个人。



D5 飞鸟，明日香村

5～7世纪期间，在汉人，高句骊人，百济人等渡来人带来的中华文明的启蒙引导下，日本开始逐渐摆脱愚昧。从古坟时代跨入飞鸟时代，从倭人成长为日本人。从部落大王进化成国家天皇等，一系列文明开化的旅程，都始发于这一区域。

飞鸟和明日香，日语读音一样，都读：asuka。表达的意思也一样，都是指这一区域。

这是Kitora(キトラ/龟虎)古坟展示馆里介绍各路渡来人的内容。

渡来人就是指汉人，高句骊人以及百济人等。東漢氏的称呼，据说是来自中国东汉汉灵帝刘宏的一批后裔渡来人。

这是上图里的飛鳥寺，公元588年，由苏我马子开基所建。它是日本历史上最早建成的正规佛教寺院。

苏我氏是那个时代日本的大豪族，也是百济系的渡来人（有争议）。但苏我氏把佛教引进到日本这一事实，历史上无争议。

日本和朝鲜半岛，自古以来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两者近乎于同文同种。篇幅关系，这个话题不展开了。只说一个事实：今天的日本皇室，有着多重的百济人的血统。

殿堂里的释迦摩尼大佛。制作人也是渡来人，鞍作氏。从大佛的面相来看，有明显的北魏风格，和洛阳龙门石窟大佛很像。所以可以推断，鞍作氏可能是汉系或高句骊系的渡来人。

内部禁止摄影，照片来自网络。

飞鸟寺边上的苏我入鹿首塚。

那个时代，日本的政治体制是一个部落豪族的联合体，大王（即后来的天皇）仅仅是联合体的象征人物。6世纪中叶～7世纪中叶，日本真正的操盘手，是最具实力的豪族部落苏我氏。其大有取代大王地位的强势，最终引起了王室的危机感。公元645年，中大兄王子，中臣镰足在飞鸟宫里摆了一场“鸿门宴”，当场杀死了苏我入鹿，并逼死了其父苏我蝦夷，不可一世了四代人的苏我氏家族，从此被清除了日本政坛。史称“乙巳之变”。

中大兄王子即后来的天智天皇（第38代）。中臣镰足临死前，受天皇赐姓“藤原”。之后藤原氏一族，取代了苏我氏，成为了实际掌控朝廷的绝对势力，直至武士力量崛起。

飞鸟宫遗址。距离飞鸟寺，徒步仅10分钟。

“乙巳之变”后，中大兄王子和中臣镰足，这两位仁兄就成为了日本的实际话事人。通过“大化改新”等改革，把日本又推上了一个新台阶。

既然到了明日香村，总得去看看这个号称“日本战后最大的考古发现”——高松塚古坟壁画。里面不允许拍照，所以只能贴一份参观小册子。

这个古坟发掘于1972年，被认定是7世纪末的坟墓。之所以引起轰动，是因为其墓室壁画的内容：穿着中国唐服的男女，四象（四神），星宿，以及豪华的陪葬品。其文明水准大大超出7世纪末（飞鸟时代晚期）的倭人文化。所以，墓主的身份一直被认为可能是当时的百济王族。但至今未做最后定论。

明日香村还有一座有名的Kitora(キトラ/龟虎)古坟，也去打卡了一下。年代内容都差不多。

明日香村还有许多天皇陵墓。基本上都去看了，都长得一个模样。

贴其中的两座陵墓。左边：第29代钦明天皇；右边：第40代天武天皇，第41代持统天皇，二人是夫妇，同时又是叔侄关系。近亲通婚，在日本皇室过去很普遍很正常。

前面说过，对这类天皇墓陵，日本政府一律不打开作考证。很耐人寻味。但也可以理解其忧虑。比如，天武，持统天皇和上面的高松塚古坟的墓主，所处时代大致相同。万一打开一比较，墓室规格装饰，陪葬品等相形见绌的话，一系列的“帝陵”的可信度都会遭质疑。

