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b>岁月</b></h1><div> <b>第一篇 烟诱</b><br></div> 我记不得我是那一年开始抽第一颗香烟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是抽烟的,父亲抽香烟和烟叶。烟叶一般在家抽,父亲抽的烟叶是在市场上买的,回家后,精心制作,用多种香料熏制而成,然后卷成雪茄状。父亲下班后在家里一抽这种自制雪茄烟全家都香,整个家庭都沐浴在香气缭绕之中,闻后让人有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br> 父亲也常常自嘲道,这种烟我抽着不香,你们闻起来可是香呀(父亲患冠心病后就不再抽烟了,现在这种烟香味只能成为一种美好的记忆了)。我对父亲最感兴趣的是他抽香烟的烟盒,父亲出门、上班、待客都是香烟,这种香烟是兰牡丹牌的。小时候和院子里孩子玩拍三角(一种用各种各样烟盒折叠成等边三角型,放在地上,然后用手掌拍击地面,能将利用手掌对地面拍击形成的“冲击波”将三角形烟盒翻一个面为赢家。高级玩法是将数张三角烟盒罗在一起,拍击后要求翻过来几张,不翻的有几张),由于那时候个子小,力气也小,和院子里大孩子玩,我经常输。<br> 但是兰牡丹烟盒折叠成的三角是比较珍贵的,一枚可以换取数十枚普通烟盒折叠成的三角。我经常盼着父亲赶快把烟吸完,把烟盒给我。有时候输急了,烟盒里还剩下一支烟,就顺便给瞎嘬了,然后把烟盒拿走玩去了。<br> 那时候抽烟有一种自己已经是大人的感觉,坐在摇椅上,像父亲一样,一边晃悠一边吞云吐雾,若有所思的眯上眼睛。不过吸烟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没有留下什么美好的感觉,烟吸到嘴里辣辣的,搞不好还会呛的鼻涕眼泪一起流出来。那时候我感到有些不解,抽烟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为什么大人还要抽呢?<br> 上中学以后,每年夏收季节学校都要组织学生到郊区的人民公社劳动一段时间,所谓教育要走工农相结合的道路。那时在农村最让人忍受不了的事情不是在大太阳底下割麦子而是上厕所,当时农村没有冲洗式厕所,普遍使用粪坑式厕所。夏收季节一下子来了成百上千的学生,加上夏季的高温,一下子厕所成了谈虎色变的人间地狱。<br> 小解尚可有招,憋足一口气,在30秒内尽快排空,然后迅速离开。可是大解呢?这几乎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解决问题的,在那种高浓度硫化氢、氨气的恶劣环境中人是不可能忍受多长时间的,时间一长人将要窒息。很快我们就发现当地人都是抽着烟上厕所的,烟味冲淡了恶臭气体,那种烟与粪臭混合的气体似乎让人好接受一点。<br> 于是我们也开始学着抽烟上厕所,烟轮流到当地小卖部去买。一般买1毛5一包的黄金叶。烟不敢带在身上,如果被老师和同学发现,那就是严重违法校规,以“学生流氓”论处。抽剩下的烟,我们一般把烟放在厕所的砖头缝隙之间。时间长了,养成了一进厕所先点烟的习惯,否则就进入了痛不欲生的境地。<br> 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同时上厕所,蹲下后发现烟不够了,我提议我分半支烟给没有烟的同学,他竟然对我说,这事不能凑合,于是提起裤子就奔向小卖部买烟去了。劳动结束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改了无烟不厕这个毛病。<div> 1968年初,我参军到东北某集团军炮兵团,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在新兵连集训一个月后又分配到加农炮连,再分配到班。午餐是二米饭(高粱米和大米混合的米饭,当然以高粱米为主)一盆炖白菜有几片肉。见了肉,班长激动不已,给我们每一个新兵夹了2片肉。<br> 当时班长的神情真让人可笑,事后,我笑不出来了,因为餐桌再见到肉已经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我们当时部队吃肉的时间表我至今记忆犹新,五一劳动节,八一建军节,十一国庆节,春节,老兵退役,新兵到连,新年视情况而定。记得那天午休后开始了政治学习,大家在教练场围成一个圈,席地而坐,学习毛主席最新指示。老兵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烟荷包,递给每一个新兵,让我们自己卷烟抽。闻到他们吐出的烟,我觉得很呛人。他们抽的是烟吗?记得父亲买烟叶都是金黄色的,闻起来有一股沁人脾肺香味,他们的烟怎么闻都像点燃的柴禾。<br> 一个大胡子老兵把他的烟荷包递了过来,我连忙摆手说,我不会吸烟更不会卷。老兵和蔼的笑了笑说,不会就学么,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说着他从荷包里拿出了卷烟纸,撒上一层碎烟叶熟练的卷一支“大炮”(用烟叶卷的烟俗称)然后用唾液将烟粘好并递给了我。我感到好恶心,没有去接,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拒绝了烟的诱惑。<br> 接下来的时间,连队投入了紧张的部队施工工作。由于我在工作中不怕苦、不怕累努力工作,很快我就入了团,不久又参加了入党积极分子的党课学习小组。这个小组是党的外围组织,一般发展党员都要从这个小组产生,进了这个小组不一定被发展入党,但是发展入党的一定是这个小组成员。<br> 一次在小组会上,我受到了一些老同志的批评,他们认为我思想改造不彻底,虽然在工作中能够吃苦耐劳,但是资产阶级的世界观没有得到很好改造。来自于大城市的人,歧视工农,主要表现就是嫌弃工农群众脏,具体表现是不抽他们的烟叶。而且有资产阶级两面派的行为,说是不会吸烟,可是有人就见到过我和北京一起当兵的老乡抽3毛6一包的“大生产”纸烟。<br> 老兵的批评让我痛苦不已,那时我一心就想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我虽然对党的知识了解不多,不过雷锋、王杰、欧阳海、江姐都是心中羡慕的共产党员。我能与他们为伍,那将是我一生中莫大的荣幸。我知道不能和兵友们“打成一片”我是入不了党的。于是我痛改前非,开始学习如何卷叶子烟,如何抽叶子烟。抽叶子烟除了呛嗓子以外确实有不少好处。好处之一就是能够迅速消除同志之间的隔阂并能够迅速搞好群众关系。<br> 无论彼此之间有多么不理解,吞云吐雾战友情,相逢一笑泯冤怨。当时部队干活的潜规则就是无论是多么累的工作,停下来抽支烟是容许的,但是你要歇一会不抽烟的话那将视为怕苦怕累的表现,这也将被人指责和鄙视。我当兵时才16岁,又想入党,工作事事抢在前头,经常感到体力不支,因此这种“潜规则”也使我受益匪浅。<br> 一段时间以后,他们不再给我烟抽了,我自以为得意,认为同志们给我提的意见已经改正了,我的“资产阶级”世界观已经改造好了,我与工农同志打成一片了。我带着这个疑问问了班长,班长笑了笑告诉我,世界观改造应该是长期的,不过你已经是烟民一份子了,你应该自己买烟了,不要光抽别人的,而且要经常请别人抽你的烟了(班长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不会抽,烟民可劲供着你抽,一旦你会抽了,他们就不再供你了)。我恍然大悟,到集市上买了烟叶、烟荷包、卷烟纸,因为班长说我已经正式成为烟民一份子了。<br></div> 转眼到了1970年年初,我因一次意外事故住进了锦州205医院。医院的生活至今认为难以忘怀。首先睡觉不再睡通铺了而是睡在床上了,其次每餐不是共餐制而是分餐制,每天伙食标准从4角5分提高到8角5分。这样中餐和晚餐可以见到肉了而且主食全部是细粮,餐后还有一个时令水果。更值得一提的是在病重期间(不能到食堂吃饭)享受每天1元2角的伙食标准(这相当于空军地勤人员都伙食标准)。当时我觉得除了伤痛之外,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美好。<br> 可惜,好景不长,我身体底子好,营养跟得上,伤病很快就痊愈了。就在我即将出院的前夕,医院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由于春节即将来临,辽宁省革命委员会给我们每一个住院的伤病员送来了节日慰问品即会抽烟的给1包群英牌香烟外加2支过滤嘴上海牌香烟,不吸烟的给一包糖果。<br> 过滤嘴香烟?这不由得使我想起一件往事。记得有一次隔壁病房的王参谋(外科伤病员临时党支部书记)到军部取一份文件,由于有车接送,他把我也带上了,顺便看看锦州市容。在路过锦州火车站时,他指着一幅巨型画像骄傲的说,这是他和军里宣传处里几个同志合作完成的。<br> 画像是毛主席1966年在天安门城楼接见红卫兵的宏大场面,画像上的毛主席满面笑容、神采奕奕高举着右手向百万红卫兵挥手致意,左手夹着一支青烟袅袅的香烟。我不解的问王参谋,为什么毛主席抽的烟一半是白色的一半是黄色的,王参谋瞥了我一眼,然后告诉我说,你从大城市来的连这还不知道,毛主席抽的是过滤嘴香烟。当时我暗想,毛主席抽的过滤嘴烟一定很好抽,可是我在北京时没有听说过哪儿有买过滤嘴香烟的,将来回北京一定开开荤。<br> 老天爷真是照顾我,真想不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我一直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满怀喜悦心情等待着这份大礼的到来。下午时分,王参谋终于代表外科临时党支部给我们每一个伤病员送慰问品来了,没想到发给我的竟然是一包糖果。看到我一脸茫然的样子,王参谋笑了笑说,有什么问题一会你找我,说着就离开我的病床又接着发慰问品了。<br> 大约到了旁晚,我满怀沮丧的心情带着发给我的那包糖果来到了王参谋的病房。