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维安里(8)

水天一线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维安里旧影</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 font-size: 22px;"> 家住维安里(8)</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一个汉口里份的断代史</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马里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font-size: 20px;">二号和里份内外人家</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家住二号楼上男孩叫重庆,名字由来无需猜测,估计出生地恰在重庆。重庆父母正当中年,外表精明活力充沛,随时都是一副不与外人计较一时短长的表情。</p><p class="ql-block"> 重庆有一个手脚残障的弟弟,兄弟俩面相殊异,重庆脸尖,弟弟面宽,估计一个像爹一个像妈。巧的是,身体健康的重庆长得瘦削,身有残疾的弟弟生得肥胖。</p><p class="ql-block"> 重庆像父母,生得精明,说话却有点结巴,与人游戏,特长是会踢“毽跺”。有回维安里的孩子在七号天井比赛踢“毽跺”,重庆两脚同时起跳,一连踢了9个“瞌”,让人目瞪口呆。</p><p class="ql-block"> 当年汉口小伢玩“毽跺”,方式两种,一种用脚踢,一种用板子(木板或纸板均可)接抛。用板的玩法,动作繁多,譬如“洽”(跨),“外”、“边”、“蹲”(音存”、“欹”(音欺)、“坐”、“背”、“乌龙”、“搅水”、“巴牛”、“巴鸡”……等等。用脚踢“毽跺”,又分“小麦”“大麦”。“小麦”踢法简单,多是左脚固立只需右脚动作,女孩的玩法。“大麦”则需两脚腾空跳跃,动作激烈,招式颇多,计有:“剪”、“撑”、“跬”(音蒯)、“踩”、“磕”(或称“撮”)、“挖”、“拉仿”、“悬”等等,其中“悬”有多种踢法,动作最难。</p><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也算是个“毽跺”玩家,小时用板,接抛娴熟,稍大用脚,几种踢法都会。有次在学校操场跳起踢“剪”,鸡毛毽子在空中起落20几下硬是没落地,把身边的同学看得发愣。只是踢“磕”,搞不赢重庆。</p><p class="ql-block"> 二号楼下,住着一对新婚夫妇,讲话河南口音。有天晚上“躲猫”,无意藏身二号楼梯半腰,忽然倚靠的木板松动,一头跌在新婚夫妇床上,幸亏当时房中无人,人也未伤着要害,连忙从床上跳下仓惶逃窜。</p><p class="ql-block"> 过后,这对夫妇到我家告状,硬说我在床上撒了一泡尿,实在冤枉。从此,我对河南人没有了好感。</p> <p class="ql-block"> 在维安里,二号三号之间,有一道夹墙相隔,间隙宽不过2米,但上搭顶棚下立门柱,墙道里竟住着一户人家。这家人来自湖北乡下,却姓文,不知会否是一号文家亲戚。</p><p class="ql-block"> 这家四口人,男人拖板车运垃圾,女人居家不出做家务,二个孩子一男一女,都像父亲,长得壮实。少年时不谙世事,歧视乡下人,学里弄的孩子使阴坏,叫他们“叫花子”。但我看这一家人,平日喜笑怒怼自由自在,活得欢乐。虽然一架挣钱养家的垃圾板车常年竖在门口,但靠近墙边的炉灶照样能烧出喷香的饭菜。天热时,男人光着膀子蹲在门口吃饭,一儿一女也端着好大海碗,在旁边吃得高兴。</p><p class="ql-block"> 刮风下雨时,夹墙门口冷落无人,雨下大了,水流顺着墙面淌积成洼,墙下的阴沟水花翻腾喷涌咕咕作响。倘若恰巧此时从此路过,难免遐想:大水滂沱,夹墙之中这一家人如何存身?</p> <p class="ql-block"> 另外,从维安里曹正兴出走到民生路,右拐几步,有栋三层楼房,楼上住着人家,楼下开着店铺。两家店铺都卖皮鞋,一个叫“国际”,一个称“六一”。</p><p class="ql-block"> 两家皮鞋店的后门,开在维安里内,紧挨一号的墙根。楼上人家的孩子下楼来玩,自然也就成了维安里的小伢,我们叫他们“皮鞋店的”。</p><p class="ql-block"> 其中,有两个孩子的名字记得,一个男孩叫建国,一个女孩叫美美,都是小名。后来长大,建国日渐粗壮,有港片影星风采,美美美艳无比,有时从里巷款款走过,能叫一旁盯看的男女老少屏声静气。</p><p class="ql-block"> 80年代中期,建国被招聘到武汉晚报发行部开车,和我成了同事,才晓得他的大名叫:李智勇。后来他告诉我,所谓“皮鞋店的”孩子,其实与皮鞋店并无半点瓜葛,店铺楼上十多家住户,原来都是省建二公司的家属。亏得我们把这名号叫错了几十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厚生里与维安里挨得近,厚生里十号大门,与维安里骑楼下的大门正对,三五步距离。维安里五号有个后门,恰好正对厚生里。</p><p class="ql-block"> 厚生里十号常年门户洞开,有时路过,探头朝里张望,可见高墙深院内,天井开阔,有绿苔,有盆栽,一片湿润翠绿,是富裕人家陈设。 我再看曲折几条里巷的厚生里,也就这栋十号才是正经规矩的石库门。</p><p class="ql-block"> 居住厚生里十号的一家人,只有一个男孩叫得出名字,小名“卢胡子”,想当然这家人该姓卢。“卢胡子”上面有个哥哥,背驼,外号“驼子”,有个姐姐,正在十九女中读高中,有个妹妹,耳朵边有个小结,但漂亮得很。</p><p class="ql-block"> 一屋子体面的装饰,一家人穿戴得艳丽,看“卢胡子”一家,好似从江浙上来的宁波人。不过,在维安里与厚生里十号相望多年,却从未见过“卢胡子”的父亲,他妈妈不时看到,一个伶牙俐齿,与人交谈唯恐声音不高的中年妇女。</p><p class="ql-block"> “驼子”是厚生里的孩子王,每当与邻居里巷的孩子挑战,手掌一支拐杖,杀气腾腾,旁边的“卢胡子”也是一副敢作敢为姿势。但是,我做小孩多年,从末见到他们真正与谁打过架干过仗,诚如维安里的孩子,一会儿要“踏平厚生里”,一会儿要“踏平坤元里”,其实都是叫唤咋呼而已。</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回“十•一”,蜂涌到中山大道看游行,无意中在女民兵队列中看到“卢胡子”的姐姐,身着白衬衣,腰扎宽皮带,手握冲锋枪,飒爽英姿威武了得。之后,再见到“卢胡子”的姐姐,刮目相看,不敢轻视,投注目礼,可惜人家目不斜视,并不在乎尔一个小屁孩眼光里的表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22, 126, 251);">五十年代,汉口中山大道的“十·一”游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