在明日香村徒步走了一天，多数地方都是这类农田。小红心♥️是主要打卡点。路过村役場（村政府）时，留念一张。悬挂的标语牌显示，当地政府计划把飞鸟，藤原两个历史故地申请为世界遗产。

藤原指的是“藤原京”。第二天去奈良（市）的路上，拜访了一下。



D6 在橿原市住了三天后，向北，去奈良市。两地的距离大约20公里，中间想看的地方不少。离开橿原之前，先去橿原神宫转了转。

能称得上“宫”的，都是规格较高的神社。这座神宫的祭神，是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

日本在明治维新后，就废除了农历历法，但却保留了干支，把十二干支岁次对应在阳历年上。所以，这天虽然已过了元旦，但离农历壬寅年还有好几天，他们已经在庆贺虎年了。有点怪怪的🤨

紀元2682年是从公元前660年，传说神武天皇即位那年算起的年数，也称“皇紀”，依据也是那本“伪书”《日本書紀》。

走累了，在巴士站椅子上坐一会儿，喝口水抽支烟，歇歇。

这个站名中“畝傍御陵”，就是神武天皇陵墓。“畝傍”是山名，即有名的“大和三山”的其中之一。

两座墓陵分别是神武天皇陵和第二代绥靖天皇陵。都基本上是虚构的神话人物。日本人不在乎帝王墓陵的历史是真还是假，对他们来说，帝陵只是宗教信仰——神道的祭拜对象，一个民族精神寄托地而已。因为在他们眼里，天皇一半是王一半是神。

大和三山，在橿原车站里拍到的。西面畝傍山，东面天香久山，北面耳成山，三山的中间，就是当时的京城“藤原京”。

藤原京遗址

这次旅行中，我看到两处古城遗迹，都说自己是日本史上第一座中国式京城。一处是大阪的難波京，另一处就是这个奈良的藤原京。从时间上看，7世纪中叶建成的早期難波京，应该更有说服力一些。

公元694年，持统天皇（第41代）把朝廷从明日香的飞鸟宫，向北迁都了约4公里。新都就是这个以“藤原”命名的藤原京。可见藤原氏一族在那时日本的地位。

日本大致从这一时期起，从“倭国”毕业，开始自称“日本”。并开始使用“天皇”这一称呼。而“天皇”是不久前刚去世的唐高宗的谥号。借鉴了一下？



在藤原京遗址附近的畝傍站搭乘JR电车去奈良途中，又在卷向站下车，看看这一带的古坟。

“纏向“和“巻向”都读makimuku，一个意思，都是指这一地区的地名。别小看这一片不起眼的土地，纏向遺跡在日本很有名。它是一直和九州地区竞争：谁是“邪马台国”的所在地的候选地之一。邪马台国是中国古书《三国志》里对日本最早的记录。时间是公元2～3世纪，日本弥生时代。



D7 到奈良（市）后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斑鳩町的法隆寺。位置在奈良市的西南。斑鸠町不属于奈良市，行政上是一个独立的町。

斑鸠在飞鸟（明日香）北面约10多公里，6世纪末～7世纪中叶，和飞鸟南北对应，两地都是日本的政治中心。

这座法隆寺也叫斑鸠寺，建于6世纪末。开基建造人就是这张日元旧币头像人物——圣德太子，即厩户皇子。圣德太子的头衔，是后来8世纪中期（奈良时代），后人为了纪念他所做的贡献，追善的尊称。

厩户皇子时代的天皇（大王）是其姑妈的推古天皇（第33代）。姑妈居飞鸟宫，侄子则在斑鸠为其摄政，和苏我马子一起打理王室事务。并娶了苏我马子的女儿为妻。厩户皇子的导师是高句骊僧人，同时重用周围具有高度文化的渡来人。这座寺院最初也是由渡来人设计，建造而成。6世纪末，倭人工匠还未成熟到能建如此的寺院。

