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就知道在新林镇山林村有个亲亲的三表姐。还是二十多年前我在县城工作时，三表姐找我办事见过她一次，她长得特别特别像我妈妈，见一次总也忘不了。后来到省城工作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去过表姐家，再后来也知道表姐和表姐夫相继离世了。也许是惋惜或是遗憾，每每想起这些总是心痛和自责。去年春天出差在呼伦贝尔表侄儿家，突然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不管路途多么遥远，也要到表姐家看看她的后代，去表姐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去那个遥远的山林村，寻找表姐生活过的足迹。</p><p class="ql-block"> 腊月二十开车一路向北，全程1400公里直奔老家。</p> <p class="ql-block"> 近两天的车程，汽车终于进入家乡的地界。尽管要去的目的地山林村很偏僻，但是，有导航指引我们精准定位，一路进村。</p><p class="ql-block"> 山林村坐落在大兴安岭南麓向松嫩平原过渡的浅山丘陵地带。小村庄不大，稀稀拉拉的农户人家依山势的走向而居。车子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儿停下来，电话里约好的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外甥，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我下车走近他，他因为陌生有些局促。我俩没有那种热烈的拥抱，他只是象征性地握了握我的手指尖儿，但就在那一刻，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我也没有控制自己的乡愁而泪目。这一刻，我再一次懂得了血浓于水的意义。</p> <p class="ql-block"> 是啊，离开老家多年，躯体已游离了故土，田园的气息早已随风消失。当年为什么出发的那颗心，已染上了世俗的埃尘，疏远了与亲人的心距，遗忘了与故乡约定。山虽然还是那座山，但物是人非村庄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 善良的人有福报。外甥是一个憨厚朴实又非常能干的农民，除了经营地里的庄稼以外，自己还开了个农机具修配厂，设计、维修、制造他样样全能，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人丁兴旺。两年前过门儿的漂亮贤惠的儿媳妇，去年又给这个幸福的家庭添了个乖巧可爱的大孙子。</p> <p class="ql-block"> 外甥的儿子忠才在村子里又办起了汽车修理厂，和他父辈相比虽然有些传承，但儿子融入的是现代时尚的理念。</p> <p class="ql-block"> 一直没怎么露面儿的外甥媳妇和她的儿媳妇，自打我们进院儿，娘俩就在厨房里忙活，虽然话语不多，但那股认亲劲儿让人心里暖暖的。杀好的准备过年的“粮食猪肉”，散养的“绿色小鸡”，庄户人自己熬制的猪皮冻子……</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的功夫就摆满了一大桌子，这是老家的味道，更是儿时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 看得出外甥这个高兴啊，他是真想把家里所有的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摆到桌子上。他一会儿在客厅转一圈儿，一会儿到厨房站一会儿，一会儿又把多年“积攒”的心里话“掏出来”塞给我。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给姐姐、姐夫，还有大哥、二哥打电话，说家里来了亲人，叫他们过来喝酒。那股子兴奋劲儿比过年还过年！</p> <p class="ql-block"> 席间，我们聊到了三表姐。外甥说他爹妈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说到这儿，他哭了。他说妈走了，爹一病不起，就在妈离开后的第二十一天，爹也“追”着妈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生同枕 死共眠” 难道这就是三表姐与姐夫的凄美爱情吗？</p> <p class="ql-block"> 三表姐住过的老房子</p> <p class="ql-block"> 还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妈说过三表姐嫁给了一个部队当兵的大英雄。在我模糊的记忆中，还隐隐约约能够想起小时候家里墙上有个相框，众多的黑白相片当中，有一张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一身戎装，头戴大檐帽，脚穿大马靴。那份“气场”让这个简易的相框增添了含金量。</p> <p class="ql-block"> 外甥说表姐夫当时服役在内蒙古骑兵师担任连长，在一次重大军事行动中，他九死一生，在战场上被炮火震残了左耳彻底失去了听力，一个连就活下来他们7个人。退役后，他的一些战友好多都当了国家干部，有的还当上了地市级主要领导。而捡回来一条命的表姐夫，没有向组织提任何要求，而是选择了山林村当农民，隐居了一辈子，直到他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p> <p class="ql-block"> 妈说的对，表姐的确嫁给了一个大英雄，而且是一辈子不为名利所困的无名英雄。他们那一代军人为新中国的和平发展，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看到表姐夫七十年前留下的退了色的军功章，没有人不为之动容，没有人不心生敬仰。</p> <p class="ql-block">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亲人相聚更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我们准备开车赶回县城，可外甥一家人“抢”走了我的汽车钥匙，还用另一辆汽车“堵”住了我的去路，再三请求并答应夏天山青草绿的季节我们再来山林村，这才得以放行。只是车的后备箱里装满了山林村的山货和依依不舍的亲情。</p> <p class="ql-block"> 山村的天说黑就黑了，我走在表姐走过的乡村小路上，忽然想起网上很红的那首歌：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我走过你走过的路，这算不算相逢 … …</p> <p class="ql-block"> 夜幕中山路两侧的天然橡树林从车旁疾速掠过，被灯光惊醒的山野鸡拍打着翅膀惊恐地飞起来，又瞬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我内心突然涌动一股热流，我知道，这是对已故表姐的思念和对表姐夫不为名利的敬仰；我知道，这是一种原始情感的回归和乡愁情怀的抚慰；我更知道，我这颗亲情的种子已经埋在老家那片养育我的土地，生长在岁月年轮的时光里。</p><p class="ql-block"> 故乡是用来怀念的，而时间就像夕阳下的影子，慢慢地拉长了这种怀念。</p><p class="ql-block"> 期待山青草绿的季节，我们相约山林村。</p><p class="ql-block"> 文/王兴军 摄影/王淏</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22年春节/呼和浩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