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集||漫步走过琉璃厂

靳赋新

心无界，行无疆；思无涯，意飞扬。

文字的魔力，图片的魅力，其实是一种美的力量。我对美的信仰，对美的追求，对美的虔诚，对美的膜拜，沉浸其中，痴迷不悟，完全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人生的前半段，看你能拿起多少；人生的后半段，则看你能放下多少。一拿一放，就是生而为人修来的智慧。

——摘自靳赋新《我从东塬来》



流水集

漫步走过琉璃厂

文/靳赋新

（一）

天上的云，山头的风，谷中的水……，自由的舒展，自在的味道，自然的气息。

来到琉璃厂字画一条街，来到京师学堂南中国书店，来到厂甸海王村荣宝斋，来到观音寺心莲阁一尺大街。

这里是北京前门的大栅栏街道。心莲阁，处处净土，时时莲台。一尺大街，北京城里最短的一条胡同。

心莲阁同一尺大街，不足十米远，中间墙角隔着“静一”咖啡屋，“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疫情未了，“荷痴”“老玩童”黄永玉的画店又重新开张，只是规模比过去缩水了三分之二。

“到此欲穷千里目，谁知才上一层楼”，我每次到这里，都会忍不住的停留下来，不只是欣赏这幅顽童棍写字，更多想到的是：在这位百岁老人面前，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言老呢？

（二）



这一次来不是我一个人，身边多了一个做电影马导演。我们各自在看，各自不说话，各怀着心事，又各自想着同一样东西……电影。

我从东塬来，我怎么也忘不了圪塔坡，这几乎成了我的一种病态。我做任何事情，都能从那个地方找到根系。

我想起，我回到庵坟，清底沟我爷爷的墓地，一个人闭目静坐了三天。空谷不见人，唯有清泉喷涌，小河流水哗哗，偶尔还能听到从黄河小浪底水库水面上飞来的白鹭啼鸣声。我悟：音乐即电影，电影即音乐。

今日来到琉璃厂，那么书画呢？同电影有血缘吗？有又在哪里？我们做电影的人，一般羞于同做电视的人称兄道弟，我们玩的是大屏幕，每一帧画面都是一幅画，讲究的是画的动态美。

从初始的一次次过亿级的书画作品拍卖，到如今疫情下的街道两边店铺关门打烊，我在琉璃厂浸泡已超过了三年。看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墨宝，如同大旱之年地里的庄稼一样，蔫巴，蔫巴，也心焦。

慢慢走，慢慢感觉，不知不觉走向了黄昏，西斜的落日，给琉璃厂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黄金色。

（三）



此刻，我清楚记得，北京已进“雨水”时节，但我还没看到2022年的第一场春雨。

前几天，北京刚下过一场雪，下的很猛，很过瘾，从头天的夜里，一直下到第二天的傍晚。

冬奥会，这么大的国际体育盛会，难道只会有草草的人造雪吗？我想，这场大雪一定是天意。

燕山雪花大如席。我一个人坐在家里沙发上，从电视上看漫天飞舞的雪花，看空中飞人——高山自由式滑雪，太过瘾。

看完一场赛事，我还会走向我家，瑞雪春堂八层楼台，沏一壶普洱老茶，或冲一杯咖啡，一边读《圣经的故事》，一边看楼下雪地里，一群小孩子打雪仗，或同爷爷奶奶，或同爸爸妈妈，一起堆“冰墩墩”、“雪绒绒”。

一尺多厚的积雪，孩子们刚刚玩到兴头上，便消失在社区义工们的大清扫中。我听到一个玩雪的小丫丫，拉着妈妈的手，一个劲的问：“那些叔叔阿姨们，怎么把我的雪人推倒拉走了？”

雪白的、纯洁的雪花，就这样没了。在丫丫的眼睛里，在丫丫的世界里，什么才是她最想要的？



（四）



此刻，有两道白云，一长一短，一粗一粗，在荣宝斋群楼的上空自西向东，缓缓移动。不像点雨，不是竖直，没有撇捺舒展，也没有竖弯钩劲力。只有两横，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微微变化又不失大体。

天空呈蔚蓝色，质地绵韧、光洁如玉的安徽宣纸，又怎么比得上？云白而不耀，灰而不暗，一定不是“一艺足供天下用，得法多自古人书”的一得阁出产。谁写的这两横？我想一定不是王羲之，那得问问西山上的来风。