他看着我笑了笑说,不发给你烟是因为你不会吸烟,不是真正的烟民。天呀,他竟然说我不会吸烟,不是一个真正的烟民。来之前一个下午我都在设想不发给我烟的理由,理由设想了很多,不过最大的理由可能是抽烟的人太多,烟不够发的,让我发扬风格让给老烟民。<br> 我万万没有想到王参谋竟然提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你王参谋和我在一起抽烟的时间还少吗?咱们之间的区别也就是你抽的是纸烟,我抽的是烟叶,烟的价格有高低,作为烟民咱们人格是平等的。看着我满脸狐疑和愤怒的神情,王参谋说烟你可以抽我的,但是你确实不会吸烟,按规定不能发给你烟(瞧,那个时代的党员、干部就是这么耿直)。<br> 我怒不可遏的讲,我不会抽烟,我上小学就会抽烟,到部队就抽烟,至今2年了......,看着我喋喋不休的样子,王参谋一言不发,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然后对我说,这样抽烟才算会吸烟。他把烟点着后嘬了一大口,然后张开嘴,口腔里充满了浓浓的烟雾,接着用力一吸,口腔里的烟雾一刹那间消失了,一会两道淡淡烟柱从鼻腔缓缓喷出,鼻腔停止喷烟后,口腔又开始喷烟。就这样鼻腔和口腔交替喷烟3次以后才停下来,我看的目瞪口呆。<br> 他的烟肯定吸到肺里了,这会被呛死的。烟不是这么抽的,他一定耍杂技逗我玩呢。我带着疑惑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并询问了其他烟友,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只是他们的烟技比王参谋要差(口腔和鼻腔交替喷烟最多2次)。抽了这么多年烟怎么也没有人告诉我抽烟要吸到肺里呀,真是无地自容,于是我拿了一支烟偷偷跑到医院外边试着吸去了。<br> 说实在的,第一次真正往肺里吸烟真是诚惶诚恐,真怕呛死。小心翼翼试着抽了几口,虽然觉得有点呛,滋味不怎么样但是还能忍受。为了能够得到烟的慰问品、我的烟民荣誉,我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我又一次来到了王参谋的病房,他闪烁着狡黠的目光看着我并说:“打听清楚了,没有骗你吧?”看着我窘迫的样子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又说“如果你能好好抽完这支烟,我把慰问品给你调整回来。”<br>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我点着了烟,像他那样吸了一大口,张开嘴,让他看到烟确实吸到肺里了。这口浓浓的烟雾吸入之后竟然感到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我,我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靠住了墙。当我把烟吐出之后似乎头有点晕,幸好我靠住了墙没有摔倒。就这样我把一支烟吸完了,王参谋拍了我一下肩膀投来了赞许的目光然后离开病房给我调换慰问品去了,可是我却一步也迈不开了,扶着强站了良久。<br> 这时正好赶上护士送药,看见我如此狼狈以为我犯了什么病,就连扶带搀的把我送回了我的病床。坐在床上,我感到床在晃。我赶紧躺下,床似乎还在晃而且越晃越厉害,我开始感到恶心并且想吐,可是有什么也吐不出来。我出了满脸的虚汗,身上的虚汗已经浸透了病号服。<br> 我清楚的意识到这是昏厥的前奏(小时候去公共浴池泡澡就昏厥过,其感觉一样),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为了一盒烟,真不值。这时我想喊“救命”,在医院里医生肯定会来救我的,无奈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像漂浮在大海遇难生命垂危的难民,四周是茫茫大海,我孤立无援,静静的等待死神的降临。<br> 过了一会,好像不那么难受了,但是头还是晕的厉害,我似乎从漂浮的海面升到了云里,我双手紧紧抓住床边不敢松手,生怕从云里掉下来。随风飘荡的云把我吹的很高,又过了一会,我的痛苦症状一点也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轻松、愉快。我似乎看到了班长、连长、指导员来医院看我了,指导员还拿着我魂牵梦绕的预备党员申请书。怎么父亲、母亲也来了?难道对他们政治审查结束了吗?总之快感、好事都融为一体了,渐渐的我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东升了,一切如过眼云烟,床头柜上放着真正属于我的慰问品-一盒群英烟和两支过滤嘴烟。<br> 一支过滤嘴烟出院后带回了连队,让烟友们开开洋荤。大家像上甘岭电影坑道里传苹果一样一个一个的传抽着,其区别是战士们都吃一小口苹果,烟友们都是吸一大口烟,生怕品不出味。还有一支我自己分3次抽完,想把过滤嘴留下再用,无奈,插在其它烟后漏气,无法再次使用,只得弃之。无论如何,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在我心目中是无法忘记的,那一天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吸烟。其经历就像一个姑娘结婚走完了处女过程。 离开部队我先后进了工厂、上了大学,烟没有断过,所不同的是我不再抽叶子烟而改成抽纸烟了。首先,我经济条件有了改善,我不再领取部队的津贴而是有固定工资了(上学也是带薪上学的)。其次,我的同事和同学都抽纸烟。抽烟也是人与人交往的过程,入乡随俗也是很重要的。不过,有了上次吸烟的经历,我吸烟不敢太放肆的将烟大口的吸到肺里。<br> 此外,我的吸烟环境也只局限在朋友聊天、聚会,下棋打牌和理论学习,其目的不过是为了增加一些情趣,其他场合很少吸烟。在这其中,理论学习时抽烟最多,有时一天一盒烟竟然不够吸的。在单位我是党支部主管学习理论的党支部委员,那时候党支部书记、副书记、支部委员都不完全是选举产生而是由上级党委任命的并下发党委正式文件,工作性质也属于半脱产。<br> 这无形中曾加了我的工作压力,对于毛主席的文革理论我本来就理解不深,理论学习(当时的理论学习多少都有点理论研究性质)对我来讲这就是一个人云亦云,以其昏昏使人昭昭的工作,但是当时年轻力胜,还总想明白点什么。<br> 回想起来,当时单位经常争论不休的理论问题就是毛主席的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理论,我曾经跑遍了北京各个图书馆(我属于半脱产干部,看书学习就是我工作的一部分),读了不少书(很多是读不懂的),自己还是不能自圆其说。当时我认为:这个理论是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根本,也是党内历次路线斗争的根本,这个问题不搞清楚,文化大革命就白搞了。<br> 可是无产阶级取得政权为什么要不断和资产阶级进行斗争呢?在我国,解放以后进行了对资产阶级工商业的改造完成以后基本上没有了资本家的资产呀,作为这个阶级也应该随之而消亡,为什么资产阶级思想还是长期存在的?唯物主义不是讲存在决定意识吗?不存在也有意识的资产阶级不但在发展而且发展的越来越大,似乎要取代存在的无产阶级意识,这似乎让人难以理解。<br> 党内的历次路线斗争的代表人物高岗、彭德怀、刘少奇、林彪都是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理人,可是他们都是无产阶级出身,没有任何资产为什么就成为资产阶级在党内的代理人呢?马克思提出的科学共产主义这无疑是人类社会的必然归宿,达到这一目的的首要条件就是社会物质的极大丰富,发展经济势在必行。<br> 要想发展经济合理的资源配置是基础,可是资源的合理配置需以经济计算为前提;经济计算要以价格机制为前提;各种物品的价格决定必须依存于市场,市场的存在必须以各种物品的所有人互通有无为前提。而在我们目前的经济制度下,所有这一切似乎都不是这样的。<br> 学到这时,头脑开始迷糊了,总想借助吸烟清醒一下头脑,缕一缕思绪。结果可想而知,就像相声说的那样“鱼是一条也没有钓上来,可是饭量渐涨”。烟一天一盒多,夹烟的手指已经被熏黄了,晚间开始失眠。<br> 我的思维逻辑一直处于混乱状态,肯定A就必须否定B,可是否定B,A也就不成立了。我知道我已经陷入了两难悖论的境地并且似乎走火入魔了,我不由得想起了毛主席反右时的警句“反革命分子可能正在那里招手呢”。我决定不再研究这个问题了,毛主席的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这个问题的解释可能就像哥德巴赫的猜想,命题是对的,不容置疑的,可是要证明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这就是我烟熏火燎后付出数百盒香烟代价得到的结论。<br> 大学毕业以后,我分配到一家科研单位工作,很快和那里的烟友结成了新的“同盟”。那时我的烟量也降下来了,一般2-3天一盒烟。一次到外地出差突然接到一个烟友的电话,他告诉我,单位开展“吸烟对人体健康影响研究”的课题研究,要招募一些志愿者参加。条件是每个月发3条中华烟(后来实际发的是红塔山烟),一共发6个月的。每个月抽一次血,每一个星期送一次尿样,他替我报了名。<br> 这在当时这样的条件是很诱人的,那是我们工资都很低,抽不起高档香烟,何况高档香烟也买不到。我欣喜万分及时赶回单位参加了“抽烟试验”并按照标配领回了“实验用烟”。看着这一条条的香烟(由于烟抽的不多,我从未成条的买过烟)我不禁暗暗窃喜,有了这么多烟,我一年都可以不买烟抽了,这可省不少钱还抽好烟。<br> 过了一段时间,正当我恣意享受“实验用烟”时,该课题负责人找到了我,他支支吾吾东拉西扯和我聊了半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我才弄明白什么意思。