厩户皇子执政时期，派出遣隋使留学中国，从中国引进儒家的“徳仁礼义信智”理念，制定了日本史上第一个冠（官）位制，并以儒家的“和为贵”为宗旨，编制了第一部宪法（一部道德准则），使得日本开始一步步走上文明开化之路。

这尊“百济观音像”的制作年份是公元7世纪初，是法隆寺百济观音堂里众多的佛像中最古老的一尊。观音堂内部禁止拍照，照片是从参观小册子上翻拍的。

问题是，这尊像到底是当年渡来百济人带到倭国（日本）来的？还是日本人自己制作而成的？这个争论持续了几百年，一直未有结论。

金堂（伽蓝大殿）两侧的金刚(仁王)像。

有一部长篇小说《斑鳩王の慟哭》，讲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厩户皇子。记得书中有厩户皇子居住的斑鸠宫的描写。所以我问法隆寺里的工作人员：过去的斑鸠宫在哪里？他们告诉我，在东伽蓝区。照片就是东伽蓝区一带。这个被称作“梦殿”的佛堂，是奈良时代后人为追思厩户皇子，在斑鸠宫遗址上建的，殿堂里供奉着厩户皇子的像。法隆寺属以圣德太子（厩户皇子）为宗祖的圣德宗。

下午，回到奈良市内，打卡唐招提寺。

我原来一直不理解唐招提寺的“招提”两字是什么意思，曾纳闷过一阵子，但也一直没去查。这次趁着来寺院打卡的机会，请教了里面的两位老先生。老先生告诉我：“招提”是从梵语翻译过来的中文，原意是“四方汇拢”，在中国（唐朝）是非官方的民间寺院的意思。在那时的日本，是大家一起聚在一起学习的意思。唐招提寺的前身就叫“唐律招提”，是一所僧俗一起学习中国（唐）宗教文化的道场学堂。

原来如此，学习了。非常感谢两位老先生（不是和尚，貌似管理人员）。

金堂（主殿）里的本尊是卢舍那大佛（日本人称大日如来），两侧分别是药师如来和千手观音，都是奈良时代的作品。可惜内部禁止照相。唐招提寺属律宗，是日本律宗的总部（大本山）。

日本的唐招提寺，对中国人来说应该不会太陌生，因为它的开基人是中国人鉴真和尚。正是鉴真和尚把律宗带到了日本，在唐律招提开设了日本第一个律宗的道场和戒坛，才使之成为了日本律宗的大本山，并得到朝廷的赐名“唐招提寺”。

这个开山堂里面供奉着鉴真和尚像，但也禁止拍照，而且只能远视。尽管只是一座复制品坐像。真正奈良时代制作的真迹原作国宝鉴真和尚坐像，一年只对外开放几次。

这张原作国宝鉴真和尚坐像照片是在网上找到的。

从堂前悬挂的梅花纹紫色帷幕可看出，日本人对鉴真和尚是何等的崇敬。紫色在日本是最高贵的颜色，梅花则是贵族文人的高雅品质象征。



D8 现在的奈良市，在公元8世纪时是“平城京”。是朝廷从藤原京再次迁都后的新京城。那个时代即成为奈良时代。

第一张照片是奈良车站广场上的一块石碑。

第二张是8世纪时平城京的条坊图，大致就是现在的整个奈良市。可以看出，它也曾是一座模仿中国长安的都城。

1300年前日本的中心，平城宫（皇宫）遗址。

上世纪末复原的朱雀门之宏伟，大大超出我的想象。但都是熟悉的颜色和形状。

这次旅行中所造访的藤原京，平城京，难波京，三座仿唐长安的京城遗址中，只有这座平城京有复原建筑。

平城宫遗址的面积很大。正如从上面那京城张条坊图里显示的，遗址里面居然还通一条铁轨。询问以后才知道，原来这条近铁电车线路早在1914年就铺设开通了，当时这一带并未正式被认定是皇宫遗址。直到1952年，政府才正式指定为平城宫遗址。但因种种原因，这个“怪象”至今无法得到解决。