马导，大学读美术，油画专业出道。去年六月份，一个人从北京出发，驱车穿过内蒙古大草原，进入陕甘宁大沙漠，越过茫茫的青海湖，到大西南云贵高原，一走就是半年多，多数情况下睡在自己车里，令人敬慕。

马导说，绘画只是电影一个小部分，在剧组里叫美工，说得好听点，叫美术师。他在北京电影学院又苦读三年，从油画专业转向做电影导演，就是想活出自己心中想要的。

走到西琉璃厂与柳巷交接处，我领马导进入一个小篆刻店。我指着墙上挂的“花开见佛”、“慈悲喜舍”、“一粒米里藏世界，半边锅里煮乾坤”，问，你说这字怎么样？他看了看百岁有三落款，没敢说话。

正在刻印的店主，听后抬起头来对我们说，本乐大师今年该是百岁有五，已活出一副婆婆女人相。他每天都笔不离手，还在写字。他一定能活过他的师兄——本焕大师。我知道，本焕大师是一百零六岁圆寂的。



（五）



沿柳巷往南走二十米路东，是林海音故居，《城南旧事》小说出处。有吴贻弓执导，郑振瑶、张闽、沈洁主演，有李叔同《送别》锦上添花，小说既成为传世经典。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小英子说这句话，总让我泪奔不止。从门头沟过来的，从阜城门进城送水的骆驼队，清脆的铃铛声，又在我的耳边响了起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追剧《人世间》。一夜之间，周秉昆的父亲死了，母亲也跟着走了。如今我也到了送别的年纪，母亲的离开，让我深切体会到了“生别离”的伤痛。凡是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每一个人都终将经历，无一幸免。

全国学雷锋联盟设在琉璃厂西街头，我想去看望张贵主席、徐友金副主席，还有中原书画三清之张一清大哥。择日不如撞日，没有事先预约。守门的大姐说，徐大校回泰州老家，伺候老母亲去了。张贵主席倒是经常过来，他德高望重，人好，您给他打个电话？我说，不用，不用了。转头走到张一清大哥的门店，紧锁着。打电话过去，他说他正在一个老乡的家里喝茶。



（六）



路过锦昌阁，我想拜访黄祖湖先生。我与他第一次见面，说起电影事儿，他挥毫泼墨，送我“跟着电影去旅行”横幅。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做电影的。他刚刚为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题写完厂名，又为电影《草原上的搏克手》题写了片名。

祖湖先生说，他刚刚从街上转了一圈？“除了上班的，哪有客人啊？”“我这店，一个月租金十万，一年一百二十万，这样下去怎么能抗得住？”

他对我说着，脸上依旧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一点也不像诉苦，似乎他面临的一切困境，都已被他那强大的内在和外在力量压住。 每临大事须静气，这才是真男人。

祖湖先生福建人，在苏州居住了很多年，前年来北京创业。他比我大十二岁，是我认可的书画大师、书画收藏大师。

我每次路过他的锦昌阁，都能从门外看到他那火一般的热情洋溢的接待客人的样子。

不到晚上九点，锦昌阁绝对是灯火通明。什么叫财气？我说，这就叫财气，不怕费电。祖湖先生说，招牌第一，他有着闽商创世界的那股劲。

祖湖先生的财气，还来源于他向来客介绍书画藏品时，对中国书画作品的一门清，来龙去脉，了然于胸。

锦昌店里，还坐着一个沉静的女士。她一句话不说，站在，或坐在画案后，从来不插话。我每次见到她，她只是点头，微微一笑，算是回答。她的脸上，不只文静，还带着善良，雅致的艺术气质。我在商场、办公室、大饭店很多地方，见到过人供奉财神，关公香案前，摆放着各种水果，电子香灯一闪一闪。在这里，我感觉到：女人就是财，女人气就是财气。

祖湖先生的字，很特别。他的落款，湖中月旁，向西北方一条曲线隐去，几多洒脱，几多灵动。他说，他在苏州，有一片三千多平方的园林，其中水域有九百多平，建筑有六百多平，剩下的是稻田、池塘。他的园林距上海，不足五十公里，来去很方便。我从他的微信里，见到过园林照片，好一派诗情画意、烟雨江南的美景。

