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南方的年，中年的年，阉割的年，浓浓的期待，淡淡的擦肩。</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大年三十</b></p><p class="ql-block">去老家陪父母吃年夜饭，饭菜不甚丰盛，但仪式感很庄重。</p><p class="ql-block">由于城里禁止“污染与迷信”，老妈别出心裁地摆出了六付酒盏碗筷，按三方围拢着方桌中心热腾腾的年菜。</p><p class="ql-block">在正对门空着的那一方用粗壮的胡萝卜切成的矮段做香台，在新鲜的淡红断面上插了三支檀香，点燃后青烟袅袅，香气弥漫，似把人间的追思传达到另一个世界。</p><p class="ql-block">岁暮天寒，夜色来得很快，没有炮仗轰鸣，也没有烟花缤纷，城里的年一如往日的悄然平静。老街小区的人们各自辞旧迎新。</p><p class="ql-block">我们一家人围拢在不大的客厅中吃着年夜菜，在温暖的灯光下小酌清酒，讲述今岁的各种阅历见闻，为一年的平安举杯相庆，享受久违的欢乐与温馨……</p><p class="ql-block">人到中年，父母仍在，共缅祖先，闲话当前。这个年夜祥瑞笼罩，福寿无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年初一</b></p><p class="ql-block">去大舅哥家拜年，小舅子夫妇孩子也都聚齐了，岳父已辞世有年，岳母随他们远离故乡颐养天年。大舅哥夫妇也是普通打工族，在外地谋生，小舅子夫妇在同一个城市做点小生意。因此，这顿团圆午餐也是一年一度。</p><p class="ql-block">饭后，大家共修四方长城，空调的暖风吹去了雨夹雪的阴冷，大厅里灯光明亮，年是新的，衣服也是新的。自动麻将机周围将帅运筹帷幄，谋士指点迷津，插不上嘴的看电视唠嗑品茗。总算有点过年的气氛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年初二</b></p><p class="ql-block">表侄给老父老母拜年，我作陪，他去年忽逢贵人提携，一步登云。整个人意气奋发，谈笑风生，一改往日的萎靡不振。</p><p class="ql-block">因一个浙江的开发商中标温泉镇，他承接了宾馆的部分装修工程，老板财大势大，颇有官场人脉，因此既有魄力，也体恤下情，此侄鞍前马后，收获颇丰。</p><p class="ql-block">此前曾问道东北，转战山东，经年之累，几可曰一事无成。但古人说得好，时来黄金生色，财到不要都不成，商海翻滚，淘尽狂沙始到金，吃了这么多年苦，该有收获了，替他高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年初三</b></p><p class="ql-block">应该跟孩子喊外婆的一个亲戚，因为进新房又离得近，叫去吃饭。吃在饭店，但聊在家中，新房140平，装修40万，颇有富丽雍容之感，风格亦不落流俗，主人远在广州住友公司高就，外婆说年终奖就发了30万。财富自由的人生足以让最坚定的诗和远方们难以风平浪静。</p><p class="ql-block">酒店很有档次，饭局也既有名贵硬菜，也有家常小吃，口味很是不错，宽敞明亮的包间很精致，客人都是亲连亲，无拘无束，谈笑风生。</p><p class="ql-block">南国的花团锦簇，艳阳春风，故乡的衣锦荣耀，慷慨豪情……对于三四线的小城，这是怎样的人生？</p><p class="ql-block">还是洗洗睡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年初四</b></p><p class="ql-block">一行人去小姨妹婆家看望老人，其公公年过八十，自去年起老年痴呆症就日益严重，已经发展到大小便都在身上，所有亲人都不能认识，可以一直吃不知道饱的那种。</p><p class="ql-block">驱车途中，近郊的新农村寒烟疏林，晨雾缥缈，道路很新，景色真的好看，但没有儿时那种人烟繁盛欢乐喜庆的气氛。</p><p class="ql-block">一见到老伯，就感觉他红光满面，身体健康到不像是八十多岁的人，眼神也并不迟钝，打招呼也能正常应答，怎么就痴呆如斯？</p><p class="ql-block">姨妹婿说，他每天都要赶回老家替老父清洗身体，更换纸尿裤。姨妹婿说这话时，老人就站在身边，恍若不闻，这才确认真的是……</p><p class="ql-block">这样的长寿到底幸还是不幸？恐怕不是一句话所能说清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年初五</b></p><p class="ql-block">陪岳母看眼睛，年前就初诊为黄斑变性，为不影响过年，就约定年后注射治疗。本治疗在杭州只是一个简单的日间手术，而在市立医院做竟然需要住院，医生解释是门诊没有把握确保无菌，这就看出发达地区大城市与内地小城的区别了。</p><p class="ql-block">这就是为什么年轻人各种艰难仍然朝圣一样奔赴这些向往之城！</p><p class="ql-block">出医院门口，碰到了一个多年前认识的老乡，仍然像以前那样在烤山芋，当年烤山芋曾经风靡大街小巷，现在这波特色风潮过了，只在车站医院旁个别业者还在坚持，阴冷的天空灰蒙蒙的，老乡的脸上没啥变化，只是像鲁迅说他四叔那样：单是老了些。</p><p class="ql-block">不过上身穿的火红的防风服很惹眼，老远就抢进视线，难道是与时俱进的广告？</p><p class="ql-block">另外看到一辆车屁股上贴着几个卡通字：合肥这个城市没有爱情！这是个什么鬼？得受过多残酷的异性毒打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年初六</b></p><p class="ql-block">晨起独步公园，今年节候推迟，光秃秃的粗条细支在阴沉中了无生气，往年的这个时候早就花蕾和绿芽挂满枝条树梢，远看绿烟满眼了。</p><p class="ql-block">不由得想起去年初二时大家一起到新河公园出游的情景，那天艳阳高照，春风和煦，很多游人脱了外套只穿单衣奔跑笑闹……眨眼之间，一年就这么过了……</p><p class="ql-block">《先主传》中说刘备寄于刘表，如厕时见髀肉复生，感岁月蹉跎，曰“日月若驰，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因而流涕。我辈虽蝼蚁人生，如芥末微尘，从无建功立业之妄想，但感岁月之无情，人生之短暂，纵然是草木之人亦不能不潸然。</p><p class="ql-block">晚上收拾行囊，明朝再次像候鸟那样飞向远方，虽然如今的年味越来越淡，但是那个承载着少年记忆与民族情感的年无论在什么时候都牵动我们内心的波澜。</p><p class="ql-block">总有一天，那些远去的旧时光会再次回到我们身旁，就像古人祝词那样：今夕聚首，皆当喜欢，为君行酒，劝君加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