第三张照片是正在复原工程中的平城宫南门。

兴福寺在奈良市的东北部，也是一个热门打卡点。

兴福寺在日本历史上的存在感，要远远超出其宗教意义。它不仅是一座宗教寺院，更是一个政治，经济，军事的独立体，一个国中之国。兴福寺最早始于摄政贵族藤原氏的私人寺庙。8世纪初从飞鸟迁址到平城（奈良市）后开始逐渐扩张。最终占有了大和国内的几乎所有庄园，周围拥有几十座下属寺庙，僧兵3000之多。势力之强大，使得镰仓，室町二朝幕府统治时期，几百年都无法在大和国派驻“守護”（幕府政府的地方长官）。到江户幕府时，虽已衰落，但仍还具有2万1千石的身价，堪比一个中等藩国。

但在日本的那场“文革”运动，即明治维新时期，兴福寺遭到严重的破坏。多数寺庙被拆毁，僧人被强迫还俗，或改行改信到神社谋生。就连这座五重塔，据说也被以25日元（现在的价值约50万日元=2万8千人民币）出售给了附近农民。农民打算把它烧了后，所留下的钉，钩等铁件有利可图。但最后因担心一旦燃烧后引起火种飞溅，殃及周围而作罢。

虽然五重塔九死一生保住了。但明治维新后，在“廃佛毀释，神佛习合”的国策下，佛教的地位一落千丈，兴福寺也不得不隶属于隔壁的神社，春日大社。

尽管如此，这座具有1300多年历史的古刹，依旧保留着不少极其珍贵的文物遗产。照片是寺内国宝馆里展出的佛像。也是因不能拍照，只能贴几张资料里的照片。

在兴福寺里找不到吸烟处，向人打听后，得知马路对面奈良县府大楼场地内有一个。过来一看，竟然是一个需要排队的“限员五人”吸烟处。排队抽烟，实为难得的体验。

东大寺距离兴福寺徒步约5～10分钟。这一带现在被称作奈良公园，是日本最具代表性的观光景点之一。

很幸运，东大寺任何地方都不禁止拍照。谢谢🙏！

大佛殿，主尊卢舍那佛。

东大寺的开基人是第45代圣武天皇，日僧行基，天竺（印度）僧菩提阡那，百济后裔僧良弁等四人。此四人在东大寺现在被奉为“四圣”。东大寺属华严宗，而向这四人传授华严宗的，正是华严宗发祥地中国的唐僧——道璿（许州人俗姓卫）。所以，正如著名作家司馬遼太郎在他的《街道を行く 奈良散歩》一书中曾说过的那样：像东大寺这种诞生背景里具有如此丰富的国际色彩的寺院，在日本历史上是极为鲜有的。

上：虚空藏菩萨，如意轮观音

下：左上增长天王～右上广目天王～右下持国天王～左下多闻天王



D9 告别奈良，回大阪。沿途几经转车，继续探奇访胜。

曽我，宗我，蘇我，三词的读音都是读soga。日语里面，相同的读音相同的意思，却用不同的汉字来书写的例子很多，尤其是人名和地名。

苏我（soga）氏虽然在前面所说的645年乙巳之变后，被清除出了政治舞台，但作为一个氏族依然生存延续着。这一带，奈良橿原市曽我町，想必是当年那个soga豪族的主要居住地。附近的二座神社：1）宗我坐宗我都比古神社应该是为其氏族加持的神社；2）入鹿神社则是祭苏我入鹿——乙巳之变鸿门宴上的刀下之鬼——为神的神社。