第一次来锦昌时，我与祖湖先生有过合影。我到照相馆洗出一张大五寸的，还没来得及送给他。这一次，马导是第一次来，我又提出合影留念，女店主说，她来拍……。



（七）



夜幕降临，路灯四起，我该回家了！年前加年后，我有一个多月没有回过我的书屋了，不知道我书桌上，是不是落满了灰尘。

女儿茗见我回来喜出望外，一个劲的问我想吃什么？我看了看冰箱空空如也。我知道这段时间她累，刚忙完春节联欢晚会，又进入冬奥会赛场，不能出一点差错。

邻居打电话来说，说手中有几幅字，想请我过去鉴定一下。李默然的“厚德载物”，赵忠祥的四头驴，毕福剑的一条横幅。旁边的一位朋友说，赵、毕人都臭了，字谁还会要？且不说值多少钱？挂在墙上多丢人啊？我问他有没有大家手笔？他说，还有欧阳中石的、沈鹏的，只是不在身边。

书者是谁？心可感乎？笔墨是眼睛可见的形象。如果笔墨是一面镜子，它照见了怎样的存在？答案都是：我们的心灵。白天没顾上，睡觉前我打开武汉姚洪磊老乡发给我的视频，还是这位大博士总结的到位：写字的人，如果能写出属于自己的心性、情感、风采，趣味；看字的人，能够通过笔墨形象感知一个活脱脱的心灵，一个和他人不一样的、高级而有趣的灵魂。这两者相加，书法的美学才是圆满的。

——2022年2月22日于北京蓝光云鼎

靳赋新，男，1967年生，山西垣曲人，喜欢读书，热爱旅行，从事电影工作，历史文化学者，人类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曾参与《平壤之约》《农民工》《永远的焦裕禄》等40余部影片投资拍摄。1988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流水集》、黄河三部曲《东塬》《小浪底去看海》《黄河岸边有我家》。曾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国电影市场》《当代电影》《电影通讯》《中国电影报》《中国艺术报》《环球企业家》《中国房地产报》等国家一级刊物，撰发有关中国电影产业发展论文近百篇。曾接受过中新网、中央电视台经济半小时、凤凰网、新浪网深度专访。



注：

文首“流水集”由书画家靳启彪大哥题写；

文后“流水集”“跟着电影去旅行”，由书画家连明远老师题写。



后记

（一）

靳赋新：姚编，您好！刚写了一篇流水集，您给指点一下，看看在咱们黄河原创平台有没有发的价值？文字很散，照片零乱。

姚普俊：美篇的功能是表现照片，公众号的功能是展现文字，侧重点不一样。美篇中，多样的模板，丰富的颜色，适宜照片的显现。但是你会发现：同样的照片在公众号里面就失色了不少。所以，在公众号发布文章，封面封底足矣，顶多一小节插图一张，太多的照片对文字是有伤害作用的。公众号里，如果需要展现的照片较多，可以集中放置于内文尾部。

靳赋新：您分析的特别透彻。这篇文章亮点，主要还是图片，所以更适合美篇。如果不合适，咱们还是别强求。

姚普俊：你的文字凝练细腻，引人静坐捧读，充满极大的诱惑力。我的想法是别让图片，影响了固有的文字魅力，不然会减弱征服力。把最好的放在一起就是精品，过于杂乱会减弱阅读者的耐心。

靳赋新：近两年，我写的东西较少，往外发的也少，给文友评点的更少，我的文化圈子缩小了很多，估计公众号发出后，关注的人不会太多，不会有太好效果。另外北京这边，上次经您提醒，我同老乡们的交流也减少了很多，退出了很多圈子，也怕招惹麻烦。

姚普俊：我去除一部分照片，你再看看。如果部分照片确实需要添加，我再放上。

靳赋新：这样挺好的。有三张照片，最好还是换一下。第一张，我的个人黑白照，放在文后没事，放在文首就有点不舒服。第二张，将本焕大师换成本乐大师，本乐健在，105岁。第三张：我和琉璃厂书画家合影，保留我和张一清那张，这哥们和我铁。

姚普俊：已经替换，刷新，重新阅读。

（二）

靳宝萍：你想发黄河原创文学？

靳赋新：是怕发出后出现冷场？这次写琉璃厂，文中涉及的书画家多，没想到会在他们中间引起反响，有十多位书画家提出了意见，一天多时间有三千多人阅读。

靳宝萍：你说的冷场是指？我倒觉得你发表了也可能会引起不小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