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里那一抹暖绿

老井

老井

　　断崖式的降温给四季如春的云南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

　　立冬前的云南阳光明媚，蜂舞蝶飞，人们在温暖如春的冬天里幻想和期待着天降瑞雪，赐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1月31日，天气预报部门发布寒潮预警，云南将出现一次强降温，且持续低温雨雪天气。最高气温将下降8—12℃，最低气温0℃。习惯了一年只有春季一个季节的人们，对这次降温是那么漫不经心，或者说适应了10℃以上环境生活的人们，对0℃的认识和感受似乎也仅仅是加件秋衣和加条秋裤罢了。

　　2月1日，寒潮如期而至，在送给云南人一个惊喜的同时，也让云南人措手不及。服装店挤满了拖儿带女购买棉衣羽绒服的人，不懂事的小孩子试穿上新棉衣，便不想再脱下，大人总是在价格上尴尬地劝说孩子，去买更好看的。超市的出口处人们大包小袋的提着电热毯和暖手袋，就像超市免费赠送一般的热闹。而路上、街道上车辆也突然增加了很多，道路、街道也变得狭窄了许多。

　　如果说，这一天人们是靠抖身体取暖和在后悔没有准备冬衣裤的郁闷中度过的，那么夜间的时间就是在颤颤惊惊中到天明的。俗话说，老牛老马难过冬，家中年迈的父母是否安然无恙；邻家马大婶家刚出蛋壳的鸡仔，还有隔壁张大哥家刚下的猪娃有没有保暖设施，姐姐家那一畦畦茁壮的冬菜会不会被冻蔫，车贷购的车能不能正常发动，回家的路程是否安全畅通......

2日的早晨，出于工作的原因，我需要看交警大队工作微信群，了解路况信息和交警工作的情况，以便9时前向上级部门上报每日警情和向媒体报送路况信息。入冬以来，路上交警上岗的时间便提前了，他们必须7时准时到达各自管辖的路段。8时整，当我打开微信群时，几幅图片和几行简短的文字告诉我，冬天真的来了。冬天天亮的晚，7时了，天空仍旧黑漆漆的，浓雾中红蓝警灯显得力不从心，从警车前有限的能见度范围依然可以看出，路面透明反光，路边被冰包裹的植被似披着薄纱，涂红唇描蓝眉的妖姬，不时变幻着魅惑色彩。三二名穿着黄绿色交警执勤雨衣的“小黄人”在警车前规矩地支着锥形桶。从照片不难看出，路面结冰了，草木冰冻了。十二时许，下了班的我再次浏览微信朋友圈。

　　十二时许，下了班的我再次浏览微信朋友圈。形形色色的雾淞、冰棱照片刹时成了朋友圈的主角，把燃烧正旺的杀年猪过大年的喜庆势头给灭了下去。

　　雾淞和冰棱在我国北方冬季是常见的，在北方人看来，就如同他们吃饺子一样的普通，没什么大惊小怪，一惊一咋的。然而，对于四季如春的云南，特别是我的家乡澄江来说，雾淞和冰棱景观是很少遇见的。我不停地往上划动手机屏，翻看因工作时间而错过欣赏的一幅幅雾淞、冰棱美图和小视频，一边辨别和评论着照片的真实性。因为太多的照片拍得太好了，美丽之极，以至于让我怀疑照片是从网络泊来，而非我家乡的景致。这些照片，让我想起了毛泽东的《卜算子.咏梅 》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刷爆朋友圈的冰天雪地，不容置疑。 一波接一波的美图无疑一茬接一茬的诱惑人们的神经，一批又一批的人拖儿带女向着心弛神往的美境、梦境奔去，犹如迁徙的藏羚羊。当然，好奇心也在我脑海不停嘀咕，出去吧，去看看那冰清玉洁的纯净世界。然工作原因，最终让我放弃了利用工作时间去欣赏千里冰封的壮观景色。同事说得对，外面的雪下得再大也没有朋友圈里的大，外面的世界壮观，朋友圈里的照片就是最精美的风景。天越来越冷，朋友圈也铺天盖地下起雪花，冰冻了整个世界。我好冷，冷得打擅！

　　4日的立春，天气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反而冷得超出了人们的预料。那天夜间，交警大队工作群里不时传来照片和文字，说澄江境内几条主要道路结冰严重，车辆通行存在极大安全隐患。于是交警大队热闹起来，队领导迅速碰头之后，又火速分头对澄江县境内的澄江至昆明呈贡高速、澄江至昆明阳宗公路、澄江至昆明马金铺公路进行了实地察看。确定道路结冰情况后，立即调动大部分警力赶赴三条主要公路进行交通管制，同时，电话联系昆明交警支队中、呈贡交警大队、阳宗海风景区交警大队，请求协助管制澄呈高速和澄阳线，禁止车辆进入两条道路，防止发生交通事故。当晚11时，澄呈高速、澄阳公路两端实施交通管制，禁止任何车辆通行。昆明、澄江交警们冒着零下1℃的严寒彻夜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指挥和劝导车辆变更道路，选择安全道路行驶。

　　5日7时，为切实掌握冰雪道路和了解冰雪中交警指挥管理交通的情况，搭乘了大队领导的车，前往澄江至昆明马金铺的澄马线，同行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女同事。澄马线全长10余公里，整条道路为全上坡或全下坡，公路弯多坡陡，之前事故高发，曾是交警重点整治和上级挂牌督办整治的重点道路。澄呈高速公路开通运营后，这条道路以应急备用为主，车流量大大减少，事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4日夜，澄呈高速和澄阳公路封锁交通后，进出澄江的车辆启用了澄马线。然而，澄马线比澄呈高速和澄阳路海拔高，气温低，道路结冰也极为严重，之所以启动这条线路运行是因为坡陡，车辆通行缓慢。