他发现我的测试数据出乎意料,他认为:一是可能是我身体可能不适,没有按量吸“实验用烟”,二是根本不会吸烟,把领来的“实验用烟”挪作他用。他委婉告诉我,一天至少要必须保证一盒烟的用量,如果“实验用烟”不够,可以随时找他领取。<br> 一天一盒烟量对我来讲似乎太多了,自从在部队发生吸烟过量事件以来,我吸烟一般比较谨慎,一天一般只吸4-5支烟而且没有完全吸到肺里。现在若要达到要求必须把烟全部吸到肺里,还要曾加2-3倍的烟量,这对我来讲似乎超出了吸烟休闲、享受的范围,让我难以接受。因此,我决定不参加这个测试并退回发给我的“实验用烟”。<br> 我的想法受到了单位烟友们的反对,他们劝我说,课题已经开展了,吸烟组的人员都是可丁可卯的,在这期间不可能另外加人,少了人势必影响最后实验结果,更何况该课题是世界卫生组织出资,单位主要负责人牵头的重大课题,其国内外的政治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其次也可能涉及我的“道德”问题的质疑。烟友们的忠言逆耳、危言耸听让我动摇了并使我改变了退出的想法。接下来的事只有生扛了,6个月以后,实验结束了,我和红塔山牌香烟彼此都接受了对方并且一天要抽一包烟或更多。我最明显的改变是买烟开始一条一条买而且可以叼着烟干事情(以前叼着烟总觉得熏鼻子、眼睛)。<br> 一段时间以后,“吸烟对人体健康影响研究”的课题研究受到了世界卫生组织的褒奖,大量数据表明:吸烟可以导致肺癌、口腔和鼻咽部恶性肿瘤等疾病;吸烟还可以导致结肠直肠癌、乳腺癌和急性白血病;对呼吸道免疫功能、肺部结构和肺功能均会产生不良影响,引起多种呼吸系统疾病;会损伤血管内皮功能,可以导致动脉粥样硬化的发生,使动脉血管腔变窄,动脉血流受阻,引发多种心脑血管疾病;可以导致Ⅱ型糖尿病,并且可以增加糖尿病患者发生大血管和微血管并发症的风险;烟草烟雾中含有多种可以影响人体生殖及发育功能的有害物质……总而言之,一切疾病都是吸烟造成的。<br> 为此,单位领导和该课题负责人呼吁烟民戒烟。特别是前一段还提供给我们烟抽,见面满脸堆笑、称兄道弟的“吸烟对人体健康影响研究”课题负责人,如今见面竟然投来不屑一顾的眼神,还拿一条破手绢捂着鼻子,唉,真是世态炎凉。<br>在办公室吸烟开始遭到了非议,特别是办公室里的女同志,她们强烈反对我们在办公室吸烟,说什么吸二手烟的人比我们直接吸烟者还有害,甚至于谁发烧感冒、不孕、月经不调也归结于吸了我们的二手烟结果。由于当时没有不容许在办公室吸烟的规定,研究室主任处理此事非常困难,最后为了息事宁人采取了一个折中方案:把那些反对抽烟的女同志尽量安排在靠近窗户的办公桌并规定我们烟民则不许同时在室内吸烟,只能一个人吸完另一个人才可以再抽烟,如果同时抽烟必须到室外抽。<br> 尽管这样,为抽烟发生的争吵仍然不绝于耳,双方斗争从地上转入地下。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从来不明争而是暗斗,女同胞们会借助打扫卫生“不小心”搞湿我们的火柴(那时候打火机还属于奢饰品)而道歉,我们也会“换换口味”抽几支比较冲的旱烟熏熏她们而表示歉意。<br> 不过,我在这种环境下抽烟心理上总觉得隐隐不安,有点做贼的感觉,那种“手握一支烟,赛似活神仙”的惬意感已经荡然无存了。抽烟本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现在抽烟还得看别人眼色行事,迫不得已有时还得到外边抽,这种行为太让人失面子了,于是我决定戒烟了。<br> 戒烟的事我没有公开宣布,一是我没有把握能否把烟戒断,毕竟抽了几十年烟了,一下子戒不断让烟友们笑话,二是怕为此疏远了与烟友的感情。我采取了三不政策,不在办公室内抽烟、不再成条买烟、不敬烟。烟友们问起来就推脱说嗓子痛,但是这种托词是经不住时间的考验的。时间一长,烟友们也看出了一些倪端,但是他们也不说破,见面只是用各种言辞拼命的敬烟搞的我十分尴尬。<br> 正当我进退维谷难受之际,领导上任命我为研究室主任。随着办公条件的改善,研究室主任可以享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办公。烟友们可以随心所欲的借谈工作之机在这里吞云吐雾,我知道在这种环境下要戒烟简直是异想天开。俗语说“逆流而上不如顺水推舟”,于是我又半推半就开始复吸起来。不过,戒烟的决心没有动摇,只不过时间向后推移了“一点”即退休之日就是我戒烟之时。<br>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退休的年龄,届时我能不能戒烟呢?这始终是一个萦绕在我脑海中的一个问题。当时初步想法是“问题不大”,我爱人在前几年得了乳腺癌,痊愈后我就不在家里吸烟了,也不到外边吸烟,这样下班以后一直到第二天早晨上班可以一支烟也不吸。就此而论,连续15-16小时可以不吸烟,如果想戒烟的话应该不是一件难事。<br> 退休的前几个月我一面处理善后工作,一面向领导申请休假。由于一直较忙,工作一辈子了也没有正经休过一次假,这是最后一次带薪休假机会了,不容错过,还可以顺便把烟戒了。15天的长假,我和我爱人来到了一个海滨城市,我们到处参观旅游,十分开心。开始2天没有吸烟,注意力都在玩和吃上了,可是一到晚上静下来就想吸一支烟。<br> 长时间的没有吸烟,对烟有一种说不出的渴望。我独自一人来到了海滩,眺望着海湾的万家灯火,憧憬着吸上一支烟后的美好感觉。我哆哆嗦嗦的从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急忙点上,那动作就像旧社会烟馆里的大烟鬼,越是着急越是点不着,不是打火机不出火就是被海风吹灭了。最后终于点着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原想的馨香满腹的香烟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味,烟受潮了?正当我满腹狐疑之时,突然觉得头有点发晕(可能长时间没有吸烟,第一口烟有吸得太猛的缘故)。我连忙熄灭了烟。在余下的假期里也没有吸一支烟。<br> 回到北京以后,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一桌子的部、所职能机构发的各种文件,会议通知,待签的测试报告......什么带薪休假呀,工作量一点也没有减小。所里的文件放在一边,先打开有上级领导批示的文件。二十多天前领导批示的文件在有关职能处室押到今天才转到我这,屈指数来今天是限期答复的最后一天。文件在越是无关紧要的处室押的时间越长,给真正办事的人时间留的越短,心里不禁一阵阵的烦恼。<br> 我习惯性的右手打开了电脑,左手拉开了抽屉顺手摸出一支烟然后点上。目光盯着电脑屏幕,希望快点打开,脑子思索着如何处理这些迫在眉睫的棘手问题。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不由自主。中午时分,急需处理的事情基本差不多了,想伸一伸懒腰休息一下时才发现,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已经插着5支烟头了。<br> 望着烟灰缸一缕袅袅青烟我似乎醒悟了,我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上了?所有这一切在办公室发生再正常不过了,几十年我就这么过来的,要想戒烟必须改变环境。看来这一段的“修炼”又将付之东流了。戒烟得下决心,得忍受生理上的不适,可是复吸却来的那么从容,无法控制,而且发生在有意无意的一瞬间,让人不可思议。不过我也暗暗的安慰自己,这样的时间不会太长了,顶多再有1-2个月我就会离开这个办公室了,到那时,我肯定不会再吸烟了。 时光荏苒,2个月后我腾空了办公室。我黯然神伤的一瞥这曾经工作几十年的地方,我现在已经是一个退休的老头了,今后不再回来了,别了我的同事们、烟友们,我今后也不再吸烟了。<br> 退休后我很快办好了去美国探亲的手续,姐姐住在美国旧金山湾区,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美丽海滨城市。在美国第一个月过得很快,每天到海边游泳,逛超市,帮姐姐做一些家务,在这期间我一支烟也没有抽,也没有想抽烟的愿望,因为我的精神世界完全沉浸在一个新的环境中。<br> 姐姐也不时地警告我,美国许多地方是不容许吸烟的,一旦违反了规定会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姐姐说的这些我刚来美国就有体会,姐姐家在美国旧金山湾区山脚下住宅小区里,这里一座座独栋house依山而建,错落有序。我在小区里散步时经常看见小鹿、野火鸡、浣熊、松鼠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漂亮鸟在小区道路上无拘无束的自由穿行,简直像到了野生动物园,我经常拿着照相机流连忘返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之间并拍下了他们美丽的一瞬间。<br> 一天,我在另一个小区看见一只像花公鸡一样的大鸟在我前面几步远觅食,我用照相机屏幕对准他,力图拍一个完美的画面。鸟悠哉游哉的走着,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照相机屏幕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不断地调整焦距,力图寻找一个完美的画面。突然鸟屏幕中消失了,我抬眼一望,鸟已经钻到一辆轿车下面了。我后悔不迭,枉费心机的算计,结果一张也没有拍到。<br> 正当我懊恼的往前走时突然听到女人的喊叫声“Mister, stop!”(先生,停一下)。四周空旷无人,是喊我吗?是有人需要我帮助吗?又是一个女人,不会是一个全套吧?我英语又不好,有事说不清楚。