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父亲一辈,亲兄弟五个,仅有的姐妹两个,却早早离逝了。两个姑姑没有捱过青春岁月就撒手人寰了。为此很是打击了奶奶。导致奶奶在失去女儿之后,只要谁说能见到逝去的女儿,便盲目相信人家迷信的法子,爷爷奶奶儿子一帮,两个闺女却不兴旺,这是奶奶一生的痛处。 </p><p class="ql-block"> 好在父亲哥几个这辈儿,所孕育的下一代不缺少桃红李艳的闺女,甚至“闺女”比“小子”多了一倍。我们亲叔伯姐妹共14个,按家谱名字中间都占个“彩”字,从起的名字看:彩霞、彩云、彩花、彩芝、彩莲、彩红、彩琴、彩燕、彩春、彩华、彩丽、彩香、彩苹、彩茹,就足够五彩缤纷,靓丽多姿了。这些姐妹虽属同一辈分,但年龄跨度相对较大,大姐、二姐、三姐、四姐,目前已跨进古稀之年,而五姐到九姐。在60岁上下,从十姐到十四妹几个人也都在50岁之上了,翁家曾经的14朵金花,在日月两把金梭与银梭的不断编织中,黑发掺杂了白发,眼角爬上了皱纹,美人渐迟暮,容颜刻上了岁月的斑驳,步履有了蹒跚的印记。但个个精神饱满,经受住了几十年艰难困苦的种种考验,就像名字中长辈们期望的那样,如多彩的霞光,吉祥的云朵,灵芝般珍贵,鲜花般艳丽,春华秋实,四季飘香,每个人都在人生之旅中奋力弹奏着属于自己的琴弦,收获着一份平实与美好,绽放着人生的光彩。</p> <p class="ql-block"> 70岁上下的几个姐姐生在解放前或解放之初,那艰苦岁月里诞生的生命,简直就是苦水里泡大的孩子,吃糠咽菜,拾柴打草是日常生活,头疼脑热,土法自救,没生大病,能活下来就是父母和孩子的万幸。特别是在讲成分的年代,听她们讲,我们家几个兄弟姐妹都聪明好学,成绩优异,却硬生生的因为当时的一些因素,而屡遭歧视,连书都没法念下去。</p> <p class="ql-block"> 60岁上下的几个姐姐,虽说生在50年代以后,但我们国家那个时候一穷二白,“洋火洋丁”都是进口的产物。吃不饱肚子还要每天早出晚归,跟着父母上山下地,刚到成年就成了生产队的主劳力,从年初干到年尾,结算的工分,连家里的口粮也满足不了。</p><p class="ql-block"> 山坡上,田埂里,挥汗如雨,表现最突出的是彩莲姐和彩琴姐。彩莲姐是田里干活的快手,时不时帮衬着彩琴姐,两个人都是家里的主劳力,吃苦受累中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听他们常回忆说,每当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大伙便凑在一起,纷纷掏出老妈给带的玉米面饼子,就着凉水,来填充那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这是青春岁月里的几个姐姐生活里最典型的画面。</p> <p class="ql-block"> 最让我难忘的是母亲在世时常讲的一件事,每每说起,母亲便异常激动,因为那个事件险些把母亲推入痛苦的深渊,因此成了她刻骨铭心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一丝风也没有,天地好像生了闷气,树叶耷拉着脑袋,仿佛一切都在郁积着,难以宣泄。我家二姐(叔伯排行老七),就在这大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上山了。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们平时不耽误农活,忙里忙外,这会儿田地里稍稍得个闲,本该歇歇脚。炎炎夏日,她们几个小姑娘却又背上花篓,拿上镰刀,略显稚嫩的双肩,又背上了青春女孩的梦想奔赴南山了。原来在老家的南山上生长了一种叫“麻黄”的药材,这种药材在这个时间就到了成熟期,当地的药厂有收购的,可以卖几个零钱。二姐和几个伙伴一合计,挖一篓麻黄回来,可以变卖几个零花钱,为自己添置一件新衣,或者为弟弟妹妹们买一包糖果,所以不惜顶着烈日,忘记疲惫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父母虽心疼孩子,但经济拮据,孩子勤快,想自己赚几个零花钱也觉得未尝不可,孩子每次去给揣上几个玉米饼子,再千叮咛万嘱咐一番,看着孩子,晚上背着满满的一篓麻黄回来。那个时候社会治安更好,也觉得没啥不放心的了。</p><p class="ql-block">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这天中午,沉闷的老天忽然变了脸,大发起雷霆之怒。