磐余是奈良县的一个地名。日本第一代天皇，即前面说到过的公元前660年“即位”的神武天皇的和谥（史书里记载的称呼），就是“神倭磐余彦尊”。这座神社的祭神无疑也是神武天皇（和橿原神宫一样）。但问题是，“磐余”的读音iware中，按正常日语读音规则的话，“磐”读iwa没问题，但“余”读re则不符合常规，很不可思议。那年头，日本人和朝鲜半岛人，都是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未开化民族，都使用汉字，各自都用汉字来对应自己的语言。所以，磐余iware，被认为是古朝鲜语，日本人直接把它拿了过来，当作这块地方的地名使用了，据说是“石村”的意思。可见当年日本和朝鲜半岛的交融度之深，近乎于同文同种。而那个所谓的“神武天皇”，在公元前660年时（时间上暂且不论真伪），应该就是活跃在磐余这块土地上的一位部落酋长或帮主。

现在日本人很忌讳被说成和朝鲜半岛人有同文基因。包括苏我soga氏是百济渡来人的观点，一般都不愿接受。



D10 到大阪后，在新今宫车站附近住下。一个多星期走下来，两只脚上都走出泡了。因还打算去高野山，所以这天休息了一天，以逸待劳。

新今宫在大阪西成区，是日本有名的日雇工（短工）聚集地。廉价旅店，平民小酒馆，便利店等出奇的多。照片里的那家全家便利店，也是我住的旅馆老板开的，就在旅馆斜对面。肥水不流外人田，为了让住客在自家便利店消费，旅馆规定，住客在那里购买食品和酒类，都可享受10%的回扣。我原来就是便当党，喜欢在方便店买好便当啤酒回旅馆，边看手机或电视慢慢吃。结果三天住下来，拿回的现钞回扣，算了算大概让我白喝了二罐啤酒。谢谢！

旅馆附近。

大白天在路边喝酒的画面，也是西成区一道有名的风景线。都是来寻找短工的日雇工。当然睡在马路上的流浪汉也不少。

我第二天一早，为了赶早车去高野山，5点半左右就出了旅馆。天还是一片漆黑，气温零下2度，但马路上已是人头攒动，日雇工和劳务皮条客们三三五五的在交涉谈条件。没走几步，就被几个皮条客过来搭话：活有了吗？。对其中一个顺势反问了一下：你这啥活？多少钱？对方说：老人院大扫除，一天11000日元带一顿午饭，1～2天的活，马上6点半有车来接。我敷衍了一句：下礼拜吧，这礼拜我有事。对方一听，说了句：“下礼拜就不知道咯”后，就马上离开了我。

D11 高野山

一大早，在新今宫车站坐6:02的那班的南海电车的快车。

高野山在大阪南面的和歌山县。坐快车也得花一个半小时，因为后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是弯弯曲曲的上坡爬行，时速大约只有20公里。最后一段还必须换乘索道车（左下照片）上山。

高野山是日本真言宗的大本山，是一座佛山，一个巡礼朝拜圣地。三九寒冬上山来的都是铁杆香客。见他们一个个踏入佛地境内时，都会立正低一下头，行个礼，恭恭敬敬的。

真言宗是9世纪初，海龟官派留唐僧，空海（弘法大师）创立的一门密宗。灯笼堂是空海的御庙。当然里面也是禁止照相。这一带叫“奥之院”，高野山最神圣的地方。真言宗的信徒都坚信：空海——弘法大师依旧活着，一直在冥思之中。所以，奥之院每天都会举行一个给大师送早餐的仪式。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高野山确实不算高，900米。但因为空海这位仙不仙，佛不佛的密宗大师的眷顾，所以很有名，许多历史名人死后都葬在奥之院一带。选了几位较熟悉的拍几张，记录一下：