我没有回头,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后面声音加大了在喊“Mister, stop!”(先生,停一下)而且听脚步声随之也加快了。再不停下来有点说不过去了。我回过头望了望,只见一个穿着睡袍,塔拉着拖鞋的亚裔老太太向我快步走了过来。“Why did you take picture of my car?”(你为什么拍照我的车子)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我手里拿着的照相机。<br> 我英语虽然不好,但是简单的交流还能凑合,听懂了老太太的问话,我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于是我轻松的向她解释道“I did not. I am a photography enthusiast, I am taking a picture of a beautiful bird.”(我没有照你的车,我是一个摄影爱好者,我照的是鸟)“OK, Show me the photo of beautiful bird.”(那好,让我看看你拍的鸟吧)该死的老太太对我充满了不信任并斜着眼看着我。<div> 老太太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拍到那只鸟,我拿什么给她看呢?看到我犹犹豫豫的神情,老太太得意的说:“There aren't any birds here.You're lying. You have to make it clear, or I'll call the police”(这儿根本没有什么鸟,你在说谎,你不讲清楚我要报警了)说着,老太太掏出了手机。看来老太太怀疑已经变成敌视了,我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侮辱,不由得怒火万丈。我想,我不能再和老太太纠缠下去了,反正我照相机里什么照片也没有,警察来了我也不怕。再说你的车子停在公共交通道路上,就是照了也不犯法,没有听说车子也有肖像权。<br> 就在我拔腿要走之际,我突然想到了姐姐和我说的一件事。在美国没有收废品的(饮料瓶可以回收,必须送到指定的无人回收机处。),家里不用的东西通常放在家门口的纸盒子里,谁需要可以拿走再用。如果有点价值的也可以标上几美元价格,有需要的人会放上零钱,然后把东西拿走的。<br> 一天姐姐处理家里不用的东西,一个美国老头拿起了一个我姐夫自制的工具,我姐姐在工具上标上1美元价格。老头正犹豫这件工具是否物有所值的时候,姐夫正好下班回家,看到此景,他立刻收起了这件工具并告诉老头这件工具不处理了。老头闻听后不再犹豫了,掏出1美元非要买不可,为此和姐夫争执起来。最终老头没有拿到东西,但是他把姐夫告上法庭。<br> 为了这1美元的东西,姐夫去了3次法庭,姐夫后悔不迭,还不如把东西送给老头呢。想到此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我在美国就这么短时间,再陪老太太打这种无聊的官司可太不值了,况且我更不能去警察局了,有了这个记录,我再签证到美国就困难了。这儿不是中国,也不能用中国方式处理此事。<br> 为了不把事态扩大,我压了压火气,决定忍气吞声的接受老太太的“指控”并向她道歉。“I am sorry. I really like the shape of your car and would like to take pictures of your car, if there is anything wrong with this, please forgive me”(我确实喜欢你车子的造型并想拍照下来留念,这样做如果有什么不妥,请你原谅。)说完这种不着边际的瞎话,再看看她那辆不知什么牌子的破车,我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几乎要吐了(有个哲学家曾经说过,人是不会自愿说假话的,说假话都是被迫的)。这番假话老太太听了却似乎很高兴,可能满足了人们夸她辆破车的虚荣心。“you can go”(你可以走了)她挥了挥手,算是给我“特赦”了。<br> 经历此番事件后,我更不敢随意在美国吸烟了,生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星转斗移,日月如梭,3个月的美国之行就要结束了。烟不抽了,吸着美国清洁的空气,每天到处游玩,我想自己的身体一定大有转变吧?于是我测了测血压和血糖,我发现戒烟对于我的血压和血糖没有明显的改善作用,还是老样子即血压偏高、血糖偏高,我觉得现在大夫把所有的慢性病都和吸烟联系起来是没有科学道理的。<br> 这时,我又想起来和我几十年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烟。是呀,他陪伴了我大半生(比太太陪伴我的时间还长),在我心情不畅时他陪伴着我,在我困惑不解时他陪伴着我,在我得意忘形时他陪伴着我,在我人生跌宕起伏时他陪伴着我,他燃烧了自己并化成一种无形的能量支撑着我。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奔向超市,会会久违了的“老朋友”。<br> 美国超市的商品琳琅满目就是不卖香烟,越是买不着就越想抽一口,最后在一家华人超市找到卖香烟的了。那是在超市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可能是租赁柜台,柜台里只放着7-8种香烟,香烟的价格都是6.5美金,加上税应该超过7美金了。7美金这在我们挣人民币换美金花的人来讲可是不是一个小数,真是不舍得买烟抽。看着这让人咂舌的价格,我徘徊再三终于理智的离开了柜台,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二次抵御了烟的诱惑(第一次是在部队拒绝了老兵粘唾液的“旱烟大炮”)。<br> 看来在经济社会里价格因素将决定人类的消费、嗜好。马克思在资本论谈到农产品供求与价格运行规律中就指出,由于商品价格上涨形成了商品购买障碍,这样,“替代效应”和“收入效应”势必改变社会的消费结构和观念。那么戒烟只听大夫的健康学说是不行的,还得靠马克思经济理论。<br> 没过几天,我离开了美国。回国之后,昔日的烟友和我一样大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工作单位回家“颐养千年”了。有的成为“候鸟”,随着气候变换到处漂泊,有的在家伺候第三代,有的随着儿女移居到国外。回想昔日和烟友在一起时吞云吐雾憧憬退休生活时的情景真是感慨万千,在职时,我们总是遐想,再过几年我们即将退休,从此不再有工作压力和领导的斥责。就像一朵闲云,既不承雨,又不为风所迫,游来荡去的,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在一起抽烟、聊天、打牌、下棋。真的就像一只野鹤,这只野鹤,虽未居山林,也未能食花饮露,却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吞云吐雾。一杯茶,一支烟,看夕阳余晖,憧憬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br> 憧憬和现实生活总是有差距的,退休之前我们烟友在单位每天都见面,退休以后倒是各忙各的,离多聚少。我们是有缘聚在一起成为了烟友,现在又各自分开。烟诱已尽,因此我决定以后不再吸烟了。<br> 我生命的年轮在不停的旋转,似水流年的岁月把我带进了垂暮之年,我安静地在时光的隧道里漫游,思绪的闸门在夕阳的光辉里打开。从抽烟到戒烟感悟到了一些以前不曾领悟的道理,顿时,我感到全身轻松了许多,心里也感到一片坦然。几十年来,我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受着烟的诱惑,不过目的不同、想法不同而已。小时候糊里糊涂抽的烟,是为了玩、为了模仿大人,盼望着自己快快长大。年轻时抽烟开始时多少有些功利主义,为了进步等原因,不得已开始吸烟。吸烟到底给了我什么好处呢?我总是幻想着吸烟能给我克服困难的力量、解决问题的智慧。其实,有些还是有助的。<br> 在我的一生有不少苦难的时候,现在看来那些苦难是人生的必修课,是人生成长的阶梯,是人生宝贵的精神财富。可是年轻的时候,由于对一些事情总是充满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一旦困难降临,总有撑不住的感觉。就在即将放弃、投降、后撤的一刻,点燃一支烟。这是最后一刻的缓冲,既可以利用最后一刻的缓冲积蓄力量继续战斗也可以为有条不紊的撤退减少损失。正是这样,不少在看似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我坚持到了柳暗花明那一刻。<br> 我的一生中也有有辉煌的时候,为了那掩饰不住的兴奋也会点燃一支烟。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憧憬着未来,不过我更多想到的是那些辉煌可能像这支香烟一样很快会随风而去,成为过眼云烟,没有必要一直对它沾沾自喜、念念不忘。<br> 以前年轻的时候,总爱争强好胜,和人相处,缺少理解和宽容,甚至与人结下了不解的恩怨。其实事后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很幼稚可笑。此刻烟又成了解释前隙的说客,敬上一支烟,以宽容的态度友善地对待他人,又有什么恩怨解不开呢?<br> 烟在我人生的道路上风雨无阻地陪伴着我,似乎要携手陪伴着我走到人生的尽头。现在我要抛弃这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因为我退休了,我的生活不再有困难和辉煌了,过着平静的生活安度晚年,不再需要烟的关照了。