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记忆

胥江月

那些模糊和清晰的记忆片段 我十分奇怪自己对童年记忆仍能保持的原因，大概就是人脑确实有记忆硬盘空间，只要触动了自动投影在脑海。 图片来自网络 记忆中的河北村沿河没有驳岸，仅仅在我家门前爷爷栽了一种叫楝琴的灌木植物，防止我掉进小河里，亲娘（奶奶）用这个植物的黄色的花来洗头。 一、冬季淴浴 农历腊月里，连续几天天气不错，太阳暖洋洋的。 邻居阿文和爷爷说：阿银太公晚上烧水淴浴好吗？爷爷说好啊。 老屋的结构前面像一个田字，分别是东面两个房间，西部是客堂和灶间。后面像是一个口，一共五个空间。 灶间后面还有一间，有一个猪栏，靠西边有一个很小的明堂（天井），西面隔壁就是邻居阿末家、这里搭了一个斜披放着灶堂里的柴灰，我一次开了门还看见一条壁虎快速爬到屋檐下。猪栏里也没有养猪，因为没有饲料。边上有一个鸡窠，养了两只母鸡，每当下蛋便咯咯的叫个不停。我便去鸡窠里拿出有点温暖的鸡蛋，抓巴谷子给它吃，靠南墙上挂着锄头铁搭，地上有粪桶扁担，后门就很低了，进出要低着头才不被门框碰痛头。平时白天后门一直门栓开着。 我家老屋后面一间有个浴缸。浴缸正对着后门，东面贴外墙，南面贴我和爷爷睡的房间。 浴缸其实是个砌着铁锅灶头，只是比灶头低点。大人们用大提桶从河滩上打了水倒入铁锅里。来洗澡的时候大人腋下都挟着兩捆稻柴，先把稻草挽成柴把，早早地吃过晚饭，先男人、小孩子，后女人洗，中间还要勺出一些浮出水面的肥皂水、加入一些清水，下面不停把草把塞进灶堂加温，浴缸边上有一块八角形的木板垫在铁锅底部。 轮到我洗时整个后面都水汽腾腾了，我很怕铁锅下面边烧火边洗澡，不肯下去，爷爷说：你摸摸水不烫的，坐在那块木板上”，我又怕烫又怕那块木板坐不住会浮出来。总算洗好了，真舒服，直接上床去睡觉，还有人等着洗澡，我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现在的年轻人很少知道过去农村是有这种洗澡方式。五十年代当时农村居住面积都很小。也不是每家都有浴缸的，所以我家淴浴会有几家人来一起打水、倒水。生产队分粮也靠邻居帮忙把谷子扛着送到家里来。。 城里的人也从煤炉烧水在木盆里洗澡，到了八几年有了塑料薄膜浴罩，后来单位分配的房子才有水磨石子浴缸，九几年又有了、冲压搪瓷浴缸，现在流行淋浴房了。有时我在淋浴花洒下洗澡时，当年在农村时淴浴的情景便会涌现在脑海…… 图片来自网络 腊月早上还是很冷，尽管床铺铺着稻草还老棉胎，盖着老棉被，衣服也盖在被子上。爷爷起床后，我家的猫便会跳到床上，我会让它钻到被窝肩旁，猫呼吸的声音呼鲁呼鲁但带着温暖和特有气息，至今仍能记得那份感受。 它一直在厨房的门柱练习窜上窜下的攀爬动作，有一次邻居家说我家的猫偷吃他家的小鸡，亲娘说这猫害人，不管我怎么求情，执意要扔掉它。用个布袋装着，走过小桥向南很远很远的庄稼地里放出，不许跟着，赶着它走开了。亲娘回家我非常难受。 平时我家的猫晚上也要出去散步，直到亲娘“咪咪”叫唤一阵赶紧回家，否则亲娘会骂它“你没耳朵？不想回来了，栓你在门外”外。昨晚上它看家里这么多人也就放心在外面玩。 几天之后它竟然自己找回家了，我不知道几天中走了多少路，怎么寻找着回家的路。回家后它默默地看着我们，躲在角落里低着头，大概知道自己错了！又过了几个月晚上出去后再也没回家，我家的猫失踪了。 二、两家都在寻找两个小孩 记得有一年年前一个临晚，“小阿兴和尚”的大人到我家问：有没有看见他家儿子，而我亲娘也在找我弟弟，两人年龄差不多，曾经在我家里两人一起玩过，之后就没有看见两人到哪里去了。我说看见他们在后面的鸡窠边玩的，于是大家再去找，发现他们都在呼呼大睡，鸡窠上一个捂窠开着，里面的甜酒釀香味扑鼻，原来他们吃了好多酒釀醉倒在鸡窠边睡着了。 如果早上难得好天气，那时候几个小伙伴一起孵太阳、斗鸡。换糖佬佬来了大家回家找破布头换糖吃、有时是白色的饴胶糖、有时是黑芝麻糖，每次都盯着一定要再饶一点，否则我们就唱：换糖佬佬三饶头，死了没有棺材头”。 三、家里来了个栽缝师傅 　　临近年关前几天，家里客堂早就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中年男子在傍晚挑着担子一头是缝纫机的机头，一头是机架进家门。 　　几个大人把春凳架在长条凳子上，一个裁缝案板就完成了。 　　春凳是有固定四个腿柱的纳凉设备，两人一起可抬起放在门前，大伏天晩上既是吃晚饭的桌子，和一个单人床大小相仿，一般用水杉木料，涂上桐油。饭后就可以躺在上门睡觉，看天上的星星。 　　我家的春凳是爷爷把一棵柏树砍了请木匠师傅做的，柏树很重，春凳移动不方便，有时就把灶间的那扇门缷下来，放上两张长凳，这张春凳后来装在农船和亲娘的口粮从老屋运到苏州平门新邨的平房我们作为床使用了很久，非常结实。 亲娘起了早，上街去买了点菜，专为裁缝师傅做了中饭。当年做的什么衣服都没有一点印象，记得裁缝是个女的，约摸四十多岁左右，她要了面粉搅拌成糊状，用一把铜制的像菠菜叶状的刮刀在衣领上刮浆，还有一个很大的铸铁熨斗，将木柴点燃后放在熨斗里，在布料上用嘴喷水后，放上一块衬布熨烫，吱吱的响着，衣料冒着热气，烫的服服贴贴。纽扣是盘扣，当时都是中式服装，两个袖子都直的，不像现在的上衣，有肩袖弧线设计。 　　 　　六堡里大队有四个生产小队，小河南的房子比小河北的多。我家、建生、建青都是第三小队，邻居阿末是建青的舅舅。队长叫尤海林，他的女儿叫阿玉，大家都姓尤，村西边肖裕坤的女儿也是小学同一班的同学。只是女孩子不和我们男孩子一起玩毫无印象。 河北村位于六堡里自然村落最北端了。老屋的后门有一小片各家的自留地，中间有两个粪缸半埋在地里，对着我家后门的两小垅地爷爷曾种过青菜韮菜茄子，门西侧种着南瓜，是那种圆形的大南瓜，成熟后洗净切成长条放在锅内烧，水千后甜糯且带着焦糖味十足，当时我把它作为一种美食。堪比夏季冷饮中焦糖华夫咖啡。 我的发小尤建生帮我纠正了我记忆的部分错误、特此表示感谢！ 纤纤柳叶新， 折下赠故人。 一枝何足贵， 恰是思乡情。 谢谢你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