先是炸雷轰隆隆响彻天地,接着云团一簇叠加着一簇,厚厚的云层黑压压笼罩着大地,电闪雷鸣中,雨点如快鞭子一样倾泻下来,山川田野,霎时水雾弥漫。母亲焦急地望着窗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雨这么大,山里的几个孩子可咋办?准被浇成落汤鸡了。母亲的话音未落,只见老天仿佛故意与人作对似的,雨点像加了马力,肥了身材,倏忽间变成了雹子粒儿砸了下来,而且先是小雹粒,接着越变越大成了“乒乓球”,铺天盖地地往下砸,一大颗一大颗的冰雹砸下来,母亲难以想象几个孩子在冰雹中瑟瑟发抖全然无助的样子,这冰雹简直像砸在了她的心上,她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哭喊着发疯了一般,先是急得团团转,而后忽然便有了法子,只见她走到灶台前,使出浑身力气竟然拔出平时做饭的大锅,用尽全力猛地一下撑起来,举在头上,一下子便冲进了“乒乒乓乓”的冰雹雨中,哭喊着二姐的乳名,那瘦小的身躯仿佛都被那口大锅罩住了。恰在此时冰雹仿佛也被这个中年妇女救女心切的力量震住了,冰雹雨渐渐小了,弱下来了,而母亲的呼喊声却越来越大,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把二姐伙伴家的家长也惊动了,他们一块向山上跑去了……</p><p class="ql-block"> “吉人自有天相”,后来满眼泪痕的母亲迎回了二姐她们,原来她们几个在冰雹来临时有幸遇上了村里赶大车的车老板,让他们蹲在马车底下,躲过了一劫。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好多年,我当时也就七八岁的光景,但母亲那看到天气突变冰雹骤降时的表情:无助、担心以及惊恐万状的呼喊,却深深地烙进了我的脑海,直到我做了母亲才体会出,父母对儿女的平安与健康是多么在意,而儿女重视平安与健康便是让父母安心的最好回报。</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父母很少有现在的父母看看朝露,纳纳晚凉的闲适,那时条件差儿女又多,父母每天几乎都在为一家人的柴米油盐奔波,白天在田里精耕细作,晚上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只要能让儿女填饱肚子,便是他们最大的欣慰。虽然日子苦,但所有的困难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什么,只要看着一帮儿女围在左右活泼可爱的样子,他们心里就有无穷的干劲,满满的希望。</p> <p class="ql-block"> “改革开放至,日月换新颜”,50岁上下的几个姐妹,相对前面的那些姐姐算是生活在比较好的年月了,虽说国家不富裕,但正当年时赶上了农村包产到户的土地改革政策,赶上了扫除文盲重视教育的鼓励读书政策,以及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在社会广阔天地里大显身手的政策等等,愿意经商的经商,喜欢搞种植业搞种植业,擅长搞养殖业的搞养殖业,认准读书的读书……在成家立业的当口,日子便不再苦了,吃的用的一天比一天好起来,翁家人也一改曾经被冷落的懦弱形象渐渐挺直了腰杆,村里的事不但可以发声,而且村委会里还有翁家血脉的后代人,如今做了村里基层组织的负责人。</p> <p class="ql-block"> 日子逐渐好些,自然值得欣慰,但细想翁家人的经历过往,除却年代历史因素,不知为什么,老天也没少考验翁家人,父亲这辈儿哥五个,后来逐渐发展成五个大家庭,似乎每家都经历过一场苦痛事件,或者说是一些意想不到的挫折,在挫折来临的当口都险些把家人击垮,好在时间能淡化一些伤痛,人仿佛在风雨洗礼中变得更坚强了。</p><p class="ql-block">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唯一陷在长痛中的便是大哥一家了,不经历者便很难知其苦痛,大哥家在长痛中,在风雨飘摇中,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尽力支撑着家的存在,家的建设,家的温度,时常我劝哥嫂,便只能用佛家的宿命论和轮回论来支撑每个人的坚强,面对苦难,年迈多病的哥嫂的坚强,令我钦佩。</p> <p class="ql-block"> 与此同时,在这里有必要强调一下,从门户的观念看,后来的翁家在挫折中奋起,衰气渐去,盛气日兴,当然要得益于姐妹们和翁家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的并肩前行了。