</div> <h1> <b>第二篇 六十年校庆</b></h1> 这儿是学校正门。毛主席挥手的巨幅雕像依然建在,现在北京已经不多了。40多年前我们就是到这里报到的。和现在一样楼前搭建了许多小棚子,同学们分不同系、班登记,交入学通知书。转了一圈,学校竟然让我到化工试验厂“合办大学”报到,入学通知书写的是化工学院怎么改合办了,还到工厂合办了,这还能学到什么呀。心里一阵阵的翻腾,后悔自己的选择。<br> 由于我在工作的突出表现,我们单位有2个上学名额,一个是清华计算机系,一个是化工学院化工机械系。单位领导让我优先选择。说实在的,我很想去清华,毕竟是名校呀,但是朋友们都劝我不要去,那个地方整天不上课,啥也学不着不说还天天抓反革命。这可好,一下子支到工厂了,还不如到清华闹革命呢,至少是校园里。无可奈何,最后我回头黯然神伤的瞥了一眼这尊毛主席巨幅雕塑,顺着老人家挥手的方向离开了这曾经憧憬多日的“梦开始的地方”。 这儿是食堂,我们在校时每天都要光顾这里,原来是平房现在变成了楼房,就餐条件大大改善了。当初在学校里我有2个渴望,1是渴望能够多学一点知识,2是渴望中午能够吃到有肉的菜。现在听起来像一个笑话,当初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br> 食堂基本上是中午菜做的比较好,晚上不做,就是拿中午剩菜糊弄一下。因此中午这顿大餐大家都是比较重视的,如果动作稍微迟缓一点,那中午和晚上的饭菜就没有什么区别了。为此,常路同学买了一辆比侯宝林“夜行记”还破的自行车,花了这个整“2”,这个零“0”。说是自行车其实就是一个长满锈迹的传动装置,与行走无关的附件一个也没有。<br> 每天中午我骑着这辆破自行车,常路站在后轮轴上双手搭在我肩膀上,一路飞奔食堂。当然速度是快不了的,但是比同学们步行快就可以了,就这样这辆车还是不堪我们的重负,骑不到200米一定要掉链子。这时常路就需要下车,很熟练的搭上链子,我们又继续前进。<br> 当时由于校园狭小,各种车辆是禁止入内的,特别是自行车,一旦发现就面临着没收危险,可是我们这辆车除外。我们这辆车,第一,远远看去谁也不相信这是一辆能骑的自行车,第二,走进了看,谁也不敢动,怕衣服上蹭上锈,连学校的管理人员都视而不见。<br> 我和常路感到很幸福,在校园里我们往返于食堂、教室、宿舍、图书馆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最晚出发,最早到达。当时的幸福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是比同学们方便一点就知足。特别是中午时分,当我们汇入奔向食堂的人流时,同学们有的投来羡慕的目光,常路就越发得意起来,他站在后轴上一只手扶着我肩膀,一只手向熟人打招呼。那样子好像一个将军在检阅他的部队。<br> 这辆破车终于有一天玩大发了,那天学校发了电影票,电影院在校外马路对面。尽管我们也担心这俩破车能否骑到电影院,但是从容不迫给我们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很不幸,我们刚过马路就被“二狗子”拦下了,当我想加速离开时,车子又掉链子了。“二狗子”带着红袖标神气十足的训斥着我们,自行车有后架子的都不让带人,你们这辆破车还敢带人,这是对交通法的公然蔑视,必须严办,不由分说把我们带到了派出所。<br> 到了派出所我们等候处理,“二狗子”就离开了。第一次进派出所心里还是有点坎坷不安的,常路却十分镇静。过了一会,该处理我们问题了,警察满腹狐疑的看着我们的车子问我们:“你们也是处理骑车带人问题的吗?”常路睿智的回答:“我们车子螺丝松了,想找一个扳子,紧一紧。”一句话,警察勃然大怒“起什么哄,你当你们在哪呀?出去。”常路一边推车往外走一边还不依不饶说,没有就没有吧,厉害什么。走不远,常路一努嘴示意又带上了我。以前都是我带着常路,总觉得登车很累,这次我站在后轴上觉得比登车还累,真是不舒服。不过当时还是很得意的,有点像王朔小说里写的“我是流氓我怕谁”。 这儿原来是教工食堂,嘴馋了,中午学生食堂菜不好了偶尔也光顾一下这里。好在那时候学生和老师外貌也没有什么差别,冒充一下也看不出来,只要不碰见教我们课老师就可以了。不过不敢常去,那里的饭菜质量确实不错,可是价格也不菲。 这儿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宿舍楼,男女同学都住在5楼,现在已经改为男生宿舍楼了。当初大家搬入这座宿舍楼是何等的欢呼雀跃呀。学校当初答应我们在合办大学学习1年后返回校园学习,然后又以种种理由食言了。对于同学们的正当要求不予解决,反而派了学校政治秘书刘某某来劝说。<br> 刘猖狂至极,手里的胡萝卜竟然不给我们看一眼就抡起来大棒。无奈之下,党小组长杨春生,班长朱武前带领全班同学采取了断然措施,般回了学校。学校虽然理亏但是气盛,紧急召开了校党委会议企图进行压制,但是他们看到了学生领袖的坚决态度,班里同学的高度团结,7506的综合实力(半天就把合办大学宿舍平房拆散夷为平地并调集车辆拉到化工学院),学校领导知道这帮学生能量之大不可小视。如果不妥协,接下来的麻烦可能更大。我们胜利了,7506万岁。 这儿是力学实验室,上材料力学总是到这里做实验。我还有一点印象做铸铁材料实验,该材料对于拉伸和压缩破坏的抵抗能力存在很大差别,抗压强度远远地大于抗拉强度。这一点和人一样,在逆境下你可以坚强的生存。拉一拉,拔拔高没准就哗啦啦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们离开化工学院已经几十年了,但是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往事、趣事依然魂牵梦绕在我的脑海。在我看来,我们在化工学院生活、学习是平凡的,不过这平凡中多少都带有一丝不平凡的苦涩、无奈和曲折。这就是所谓的生活,不过时代不同,其苦涩、无奈和曲折也有所不同。古代星相学家曾经说过,地上每一个人对应天上每一颗星。帝王将相是天上的重要星宿,占据上天的主要位置,星大如斗。将星陨落,光芒四射,掷地有声甚至引起山崩地裂。我们则是一颗普通凡星也,即使陨落在银河系只是微光一闪,转眼即逝,但也为璀璨的夜空贡献了他美丽的一刻。生活是美好的,回忆同样也应该是美好的。 <h1> <b> 第三篇 我又穿上了新军装</b></h1><div> 我退役以后一直保存着一套军装,这是我军旅生涯的见证,不舍得丢弃。时隔数年,部队军装制式换了一茬又一茬,我始终觉得没有我那套老式军装好看。但是太太不那么认为,她总觉得新式军装好看,老式军装像民工服。一眼没有看住,她给捐灾区了,不过2008年我到单位的后勤部门领到全套的部队装备,除了没有武器装备、领章帽徽其它一应俱全。鸭绒睡袋、牛皮军靴真是讲究。穿上了新军装,仿佛又回到了当新兵的那个岁月。<br> 2008年5月11日我国四川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大地震,6月中旬单位通知我到灾区参加抗震救灾工作。这突如其来的通知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尽管四川地震发生以后我也写了“请战书”不过单位有不成文的规定,55岁以上的工作人员基本不再外派执行此类任务,届时我已经57岁了,正处于退休过度期。后来才知道,地震以来我们单位已经先后派出好几拨人马奔赴灾区参加抗震救灾,还没有回来,我只能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当先锋”了。<br> 由于任务紧急,数小时以后我们赶到了北京国际机场。我们到时,单位领导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准备欢送我们。领导的重视、嘱托使我们更觉得身负责任重大,特别是我,我在疾控工作也算一名老兵了,但是参加这样大规模的抗震救灾活动还是第一次,更何况我到四川是接替的是中国疾控安县抗震救灾队长和临时党支部书记的工作。面对灾区的困难条件,我如何能做好工作呢?我心中十分坎坷不安。<br> 由于灾区天气不好,飞机一直未能按时起飞。鉴于灾区天气在短时间内没有好转的可能,前期去的战友们需要返回修整已经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在现场,我们的抗震救灾人员正处于空白的境地,无奈之下,飞机还是冒着恶劣天气的影响起飞了。以前出差经常坐飞机,遇到不稳定气流上下颠簸也是常事。这次飞机进入雷雨区以后,飞机产生了瞬间高度的大落差就像人坠入无底的深渊一样让人极为恐惧。加上飞机周边的电闪雷鸣,胆小的女同事不时发出尖叫声。真要“出师未捷身先......”吗?这一直不愿意想的问题时不常的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好在飞机穿过了雷雨区,惊险的空中芭蕾就演出到此结束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br> 飞机最终还是平安到达了成都双流机场。下飞机我们直接登上接我们的汽车直奔安县,在通往灾区的高速公路上,沿途成排的车辆都靠边必接受必要的检查并限制通行,只有我们疾控部门的车辆畅行无阻,必要时还给我们车队让路。这一切都显示了在保卫人类生命财产方面,疾控部门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是所有疾控工作者的骄傲。<b><br></b></div> 我们到达安县以后,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安县位于四川省西北部,属绵阳市管辖,是一个人口仅有50多万的中等县,该县下辖20个乡镇,200多个村落。安县依山傍水,平地不多,山坡别墅林立,是成都城里人避暑度假好去处。这次汶川大地震,安县受到了波及,地震直接造成死亡人数2000多人,受伤累计80000多人,失踪600多人。