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起的记忆 ——父亲

宁静

一首《父亲》的歌把我一下子带到了童年时光，父亲多么高大的背影，多么坚强的身躯，就像歌里所写：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父亲去世都十五年了，可他的点滴一直封存在记忆里，人们常说睹物思人，可我则是听歌思亲人。记得小时候最害怕的人就是父亲，父亲是严厉，一个眼神足以让我胆战心惊，父亲管教我们姊妹很严，不许骂人说脏话，不许和村里的孩子打架，破坏人家的东西，父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跟他长期当生产队长有关。可父亲也是和蔼可亲的，家里我最小，那时候鸡蛋多么渴望的食物，馋人的诱惑时常在味蕾缠绕，曾记得父亲经常在母亲做饭帮着烧火的同时，用烧油的铁勺给我炒鸡蛋，我则依偎在他身旁急切的等着，眼睛一直盯着，来不及父亲倒在小黑碗里（小时候我吃饭的碗是黑色的）就上前用手抓去，撕上一块在空中荡荡，然后抬起头张大嘴巴放进去，多么香啊！那种唇齿留香的感觉一直都在，每每自己炒鸡蛋的时候就想起父亲当年给我炒鸡蛋的情形，刻骨铭心，那时的鸡下的蛋舍不得吃，母亲积攒多了就提着篮子去供销社置换东西或卖掉补贴家用。姊妹们对鸡蛋都有过垂涎三尺的经历。父亲每次去大队开会回来兜里总有几个水果糖分给我们姊妹吃，那时的水果糖可甜可甜啦！现在的糖永远吃不出来那时的甜味甜在心里的感觉，原来这就是父爱，冰心说过：“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所以，父爱只能用心体会。

父亲是忙碌的，开春时节在家很少看见他的身影，记得有一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被母亲叫醒，说：“死妮子赶紧起来给你爹送馍去，你爹都犁了半早上的地了，你还睡着”，我起来揉着睡眼，提着娘给父亲准备好的炕炕馍和水，问了母亲父亲所在的田间，飞快的奔跑着，老远看着父亲犁地的背影，吆喝着牛，用手里的鞭子摔打着牛屁股，来回走着，一大片新翻的土地冒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犁地父亲是认真的，仔细的，一丝不苟，走在跟前一声爹，父亲才看见我，便吼住牛停了下来，看着父亲额头露出的汗珠，看着被泥土浸湿的鞋子，我赶紧递上馍和水，父亲接过，坐在犁头喝了口水然后吃着馍，一片馍吃完，我还想让父亲再吃，父亲就起身让我拿回去，继续犁他的地，大山里的地是广种薄收，家里的地非常多，父亲为了赶上时节播种，从早上五点多一直犁都中午十一点多。中午回家吃个饭，稍做休息下午又去犁地。

父亲是党员，每次大队通知开党员会，父亲不管天晴天下雨，家里再忙都会走五里的山路到大队按时参加，记得有一次雨下的特别大，母亲说你就不去了，这么大的雨路上不好走而且会被淋生病的，作为一名中国共产党员的父亲在神圣的职责和使命驱使下还是去了，回来时满裤腿的泥巴衣服都湿透了。父亲有一个红木头匣子，放着父亲的笔记本和他被评为优秀党员证书，每次开会父亲都会打开匣子小心翼翼的取出厚厚的笔记本，装在黄布包里带走，回来后有立即放进去锁上，我对父亲的木匣子有一种神秘感，想探个究竟，可父亲看的很紧，总是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铁锁子，怕我们姊妹不小心弄坏或破坏掉，母亲说那是父亲所谓的保险柜，比命还值钱。父亲按时参加党会一直坚持到他病重走不动了再没去。

记得父亲生病时是六十三岁，我们姊妹都相继成家，母亲打电话通知给每个子女，母亲哭着说：你爹当天都好好的睡了一晚上就起不来了，也不会说话了。当我赶到时，哥哥们已经把父亲拉到了县医院，医院诊断父亲得了脑血栓，经过了一天的治疗，第二天父亲慢慢的回复了一些，会说话了，也会动了，这也许是父亲长期劳作运动，感冒了都很少吃药的缘故，回复的特别快，通过了几天的治疗，父亲出院时只是左腿和左手留下了后遗症，走路时腿颠簸，手也软的拿不住东西，一生麻利要强的父亲，为自己这样的身体现状整整自责内疚了一段时间，走不出阴影，我们姊妹经常开导，那是老年人常见病，只要心情好病就回复的快，可父亲也是坚强的，日常的家务照样做，担水，劈柴，种菜，上山砍柴。在院子里还绑着一个沙袋，闲下来回跑步锻炼，一直坚持了十一年，2007年爹去世了，永远离开了我们。

让我最遗憾内疚后悔的是父亲去世的前几天，母亲说父亲想我们姊妹了 让我们来看看，我和二姐去看望父亲，可没陪父亲在身边，匆匆吃个午饭以后去了二嫂家拉家常整整一个下午，晚上才回来，母亲说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爹一直等着你们，明显的看见父亲不高兴眼睛闪着泪花，当时总是觉得父亲有母亲陪着照顾着，没顾忌到父亲的感受，现在想起来就后悔遗憾，在父亲生病期间都没好好的照顾父亲陪伴父亲。

对父亲的评价我可以这样认为：冷峻的外表总包裹着一颗火热的心，时时刻刻把家人牵挂；严厉的话语中隐含着慈爱无限，对儿女的疼爱无需表达；沧桑的生活铸就刚毅的性格，为了家庭什么也不怕。

一首《父亲》的歌依然在心中回荡，歌词里的一字一句都是我对父亲迟来的表白：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

才知道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