战国时代 一代枭雄織田信長、大和国一霸筒井順慶

江戸时代赤穗藩藩主浅野内匠頭（传世忠臣佳话——赤穂事件的中心人物）

净土宗创始人 法然，净土真宗创始人 親鸞。这二人原是师徒关系。

公司企业在这里设置祭坛的也不少。拍了二张知名企业：日产汽车和麒麟啤酒

真言宗诞生时是日本平安时代，所以它和另一门同一时代的密宗，天台宗一起被称为平安佛教，时间上要晚于前面提到过的华严宗，律宗，法相宗等奈良时代的一批奈良佛教。但现在所拥有的信徒人数要大大超过他们，在日本排在第二位。现在日本信徒数最多的是净土宗系（包括净土真宗）佛教。净土宗系属新教，和海龟留宋僧创立的禅宗系一样，都诞生于13世纪镰仓幕府时代，所以被称作镰仓佛教。

真言宗高野山道场就是这座红色的“根本大塔”。买了门票进去看了一下，主尊是大日如来（卢舍那大佛）。殿堂内墙上画有金刚智，不空（二人均为印度人），以及当年空海在长安青龙寺习佛时的师傅，中国人惠果阿闍梨的三幅画像。所以，算上主尊大日如来，日本这门密宗的八祖中，四祖在场了。

塔前的这根卒塔婆（浮屠塔）应该是追善嵯峨天皇（第52代）。据说，空海是在受到嵯峨天皇御赐高野山后，才开宗的。

这一带叫“坛上伽蓝”，聚集着各类道场佛阁，寺庙坛塔建筑。但雪天下，朝拜香客寥寥无几。

金刚夆寺（和吉野山的那个修验道的金夆山寺名字很像）是高野山真言宗的主寺院。所以赶过来打卡一下。远处一位老妇香客踏雪而来，在烛台前念念有词。

德川家康，德川秀忠父子灵台。

有关德川（松平）一族生前死后的遗迹，去年在名古屋一带没少去看，没想到在高野山上又照面了。可见近300年的德川幕府留在日本历史上的分量。

高野山的和歌山县古代是紀伊国。现在不少地名里依旧有“紀伊”二字。下山时，从车内拍下了这个站名，记录一下，留作纪念。



D12 大阪市内

这天原打算去看看难波京遗址公园的。没想到历史博物馆也在附近。所以结果一个上午就在这一带消费掉了。

博物馆里CG复原的难波宫和难波京遗址现场。难波最早被作为京城是在前面说到的公元645年，乙巳之变后。但接着又多次迁都，经历了近江大津京，飞鸟京，藤原京后，再次短暂地回到难波京，之后便正式迁都到了上述的平城京。飞鸟时代的日本人，实际上并没有京城=帝都的概念。京城对他们来说，还只是一个衙门的概念。

当年难波宫内的复原场景模特。有趣的是，王位上没有人，空着。所以可以想象：日本飞鸟时代频繁的所谓迁都，实际上虚位的天皇并非一定随之移居。只是掌握实权的贵族在不断地搬迁衙门，并把它称为京城而已。

在遗址公园里遇到了这位玩宠物猎鹰的“鹰匠”。鹰猎是古代上层武士社会里最流行的娱乐。而为武士养训猎鹰的仆人即被称为鷹匠。

我以前只在历史小说里读到过鷹匠，实际目睹还是第一次。所以好奇地跟这位大叔搭讪了起来。大叔可能也有意“得瑟得瑟”自己的宠物，小有得意地对我介绍说，这只是雌鹰，雌鹰比雄鹰狩猎能力强，自己花了30万日元买的，现在能捕捉鸽子，每个月的鹰食费用和一只小型犬差不多，5000日元左右。原来都在大阪城公园里训练放飞，现在那里不准飞了，所以只能到这里来了……云云。