由于地震,全县的房屋受到了不同程度损坏,需要转移安置受灾群众46万人,占总人口的93%。这么大量的人口需要集中安置,这对公共卫生、疾病预防,灾后疫情防控都是一种严峻的挑战。好在我的“前辈们”,在我没来之际做了大量的艰苦细致的工作,基本控制了疫情。灾民们基本住进了帐篷,尽管有些拥挤,毕竟可以遮风挡雨。<br> 这些临时建立的灾民居住点,只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可是灾区重建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临时居住点比露宿野外要强多,可是时间长了,许多公共卫生问题仍然无法解决,疾病预防、疫情防控仍然面临巨大压力。为了改善上述问题,在我没有到来的前一些日子,安县已经开始着手建设一个大规模的过渡安置平板房生活示范小区了。我们除了检查、监督、解决各个临时灾民点公共卫生、疫情防控工作以外,这个示范小区的卫生防病建设和推广是当前防疫工作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br> 根据卫生部和中心领导指示,我们还需要对小区的基本情况、小区管理、食品、饮用水和环境卫生、传染病监测以及健康教育等方面进行了综合评估。这将是我们今后一个时期的主要工作,经过同事们前赴后继的努力工作,我们建立了(1)传染病疫情网络直报系统(2)传染病症状监测分析系统(3)法定传染病疫情分析系统。<div> 此外我们对小区的(1)组织管理,(2)卫生状况,饮用水、食品安全(3)环境卫生,厕所、洗浴、垃圾回收设施(4)环境卫生管理,动物管理、垃圾和粪便管理、生活污水排放、环境消杀灭(5)传染病防控等诸多方面进行了综合评价,提出了问题和建议。安县的工作得到了卫生部、中心领导的好评,6月28日,陈竺部长在中心领导的陪同下视察了示范点,肯定了成绩。<br></div> 我们的工作不仅仅是示范小区的工作,还有安县20多个临时居民救灾点的救灾防疫、公共卫生的工作,所有的工作队员每天都要到这些临时居民救灾点监督、检查,有问题及时解决,解决不了的马上汇报指挥部。<br> 这些临时居民救灾点由于硬件设施很差,根本无法和示范小区相比,存在着比较复杂的公共卫生问题。鉴于这些问题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我们只能以健康教育为主,提高他们自我防范意识,减轻公共卫生疾病的发生。尽管临时居民救灾点的灾民生活条件、卫生条件都不是很好,但是灾民们都毫无怨言。<br> 这里不乏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他们在这里一律平等。地震前他们利用改革开放的好政策先期富起来了,依山傍水修建了豪华别墅。夏日,每到周六、日,成都人都会开车来消夏,一天一人60-100元(那时候的物价)管住、一日三餐。赤脚在在溪流中徜徉并在水中支上牌桌打四川麻将或泡一壶茶摆龙门很是惬意,这些消费给老板们带来了丰厚的利润。<br> 不想一场无情的地震,使他们濒临破产,真是“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但是他们没有灰心,他们对我说,灾后他们不要国家一分钱,三五年之后还会像以前一样富起来。这话我信,看到他们自费修建连接国道的公路(质量比国道不知好多少倍),还有他们盖的别墅,我相信此言不是大话。<br> 他们误认为我是北京来的大领导,苦苦哀求我,震后容许他们原地重建。我没有权力答复,就是真有权力也不敢轻易答复,这儿毕竟属于我国主要的三大地震带之一,依山傍水美丽风景的后面都暗含地震、泥石流这些致命的杀机。不过这些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不甘沉沦,努力奋进,不屈不饶的精神状态让我由衷的佩服。<br> 在这期间,抗震救灾的疾控队员们克服了大量的工作和生活上的困难。下现场我们顶着烈日,有车叫车,没车搭车,近一点的就徒步。食品,我们有大量的各种口味的方便面,饿不着,最让我们难过的是晚上的汇报会。白天大家下到各个现场,晚上需要汇总情况,有些情况还需要上报指挥部或中心。四川是一个多山的地区,为了防止地震、泥石流,我们想找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搭建帐篷也是不容易的,这需要远离建筑物,因此不得不被迫选址在野外。 <br> 一到夜晚,这里是蚊虫的世界,不长时间我们就被蚊虫咬的体无完肤。尽管我们也采取了措施,灭蚊喷雾剂、点蚊香、驱蚊草,但是这一切对于蚊虫的攻击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们像一群嗜血成性的群狼,一波倒下又一波就开始进攻,他们勇敢、无畏,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直到对方付出血的代价仍不罢休。蚊虫中不乏嗜血“高手”,他们只要在你面前掠过(不用落在你的皮肤上)即完成攻击,你会发现皮肤上咬了一串包,这种生物功能至今让我惊愕不已。<br> 我和我的队员们深受其害,特别是皮肤比较细嫩的女同志都肿起了大包,有的甚至溃烂、感染。由于没有“制空权”(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空袭中,我有时也会想起我们的前辈,我们最可爱的人,他们在抗美援朝有硝烟的战斗是多么勇敢和无奈呀。意大利的杜黑将军说的对,没有制空权就没有国防。)。<br> 无奈,我们只好转入“秘密活动”,在帐篷里不敢开灯,四周密闭,还必须点燃蚊香。这样虽然好一点,但是时间一长,人还是受不了,这主要是帐篷里的闷热和蚊香的气味让人窒息。在黑暗中,有时我们拿起电蚊拍随便往空中挥舞几下,随即就能看到五颜六色的火花,像节日的礼花绚丽多彩,然后就听见了噼噼啪啪的“礼炮”的轰鸣声。不得已,不少会议都在言无不尽的时候草草结束了。<br> 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最惬意的事情就是赶紧钻进帐篷的蚊帐,听着蚊虫无奈的哀鸣,看着浩渺的星空和皎洁的月光,渐渐入睡。一段时间以后,我们身体免疫力提高了,练成了“蚊毒不浸,金刚不坏”之身,在蚊虫叮咬之后不再起大包了,只是在叮咬处留下一个小红点,也不那么刺痒难受了。<br> 在抗震救灾期间,我们队的共产党员、入党积极分子都发挥了模范带头作用,他们那里艰苦,那里危险,那里需要他们一定在那里工作、奋斗。他们克服了种种生活上、工作上的困难。有的轮换期已经到了,但是由于工作需要,他们又毫无怨言的继续留下来,为灾区的公共卫生建设默默奉献。在这期间我们临时党支部发展了一名预备党员,其实许多入党积极分子表现都非常优秀,无奈,临时党支部只有一个授权名额,但是我认为这些要求入党积极分子的思想觉悟和共产党员没有什么差别。 后来,工作队撤离了安县,我们都回到了各自原先的工作岗位。现在他们都是科研的骨干,有的还成了单位领导。我相信他们也会和我一样不会忘记那些难忘的日日夜夜。 <h1> <b> 第四篇 难忘的住院情结</b></h1><div> 情结是一个心理学术语,指的是一群重要的无意识组合,或是一种藏在一个人神秘的心理状态中,强烈而无意识的冲动。这个词用在我2021年初“新冠”流行期间我住院发生的一些事再恰当不过了。<br> 到目前为止,我到医院看病有无数次,但是住院只有2次。在我的记忆中,除了这次住院就是50年前住过一次医院。那时候在部队当兵,一次意外事故,我的左臂肘关节粉碎性骨折。救护车把我送到锦州205医院,经过医生的手术、治疗我胳膊很快得到了恢复。住院期间,医院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终身难忘。<br> 首先生活上得到了极大改善,睡觉不再睡通铺而是睡在床上了,吃饭不是共餐制而是分餐制,每天每人伙食标准从 4 角 5 分提高到 8 角 5 分。这样中餐和晚餐可以见到肉了而且主食全部是细粮,餐后还有一个时令水果。更值得一提的是在病重期间,如果不能到食堂吃饭,可以享受送到病床前的病号饭, 伙食标准为1 元 2 角(这相当于空军地勤人员都伙食标准)。其次精神生活也得到了极大丰富,临近春节,每天都有部队、地方的慰问团到医院礼堂给我们慰问演出,同时给我们每一个伤病员带来慰问品。<br> 我们外科病房的护士对我们体贴入微,她们每天早晨随着一声“毛主席万岁”打招呼声走入病房开始工作。她们的工作不仅仅是治疗换药,还包括给我们行动不方便的人洗头、洗脸、洗脚、剪指甲等等。对于她们的精心呵护,伤病员们也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条件下也帮助护士做一些工作。<br> 一段时间以后,我伤痊愈要归队了,科室、病房还为我开了欢送会,大家欢歌载舞让我感动的热泪盈眶。后来离开了部队,参加工作一直到退休没有再住过医院。此后,身体无大碍,只是血糖偏高。医院内分泌科号很难挂,一般要预挂3-4月以后的号。好不容易挂上了号,大夫认为我病不严重,不同意我住院诊治,大夫要求我节食、运动并开了一些简单的降糖药。<br> 虽然按着大夫的要求去做,我的血糖也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是随着年龄增长我的血糖值每年都在增高,只是增高幅度不大而已。我幻想着,如果能够住院彻底查一查,调整用药使血糖不再继续增高,这一直是我的一个心愿。无奈现在医院人满为患,特别内分泌科更为严重,住院系统检查变成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也只好得过且过了。<br> 2021年初,由于自己不谨慎患上了感冒。这次在疫情期间,除非到医院做核酸检测然后才能在医院开感冒药,否则在其它地方是买不到感冒药的。疫情期间我不愿意去医院,尽量避免在医院看病时被交叉感染。可是10天过去了,感冒不但没好,反而加重了并伴有高烧。此外,血糖也陡然增高,令我不安,看来没有药硬抗绝对不行了。