　　车驶出了县城，朝澄马线驰去。车内弥漫热雾，很快覆盖了车窗玻璃，看不清窗外的景致，我放下车窗玻璃，一是想给车窗除雾，还有就是想看看窗外沿途的雪景。窗才开了一条线，一股寒风迎面朴来，脸像被针扎似的刺得生疼。关车窗的同时，车也因路面结冰不得不在道路旁停了下来。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向着道路深处走去，路旁不时传来树技被冰棱压断的声音，道旁一片村民种植的四季豆被透明的冰棱紧紧包裹着，晶莹剔透，翠绿似玉，饱满的豆角清晰可人；挂满冰棱的高大树木间，偶尔可见怒放的、含苞的山茶和一些不知名的小野花，他们不愿意错过花期，情愿忍受浸到骨髓的疼，也要被冰棱定格画面，只想把最美的容颜留给春来赏花的人。

　　夹着冰水和碎雪的风沿路吹来，似要剥开我的每一件衣服，撕裂每一寸皮肤，直击我的骨头，裸露的脸和手刺骨的疼。大家用手后着口，不说话，继续前行。同行的女同事小杨突然冒出一句，好冷！想哭！顿时把大家逗得笑了起来，嘴是僵硬麻木的、连笑声也显得那么的不自然。天不是一般的冷，警用皮鞋冷冰冰、硬邦邦的，就像是铁打铜铸的一样。穿了两双袜子的脚冻得僵硬，脚掌和脚指头不能活动，正如新装上的假肢，走路重心全在脚后跟，走起路来，仿佛就是老嬷嬷的以“三寸金莲”在移动。

　　远方道路上，几个绿黄色的背影在移动着，在铺天盖地的白色中，显得十分耀眼，非常灵动，也让人感到丝丝暖意。那标志性的绿黄色，告诉人们，危险在哪，交警就在那，交警在那，安全就在那。这些穿着绿黄雨衣的交警，他们有的是前一天夜间11时接到命令，到达指定岗位进行交通管制的，他们已经在冰天雪地中连续工作了7、8个小时，有的是今天凌晨前往增援的。当我们接近他们时，发现他们正在向路边拖拽着路上被冰棱压断的树枝，路面上还剩下一些短小的枝丫和一小堆一小堆的冰棱。一个年轻的交警辅警在用脚向路旁扒着冰堆。他耳朵是红的、手是红的，时不时把手凑向嘴哈气。我对他说，别把鞋子弄湿了，冻坏了脚！他冲我裂下了嘴，没有吭声。

　　我们终于地到达了目的地，中关卡点。中关卡点位于澄马线提古村旁，距离澄江与昆明马金铺交界约1公里，是澄马线的最高点和分水岭，两个方向的道路均为下坡路，周围是崇山峻岭和陡峭的山箐，曾经是进入澄江和通往昆明的唯一出口，公安在此设置检查点就是其有着重要的地理位置。卡点海拨高，气温低，既便是夏季到这都很冷。此时的卡点更是寒气逼人，卡点外停放的车辆已经排起了长龙，一块标有“路面结冰，谨慎驾驶”牌子立在了路的中央，很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几名交警在车队前几辆车旁不停的劝说着驾驶员，告诉他们，路面结冰，弯急坡陡，请耐心等候除冰后再通行。驾驶员们坐在暖和的车里，在不停地与交警谈论着，不过，更多是报怨着。当然，也不乏发生许多感人和暖心的画面。我走在车队里向交通管制的交警同事们和驾驶员传达交警、交通运输等部门正在采取措施，给道路撒工业盐除冰等信息。当我准备给执勤交警拍照片时看到，一位40岁开外的中年男人，从轿车驾驶人座位降下的车窗递出一双黑色的绒线手套，对一名二十出头的交警辅警说，同志，辛苦了！天好冷，看你手都冻成紫色了，戴上这双手套吧！辅警双掌合起在胸前谢绝说，谢谢您！您也冷，您戴上吧。在年轻辅警抬手合掌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年轻辅警的那一双酱紫色的手，十指关节处向手背外凸着，他在合掌向驾驶人表示感谢时，我知道他在尽力将十指伸直，但他没有成功，除非强力作用。

　　那上车来暖和一下吧，车内有空调。驾驶人送手套被拒绝后，再次对年青辅警说。

谢谢您！我在上班。道路正在除冰，还得请您耐心等待！

看到这画面，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暖和极了，一时还真忘记了寒冷。心想有驾驶人们的关心，再苦再累，爬冰卧雪又算得了什么。

　　道路上，交通、路政、运政、交警等部门组织的人员正在抓紧时间给道路除冰，每清除一段道路，交警便间隔一段距离成排站在公路上，对放行的车辆驾驶人重复着，路面湿滑，保持距离、慢速通过。有位美女驾驶员听到交警的提醒后，对交警说，在这冰天雪地里，看到你们绿黄衣服，心里暖和了许多，踏实了许多，有你们的护行，我们会很安全。辛苦了，向你们致敬！

　　天气还在持续阴冷，车流源源不断通过，凛冬里的那一抹暖绿仍将继续引导着车流向着家的方向安全前行，迎接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