几个兄弟身上担承着翁家血脉的传承,所以他们便责无旁贷地要立起门户,担起责任。“不怕苦不怕累”成了他们的标志,“不怨天不尤人”成就了他们的隐忍。不向命运低头,成了几个有头脑的兄弟默默无闻奋发图强的动力。特别是近些年,在新社会新时代的小康生活中,用他们的吃苦耐劳,慨然续写着翁家蒸蒸日上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说起兄弟姐妹往往思绪万千,时而陷入过去的记忆,时而回到当下的光阴。</p><p class="ql-block"> 端详着姐妹们近日的照片,最大的感触就是时光的小蹄子跑得太快了,姐妹们面容上的沧桑感,不免让人生出“岁月不待人”的惜时之叹。70岁上下的几个姐姐和我年龄差距比较大,看着他们步入老年,怜惜感便更强烈了。</p><p class="ql-block"> 大姐婆家在后营子,夫妇二人从一穷二白干起,孕育了五个孩子,是姐妹中养育孩子最多的。一辈子辛辛苦苦,相濡以沫,走到今天也实属不易。大姐自然年龄最大,76岁了,但看上去精神矍铄,据说田里家里的活还能干上不少呢。</p> <p class="ql-block"> 二姐和二姐夫是同村人,二姐夫家境比较好,二姐夫又精于木工,是当时村子里少有的吃城镇粮有固定工作的人。据说二姐在四叔老叔等成立的村里的评剧团里是台柱子,是戏里的著名的花旦,人又长得俊,戏又唱得好,被二姐夫相中的。那个年月为了爱情,不在乎其它因素,无疑是一种勇敢。</p><p class="ql-block"> 记得我读师范时,二姐夫妇经历了一场打击,好在三个孩子孝顺懂事上进,事业有成。二姐夫妇互相安抚,逐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二姐夫木工活干得精巧细致,对工作兢兢业业,我们上下学经常看见二姐夫也准时上下班,便对二姐夫这样有班上的有心人产生几分羡慕。另外,我读师范时,二姐夫成了我的信使,那时候父亲每每从二姐夫手中接过我的一封封信,就反复找人读那些信件,那些信件成了爸妈思念女儿的安慰剂。现在想来二姐夫不嫌麻烦,骑车下班在我家门前把信捎回来的镜头,依旧很温暖。</p><p class="ql-block"> 现在二姐夫退休了,也搬到了城里,在儿女们的嘘寒问暖中,二姐夫妇享受着闲适的晚年生活,估计他们回忆起年轻时两心相许的日子,还会有不尽的乐趣,而且那份青春与美丽是永驻心间的。</p> <p class="ql-block"> 三姐婆家找得远,小时候我所知道不多,了解三姐和三姐夫是在他们进了林东街以后,三姐夫妇的身影不是出现在街头巷尾的“占卜”摊旁,就是出现在昭庙熙熙攘攘的庙会队伍里,每每遇见,笑容满面。一看就知道儿女省心,俩人的晚年生活够自由自在,能说会道的三姐夫,成就了他的爱好和晚年的乐趣。</p> <p class="ql-block"> 四姐是我家姐妹中的大姐,既为老大,便责任重大,从父母的讲述中,我感觉四姐的每一步成长仿佛都在为家着想做贡献,心里时刻装着父母兄弟姐妹,从开始到后来,姐姐一直承担着为父母分忧,为家人助力的角色。但姐足够要强,足够隐忍,遇上的姐夫,心地善良,又十分能干,十分能吃苦的黄金搭档,日子便逐渐苦尽甜来,现在儿孙满堂,便也知足常乐。</p> <p class="ql-block"> 五姐、六姐、七姐、八姐等等姐妹们的故事如果细细道来,都是一部部含辛茹苦的奋斗史,也都是一部部苦尽甘来的成长史,更是一部部相夫教子的家庭建设史,不用我一一赘述。总之付出才有回报,奋斗迎来曙光,一句话“不经几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p> <p class="ql-block"> 看着照片上,姐妹们神采奕奕,便足以令人欣慰,时光打磨上了岁月的沧桑,也磨炼出了我们心智的成熟,奖赏了我们日子的安详。</p><p class="ql-block"> 父辈5个家庭,生育了14个姐妹,放在计划生育年代,恐怕十三四个家庭才能有这么多姐妹。翁家的血脉,翁家的家风,翁家的质朴,翁家的担承,14个姐妹14朵鲜花般的生命,仍然温婉、挺拔、大方、精彩。</p><p class="ql-block">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祁愿翁家的兄弟姐妹快乐健康地生活,珍惜人间花开花谢,不负光阴清旷从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