于是,我爱人扶着我来到了住家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br> 我们首先到了医院旁边临时搭建的房子进行核酸检测,然后测温、胸透,拿到了核酸检测阴性证明以后准备离开这儿到急诊就诊。这时,一位全副武装的护士拦住了我,她对我说,CT表明我右肺部有一小块高密度阴影。我不觉得奇怪,几天的感冒得不到药物控制引起肺部感染这在临床医学上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接着她要求我明天必须做第二次核酸检查。我“新冠”检测已经是阴性,尽管肺部有点病变这并不是要求我再检测核酸的理由,不过我还是忍了,病几天实在没劲和她理论了,只是有些遗憾,今天肯定看不上病了。<br> 我们刚走到门口,小护士拦住我接着又说,“先生,您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在您第二次核酸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能回家,需要在我们准备的隔离病房隔离。”听完此言,我十分生气,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这是一个临时检测机构,应该只有“核酸”检测权力,在我核酸检测阴性的情况下还要强行隔离我,简直岂有此理。<br> 此外,她们没有“新冠病毒”的诊断权,怎么还能还做出这样的决定?护士沉了一会并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一个岁数年长的护士走过来平和的说:“先生,我劝您最好不要离开,否则我们会通知你的工作单位和所居住的街道办事处、居委会、社区以及你的社区医院的家庭医生,麻烦他们劝您还回到我们这儿来接受隔离的。”<br> 护士这几句不软不硬话击中了我的要害,我可不愿意为这点小事弄的单位和街坊四邻不安的,好歹也就是一晚上的事。于是我对我爱人讲,你交钱去吧,看来这“店”不住不行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挨宰是自己找的。太太还想和她们理论,我制止了。事情再明显不过了,她们要是真是有理由高度怀疑我是“新冠”病人一定不会轻易放我爱人回家的,因为她是密切接触者。反过来想就是“此路由我开,要想过此路.......。”<br> 交完钱以后我被保安押送上了二楼,整个二楼都是改建的隔离室,经过走廊我知道二楼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像我一样的倒霉蛋被她们擒住。至于我住哪间“拘留室”保安让我随意挑选,不过顶头的套件除外,那是给有“身份的人”预留的(对我还是手下留情的)。我随便选了一间就进去了,里面是房间套一个玻璃房间。<br> 房间的通风不是负压系统,这隔离的基本条件都不符合,幸亏这儿没有真正的“新冠”病人被隔离,否则我的后果不堪设想。小玻璃房间中间有一张床,床的右边有一个小的洗漱间,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一次性用品,左边放置着各种医疗器械一应俱全。我相信这些一次性用品和医疗器械我用不用都应该付费的,人家预备了,不用是你自己的事。<br> 在这里,如果有事可以按铃。能有什么事呢?这儿是检测隔离室,没有专科的医生,自然也不管看病了,更不会开药让你服用。患心冠病毒的病人死亡率小于3%,而糖尿病并发症引起的心脏的病人病死亡率则大于60%,她们连这点简单的医学常识都不知道?就为了再一次的核酸检测把我“拘押”在这儿?不怕出什么事?看来她们真把我豁出去了。根据这儿的临时规定,用餐需要头天预定,可有谁能想到自己第二天会在这隔离室用餐呢?唉,没药、没饭忍着吧。<br> 好在我发着烧,也没有什么胃口,也不想吃什么。于是我躺在了床上,此时,我越想越别扭,胸口上不来气还隐隐作痛。这时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以前听过生物学家Blackburn 教授的讲课,她认为大多数的病都是从心病开始的,即心乱了,病就来了。一定要心平气和,这时候我千万别自己找病。 Blackburn 教授的端粒研究曾经获得2009年诺贝尔奖,她说人在敌意、悲观、臆想、抑郁四种状态中端粒酶会急剧减少,从而引发各种急性疾病发作,从而导致死亡。我目前这种状况肯定是正处于这种状态,我必须摆脱出来。Blackburn 教授讲,在逆境中,人们必须从情绪中抽离自我,通常采用2种方法,(1)换位思考,(2)冥想。<br>关于换位思考,我想到了目前我们医院都不是一个非盈利机构,它要赚钱维持机构运转,想一些办法赚钱是不可避免的。想起20多年前,我刚当研究室主任时,上边确定我们研究机构为国家半拨款单位,我们不是也放下了一些研究课题,四处找一些测试项目、开发性课题去赚钱。<br> 是呀,我不能眼看着室里的兄弟姐妹干一个月的工作只领半个月工资,这种现象直到我们单位改为全额拨款时才结束。她们把我“拘押”在这儿不就是为了赚点小钱嘛,一这么想,心里有些释然了。<br> 冥想的目的都在于把人引导到一个解脱的境界,也就是从现实物质欲念的羁绊中解脱出来,超脱现实的自然界状态的影响。我躺在病床上,四周静悄悄的,房间灯光昏暗。我幻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为了一名宇航员,我躺在太空舱内正以第二宇宙速度飞离地球。<br> 回眸望去,我们地球有点像月球,不过大了许多,也有圆缺。在阳光的照耀下的一面,五颜六色。蓝色的大海,黄色的沙漠,绿色的森林,竟然还看到了我国的万里长城。进入太阳系以后,地球看起来越来越小,由一颗蓝色的带着翡翠花纹的大圆盘变成一颗蓝光闪烁的小珍珠。不过,无论从哪儿看,它都非常漂亮,和其它星球相比,地球就是镶嵌在太阳系中一颗蓝宝石。<br> 飞船在加速,以第三宇宙速度飞离太阳系,进入银河系。从银河系看太阳系只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亮点,地球、人类是那么渺小、微不足道。这里没有时间、空间,周边一切都是黑暗。在多维空间里,作为二维空间传感器的眼睛已经接收不到任何信息,耳朵不时能收到一些杂乱无章、时断时续、不可辨别的震动波。冥想中,飞船飞出了银河系,进入了总星系,我迷迷瞪瞪的昏睡了过去。<br>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缕阳光洒满了病床,护士走进来通知我,第二次核酸检测为阴性,我可以解除隔离到急诊室看病了。疫情期间急诊室看病的患者不多,我很快就住进了急诊病房,经过各种检验后输上了液。一天以后,不发烧了,血糖也随之降下来点,我想,我可以回家了。这时一个大夫来到我的床边,他告诉我,我的血液化验中有一项关于病毒的指标特别高,他要我转到他们病房继续治疗。<b><br></b></div> 其实我每天的化验单我通过“京医通”手机软件在手机上都可以及时看到,这个病毒指标虽然很高但是已经成下降趋势。什么病毒尚不清楚,但是病毒感染是肯定的,目前身体一切恢复尚好,说明免疫系统已经恢复。病毒学认为:人类的感冒、肺炎疾病60~70%是病毒感染所引起的。感冒病毒的核心基因是不变的,但是其他基因有多种变异。因此,人与感冒病毒其实是实时共存的。<br> 钟南山也说过:“人类最后的医生是免疫力,战胜病毒的从来不是药,而是自己的免疫系统。”过去的几天证明,我身体中的病毒肯定不会人传人,没有什么可怕的,恢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因此,我不想住院继续治疗了。<br> 大夫则劝我不要放弃这个机会,他说,要不是疫情和临近春节医院没有什么病人,你的这种情况想住院治疗、检查,你想都不要想。他的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何不利用这次机会把我的糖尿病好好查一查,有针对性的调整一下用药?他们想让我住院搞清楚是什么病毒,我也想住院好好查一查我的糖尿病。<br> 很快我住进了病房。病房在一座高楼大厦里,戒备森严,经过再一次核酸检测方能入内。我住的是一个三人间,由于疫情的原因中间病床封闭了。刚刚安顿下来,负责餐饮的工作人员就走到我的床边,拿出食谱让我订餐。医院的食谱还不错,还有小炒,就是价钱贵了一点,60多元一份。<br> 由于退烧了,身体也恢复了,几天来也没有怎么吃东西,感觉特别饿,上来我就点了一个小炒。负责餐饮的小姑娘笑了笑说:“大爷,您发烧刚好,不能吃这个。”于是我又点了其它肉菜也被她否决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能吃什么你定吧。”姑娘也不客气,不再征求我意见,给我点了一个白菜豆腐,二两米饭,在我饭卡上刷了20元钱走了。什么都确定了还假模假式让我订餐,典型的假民主。<br> 疫情期间整个医院都处于封闭状态,我也不愿意让家人在这非常时期到这里给我送吃的,所以每次吃饭我都最后一个打饭,希望送餐姑娘最后能把剩余的饭菜打给我,光吃二两米饭、白菜豆腐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饿的难受,反正这些剩的饭菜拿回去也是倒掉。几次以后,姑娘不再多给我了,挑明了告诉我“大爷,您晚来我也不能把剩余的饭菜给您了,您有糖尿病,不能多吃。”嘿,看来医院工作人员素质真的提高了,连送饭的工作人员也需要了解病人的病情。<br> 主任查房以后,我诉说了我的要求,被主任委婉的拒绝了。其理由是由于疫情期间又临近春节内分泌科的大部分医生都休假了,现在即使科里提出申请,但是内分泌科医生能来会诊可能性极小。为此,我失望至极。<br> 午夜时分,我正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被病房刺眼的灯光惊醒了。负责我病床的大夫拿着采血箱走了进来,让我脱下裤子,要在我大腿根内侧采血。