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碉楼桃坪寨

霍军

　　我国的羌族两千多年就在西北地区过着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后一部分羌人迁到河西走廊以南，建房定居，从事农耕。

　　四川的桃坪村就是一座羌族的寨子。

　　和许多羌族村寨一样，桃坪寨也依山次第而建。房屋墙体就地取材，用石块、卵石、泥土相混砌成。

　　寨里的石头民居一般是二至三层。下层设牛羊圈舍或堆放农具、储存粮草的库房，上层是住房。

　　在寨子入口和寨中心处建有羌族的标志性建筑——高高的碉楼。

　　碉楼下粗上细，棱角尖锐。有六七层的，也有十几层的。

　　石板铺就的巷道以碉楼为中心呈蛛网般向村四周放射开来，将碉楼与各家碉房相连，然后通向村子的八个出口。

　　村里相邻碉房的楼顶多能相连互通。邻里间串门不用出大门，在楼上平台就能互相走动或诉说家长里短。

　　民居的石墙上还开有射击孔。羌族人如此设计建造这坚固的石头寨子，一个初衷是防止外族入侵。

　　高高的碉楼既是瞭望塔，也是防御时的作战指挥中心。

　　不知这迷宫般的巷道是羌人建寨初时就有了全盘规划还是发展中形成，总之，日积月累桃坪寨就成了一座易守难攻的石头城堡。

　　桃坪羌寨的石头建筑不仅利于防御，生活也很舒适。石头碉房里冬暖夏凉，是“天然空调房”。

　　桃坪羌寨还建有独特的地下供水系统：挖暗沟把山上的泉水引至寨中每家每户。暗渠沿途覆盖石板，在各家有活动石板，揭开即可取水。源源的“自来水”不仅方便生活和消防，一有战事，水渠还是逃生暗道。这水渠不是像我们城里道路建好了才想起来再开膛破肚搞管道，而是建寨时就造就了。羌族前辈的远见让人佩服。

　　还值得佩服的是羌人建碉房从不绘图、不吊线，也不用柱架支撑，就凭经验，结合地形，垒石筑室。建成了这形式多样，错落有致的碉房群。

　　这些随心所欲建造的碉楼碉房还十分牢固，能屹立几个世纪不朽不倒，有的羌寨碉楼还保留有明代前辈的遗作。

　　2008年四川大地震摇晃倒了不少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而距汶川县城只有十六公里的桃坪羌寨碉房和碉楼却完好无损。难怪外国建筑学者叹称这些羌寨碉楼是‘东方建筑的明珠’。

　　桃坪寨里巷道纵横，毫无规则。我手持导游图，几条巷子一绕还是迷失了方向。离开时找出口竟兜了一大圈。可以想象外侵者进到这迷宫，只能被动挨打。

如今羌人虽不必再防范外侵了，但建造碉楼的传统依然保持下来。

　　看着羌人用碎小的不规则石块建造起的高大坚实的碉楼，我觉得继续让这些羌族村民务农就太浪费他们才华了。该组建一支羌人施工队，专门承接高难度的拼石墙面施工，这手艺就该拿高薪。

　　羌族男人砌碉楼手艺高超，羌女的绣技也驰名远近。羌女能不需图稿，直接用五彩丝线和棉线信手就把世间万物绣在头帕、衣服、腰带、围腰、鞋袜、香包上。针法有挑、扎、绣、勾、纳、提、拼、扣、纤等多种。

　　现在羌女出嫁新衣上的图案都是自己绣的！

　　平时着刺绣靓妆串门的羌族老妪。

　　桃坪羌寨的石头房子里现在仍生活着不少村民。但这曲折且台阶不断的石板小巷里现代交通工具不能进入，而当年为防御打造的小窗导致屋里光线晦暗，这样的居住条件新一代羌人已不满足了。

　　所以寨子里居住的多是对老宅充满依恋的中老年人，以及做游客生意的村民。年轻人多住到山下靠近公路建的宽敞明亮新村去了，

　　老石屋前，一位老人拎出一袋自家树上打的核桃出售，20元一斤。

　　她身板很硬朗，能持大石头砸开坚硬的核桃让人尝。问她年纪，答82岁了。

　　在桃坪寨钻深巷登石阶一圈走下来，连连感叹着羌人的造楼手艺。同时也心几分忧虑：随着恋旧的老人陆续离去，这老村寨怎么维持?交给开发商改造招商?那古寨就成为遗迹了，那些商业运作的村寨里的经营者多与寨子没有半点历史瓜葛，满嘴是急功近利的推销说辞。

　　原住民是古寨的灵魂，没有原住民的古镇古寨就是遗迹了（尽管还活跃着经营者）。对钟爱原生态村寨风貌的游客来说，能做的，就是趁原住民还在的时候拜访这些老村寨，好定格下鲜活生动的民风与民俗。

　　在羌民手里分别买了核桃、苹果和李子一直带回家。每吃着这些山里果实，眼前就会回放起川北这座石头山寨，跃动着石屋前这些朴实能干的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