去年的游记里曾聊过战国时代北陆加贺的一向一揆。同时代的大阪石山本願寺的一向一揆，也同样是一支与織田信長武士势力为敌的净土宗僧人武装力量。虽然他们并没能像加贺一向宗那样，割据一方天地百余年，但当遭到織田信長势力围剿时，也在这位净土真宗本願寺派第11代宗主显如的领导下，与之抗衡了整整10年之久，史称“石山战争”。尽管最终在朝廷的调停下，撤走了僧兵，放弃了石山本願寺。

现在这地方是大阪城公园，原来就是石山本願寺。

大阪城。战国时代结束后，16世纪末丰臣秀吉在石山本願寺原址上所建。第二张照片，口罩情侣身后的那尊塑像，就是丰臣秀吉。

四天王寺赶庙会

四天王寺的历史和前面聊到过的飞鸟寺，法隆寺一样，也是6世纪末，飞鸟时代诞生的一座古刹。据说是厩户皇子，即圣德太子所建。所以，寺内的这座太子殿是寺院的重中之重。

有意思的是，四天王寺不属于一个特定的宗派，而是奉行“八宗兼学”，兼容密宗，禅宗，净土宗的各派。舂容大雅，佛气浩博👍

寺院里的净土真宗创始人，親鸞像。净土真宗现在是日本拥有信徒数最多一门佛教宗派。

天王寺离我住的新今宫地区仅一站路，但感觉要“绅士”不少，街上没见有酒鬼流浪汉。旁晚时分，在附近闲逛了一会儿。

D13 前一天晚上坐阪急电车，从大阪到了神户元町，在车站附近唐人街——南京町找了家旅馆。旅馆隔壁正好是这家上海饭店（照片右下），看到“上海”两字，难免有点家乡小激动和小期待。进去坐下，点了一个套餐。但一吃，味道还是那个典型的日式中餐，不偏不倚的清淡小资口味，与刻在我味觉神经记忆里65年的“上海”相差甚远。不过好在我不是吃货，只要不是太难吃，有酒即无不满。喝了10多天方便店的罐装啤酒，能在店里换换口味，喝上生啤应该满足了。

这是D3那天造访过的“忠臣大楠公”楠木正成神社。从唐人街徒步走过来，约40分钟。湊川是地名，神社的祭神就是楠木正成。

这地方传说是楠木正成战败后，自尽“殉节”之地。那块篆体字“忠节纪念之碑”的石碑，在日本很罕见。颇具格调。为了拔高楠木正成的忠臣形象，日本人也是竭尽其能，使出了中国最古老的篆书，为其打扮包装。

日本人一般都是泛神论者。不知这位低头祭拜的虔诚男脑内，此时闪现出何方大神。

神户原来的地名是“福原”。平安时代晚期，1177年，平氏武士统领平清盛执政期间，曾一度把京城从平安（京都）迁到福原（神户），史称“福原迁都”。但福原新都仅仅维持了半年，又被迁回了平安。短暂的迁都，使得这段历史没能留下什么痕迹。现在唯一能唤起人们记忆的，就是埋没在居民区里的这座落魄神社里的两块石碑。

为了找它，费了我不少功夫。

石碑上的“安徳天皇”，去年的游记里聊到过，即那位日本版陆秀夫负帝投海的7岁短命幼帝。

除了那两块石碑外，离这不远处，应该还有一块平清盛的隐居住宅的石碑，那地方叫福原京“雪见御所”。可找过来一看，这地方正在被拆除（照片绿色油布部分的施工现场），向当地人打听后得知，是要盖一个商铺。历史似乎又要被抹去了。但马上惊奇地发现，这一带的地名居然就叫“雪御所町”。虽少了一个“见”字，但好歹意味传承了。幸哉。

这天早晨还在琢磨，如不下雨的话，今晚是否去淡路島过夜，从那经四国岛，溜达几天，然后再回九州。可是到了中午，担心的雨还是下了。查了查天气预报，整个西日本这两天里均为有雨。想了想，与雨为伴，烦恼多半，算了，回家吧。旅行戛然而止。下午赶到新神户站，跳上了这辆返程的新干线。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