一般人在这个地方神经都比较敏感,弄不好会很疼的,我有点不安问道:“大夫您怎么还亲自来了?这不是护士的活吗?您行吗?”大夫斜了我一眼,显然对我的疑问不满意。“大爷,我们都是医学院博士毕业,放心吧。”<br> 我的确有点不放心,我们研究室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博士、硕士毕业,他们外文、考试、查资料、写个文献综述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干点具体工作都不是那么灵光。我得拍虎她一下,让她干活仔细点。“唉,要说这个,我还是预防医学博士生导师呢(为了拍虎她我给自己升一级,我只是硕士生导师),我也是有所能有所不能。”大夫有点惊讶的看着我说:“您说的对老先生。”看来是被我拍虎住了,称呼由大爷改老先生了。接着她实话实说了:“这次采血样不属于治疗范畴,半夜三更的叫护士不太合适。”<br> 正如我担心的,大夫的手艺确实不那么灵光,扎了几次都失败了,疼的我几乎要叫了出来。她也看到我疼的样子,不断的安慰我“可能要有一点疼,马上就好。”我看到她额头上也出汗了,手也有点哆嗦,赶忙安慰她“没事,不疼。我大腿上肉太多,血管不好找。别着急。”我真怕她由于紧张在我大腿上扎来扎去的,一旦我忍不住,半夜失态大喊大叫起来,那将是十分尴尬的。最后终于采完血样了,我拉住大夫说:“回去跟你们主任说一下,找一个内分泌医生给我会诊一下,否则我想出院,不继续接受住院治疗了。”<br> 主任很快答应了我的要求,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大量的采血。病毒检验需要采血,血糖测试更需要采血了。现代化的信息网络太方便了,我每天通过手机app的“京医通”都可以及时看到我的化验结果。一般人餐后血糖迅速上升,1小时后会达到体内血糖高值,然后随之下降。我餐后血糖上升缓慢,2小时后达到体内血糖高值 。内分泌医生说,这可能是体内胰岛素a细胞分泌不足或是b细胞旺盛,不能确定,反正是系统调节有毛病。如果治疗,还需要进一步检测,然后调整。涉及到系统调节的事,我心里始终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br> 那是上小学4年级的事,学校开了自然课。我第一次知道了一点无线电的常识,一颗小小的矿石,接上天线,用耳机就可以接收到空中电波,正是这种神奇现象激发了我的兴趣爱好。后来我开始学做简单的半导体收音机,那时候家里不支持我在这方面的爱好,我只能攒零花钱去买一些便宜的电器元件。<br> 每个星期天做完作业我就往西四电器商行跑,那儿卖的都是军工、厂家淘汰下来不合格的电器元件,不过价格非常便宜,一些电器元件几分钱就可以买到,有的几毛钱论堆搓。尽管这些元件大多都是残次品,但是能从这里挑出少数能用的电器元件也是物有所值的,同样也是我们这些穷学生、业余爱好者兴致所在。<br> 后来我随着水平提高已经可以做4管半导体收音机了,用肥皂盒做外壳,这在当时我国半导体不发达的年代还是一个比较新颖的东西。不过这个半导体收音机也给我留下了遗憾,在最后调试阶段,灵敏度提高了音质变得极差,音质提高了灵敏度又变得极差。院里的大孩子告诉我,这是一个系统调节问题,要慎重。我当时不懂什么是系统调节,就开始想当然的干起来了,结果把我唯一一个正品、花了“重金”、攒好长时间钱买的高频三极管“烧了”(过载电流击穿了)。<br> 这个打击让我难过之极,好长时间缓不过神来,一直沉浸在悔恨之中。后来我慢慢明白了,所谓系统调节就是在系统内相关因素科学分析的基础上,做出最佳方案的选择,绝对不能脱离客观实际情况蛮干。回想起来,一个用大部分淘汰下来电器元件组装的半导体收音机能有简单的收音功能就不错了,如果再有其它不切实际的奢望势必导致灾难性后果。这次教训是深刻的,从这以后,无论在工作上,生活上凡是涉及到系统性关联问题我都会万分小心。<br> 我糖尿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并且伴有遗传史,现在随着岁数增大,身体的脏器功能都在衰减,这时还要想通过系统调节改善血糖偏高的状况,无异于痴人说梦。搞不好,还会弄出其它大毛病。此外,我的病毒检测结果也不理想,大夫仍然不知道我体内是什么病毒感染,但是他们只能知道我体内不是什么病毒感染。好在我体能恢复的很好,血液化验表明,有关病毒指标已成大幅度下降趋势,至于是否确定什么病毒感染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br> 我出院了,外边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2021年初,阳光明媚,尽管太阳每天都周而复始关照着我,但是总是觉得在病房的阳光和户外的阳光感觉是不一样的。短短的十几天住院结束了,我感悟到:有些事情看起来不尽人意,似乎没有得到什么结果。不过从认识论的角度看问题,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 <h1> <b>第五篇 阳光下的晨练</b></h1> 我生活在北京南城,自从退休以后我就养成了晨练的习惯。大把大把的时间归我支配了,这是在职期间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的工作单位有带薪休假制度,我一次也没有休过,我不是工作狂。记得一次和爱人、孩子算尽了机关凑了同一个时间,报了一个旅游团出游。玩了一半接到领导电话,尽管领导用了相当客气、委婉、商量的口气,但是弦外之音是必须、不容置疑的。没辙,只能和老婆、孩子分道扬镳,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继续玩,我走我的独木桥-转道,从此我们不再凑时间一起玩了。<br> 天坛公园是我常去的地方,我认为这是北京南城最美的地方,人间天上是形容美景的常用词汇。这里没有碧水流连,这里不是天高地远,这里也没有高山环绕,但是这里却气宇非凡。这里是是明、清两代皇帝“祭天”的场所,所有建筑物都显得那么大气、王气、霸气。<br> 我每天晨练经过祈年殿时,远远看去,祈年殿蓝顶建筑就好像镶嵌“帝都”的翡翠,天降神赐的蓝宝石。 雨后,点点泪珠点缀在翠谷云烟缭绕深处松树枝头。这是绝世一流美景,美的自信满满。游人过客、晨练者每过此地,其性情不知不觉已入宁静,其境界鬼使神差的达到了致远。 天坛公园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刚进公园的时候,一切还是在黑暗笼罩中,两旁的树木显得有点阴森恐怖。此时,公园东边的尽头有点微微泛红,晨曦给遛早、晨练的人们带来了光明的希望。不过我倒是想起了陶渊明的《闲情赋》,"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不管陶先生讲的什么意思,我认为晨曦给人们带来了光明、希望、温暖,但是得早起,勤快的人才能看见。 一会太阳升起来了,天坛公园立刻变成光五彩陆离的世界,随着时间的跃动,这绝世美景在不断变换,绿草茵茵,松柏长青,旭日透过松柏的枝叶在绿色的大地上随意涂抹,一会画出碧波荡漾飞出的金龙,一会又和五颜六色野花组成金线穿成的宝石项链。总之,这种大自然的美怎么想象也不过分。你不知不觉会感到人生的哲理完美的展现了人和树木的依存关系。那样如此安详、恬静、质朴、脱俗、优雅。 我的晨练就是单纯的走路,有时候也会慢跑。我选择的晨练时间是公园刚刚开门,此时人少,一个人在公园信步闲游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孤独感,这有点类似于一种宗教的静修生活。我不信宗教,但是可以选择在一天中、某一刻世俗的静修。 我觉得人走路就是某种意义上的的修行。一个人走路时,只有在独处时才这种有感觉,这也就是在真正静下来时才感觉到的。因为在繁忙的世俗生活中,人们在人际关系、琐碎的事情占满了全部的生活。尽管有些是快乐的,也有些是痛苦,但缺少的是沉思和内心的修养。只有在天坛公园晨练时,你感到了身处的环境和周边景致,忘记了时间,空间。脚下是环公园大道,你不用辨别方向,顺道而行。一种全无目标,全无方向的拼搏开始了,你要做的就是迈开双腿,前进。至于会不会在原地打转,徒费气力,那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许多事情还不是在无可奈何之中,时光流逝,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就像一瞬。<br> 慢慢地,公园里的人多了起来,他们与我擦肩而过。我完全沉浸在晨练的冥想之中,对于这些同路过客熟视无睹。佛教的修行就是静,看透了这一点,所以只是静坐,终身不做任何事情,其修行的结果就是四大皆空。老实说我很羡慕,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任何事情都不做。至今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不得不做的,退休前,大部分事情是外部世界逼迫我做的,我得通过做事情换取起码的温饱。退休以后,外部世界逼迫我做的事情少了,内心世界逼迫做的事情开始增多。想干干这个,也想试试那个,结果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一种理论认为:人在生存必需品未得满足时感觉到痛苦;在生存必需品得到满足时感觉到无聊。<br> 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没有佛缘。只是在晨练这片刻能修炼到能够比较平静,不要陷入过多的内心烦恼和纠结而已。这就是我现在每天早起晨练的原因,这种自我修炼的目标就是要使自己最终能够接纳自己的现状和命运,真正达到内心平静地接纳自己所是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