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禹淏，起床啦！你这只小猪，没有一天不睡懒觉！”妈妈的吼声在正做着梦的禹淏耳边响起。他非常生气，眼也懒得睁开，死死闭着。怎么也不愿意睁开眼起床。</p><p class="ql-block"> “我要赶海去啦，看你这只小懒猪要睡到什么时候？”妈妈吼完第二句话，就向海边走去了。</p><p class="ql-block"> 家里一直很安静，妈妈的话一般也不超过三句。当妈妈离开的时候，家里就更安静了。</p><p class="ql-block"> 禹淏开始回忆刚才的梦：那是一座好大好大的礁石，奇怪的是礁石都是红色的，好奇怪啊。在瓜皮岛上，禹淏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的礁石。他还清晰地记得有一块好大好大的石头，好像一直伸到天上去了。那石头挺立在山前，像一只猛虎。禹淏感觉很压抑。不是“猛虎”要吃掉他，而是他担心这“猛虎”一低头，他就会被压住，压成薄饼……记忆里，禹淏在梦中不知怎么登上了“虎头”，上面是平平的，中间甚至有一点往下陷，像一个圆圆的小水池，一点也不像圆滚滚的凸起的虎头。那“水池”里没有鱼，却长满了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树（禹淏认识树，因为瓜皮岛虽小，但也长了好多树）。可是那些树长得与瓜岛上的树全都不一样。西边有一丛矮矮的、开满了火红火红的花。那也是禹淏从来没有见过的。他想跑过去摘一朵，跑到边上往下一看，他差点把自己摔了下去。看山下居然有奇怪的房子，与瓜皮岛上的房子完全不一样，而且好小，好像自己的一伸手就能握在手心里，没有看见任何人……</p><p class="ql-block"> 禹淏再往下看了看，心想：掉下去的话，一定是粉身碎骨。他暗吸一口冷气，赶紧往后退……</p><p class="ql-block"> 梦里看到的景物和感受是那样的真实，像一张张清晰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禹淏怎么也想不明白，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地方吗？还是在课本里看到过这样的图画？他使劲搜索记忆——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但一无所获。</p><p class="ql-block"> 虽然梦里有多次惊吓，可是禹淏还是想继续回到梦里，看看还能发现什么。</p><p class="ql-block"> 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了几下。禹淏掀开厚厚的被子下床，准备去找吃的。</p><p class="ql-block"> 门刚开一条缝，一阵冰凉的海风穿过禹淏的身体，他禁不住哆嗦了几下，赶紧把厚厚的棉祅套在身上。禹淏飞快地跑进厨房，不知道妈妈留下了什么。他知道妈妈一定会给他留下吃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妈妈留下的是清水煮的杂色蛤。</p><p class="ql-block"> 太好啦！这是禹淏最喜欢吃的。</p><p class="ql-block"> 他拿了一只黑黑的粗瓷大碗，盛了大半碗蛤，又赶紧跑回房间爬到了床上。禹淏把碗带蛤连同自己快速地塞进暖暖的被窝里后，美美地享受起了美味的早餐来。</p><p class="ql-block"> 一边吃着蛤，他还想继续回忆刚才的梦。他实在是太喜欢梦中的那个与小岛完全不同的地方了。觉得比这里有趣多了。如果能亲自去去探一次险，那这辈子都值了。</p><p class="ql-block"> 可是，起床去厨房跑了一趟后，禹淏再怎么回忆，梦里的画面却越想越模糊。</p><p class="ql-block"> 等到蛤吃完，那些画面好像也全都跑得没影儿了。</p><p class="ql-block"> 禹淏只得放弃回想。</p><p class="ql-block"> 肚子饱了，舒服地打了个嗝。禹淏很想再睡一会儿，这时爸爸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爸爸一进屋，就责备起来：“禹淏，你怎么还不起床，你可真是太懒啦！”爸爸没再多说话，这时候禹淏也再睡不着了，索性起床去找妈妈。</p><p class="ql-block"> 从小生活的这个瓜皮岛，禹淏每天面对的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p><p class="ql-block"> 禹淏不怕水，他可以一连在海里游三个小时不累。但他从来没有游到深海里去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游到大海那边去。</p><p class="ql-block"> 因为无论在小岛的哪一个位置看远方，除了海水还是海水，看不见任何东西。禹淏觉得瓜皮岛就是全世界。除了瓜皮岛和海，除了海里的鱼虾，海边的贝和蛤，除了岛上的房屋和人……这个世界就只有妈妈养在家里的鸡鸭和那只小黑猪啦。</p><p class="ql-block"> 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只有瓜皮岛上的几百个吧？三百个还是七百个呢？禹淏从来没有去数过，也没有去计算过。</p><p class="ql-block"> 在小岛上，无论妈妈去哪里了，禹淏都能很快找到妈妈。因为瓜皮岛只有三平方公里左右，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p><p class="ql-block"> 很快，在东面的海边，禹淏远远地看见了妈妈和其他几位婶一些拣着牡蛎和蛤。远远的还能听见他们说笑的声音。但禹淏没有听见妈妈的声音。妈妈除了会对他大吼大叫外，与别人在一起，却总是安安静静地听着。这让禹淏很奇怪。因为记忆中，妈妈总是对着他发火，很少笑。妈妈很少和爸爸聊天，他们总是各自安安静静的，互相不说话。一说话，他们就吵。然后就都不说话了。家里的安静让禹淏很难受，他也很少笑。</p><p class="ql-block"> 他不听话的时候，妈妈会对着他大吼，但是一般只吼一声。有时候是两声，很少超过三声。</p><p class="ql-block"> 禹淏看见妈妈他们的网子里已经有好多各色的蛤啦。他一边大叫着妈妈，一边向他们跑去。可是根本跑不快，因为他穿得太厚了。</p><p class="ql-block"> 瓜平岛上永远是寒冷的。禹淏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穿着棉袄。不过，每年总有一段时间穿的棉祅要薄一些。总的来说，穿厚棉祅的时间，要远远多于穿薄棉祅的时间。</p><p class="ql-block"> 来到妈妈身边，禹淏的脸和手已经冻得红红的了。不过，这没有什么，因为他早就习惯了。</p><p class="ql-block"> “寒梅，你说你们老家是在一座大山里……”禹淏听一位婶这样问妈妈。</p><p class="ql-block"> “嗯，是一座好大的山，山上长满了树。没有长树的地方，看到的石头都是红色的。”妈妈回答。</p><p class="ql-block"> “红色的，海边从来没有这样的礁石。有机会，我们去你老家看看。”红婶笑着说</p><p class="ql-block"> “你梦吧，这辈子，你还能走出瓜皮岛？”其他婶有点伤感地说。</p><p class="ql-block"> 禹淏吃惊极了。妈妈不是从小在瓜皮岛上长大的？妈妈从大山里来的？妈妈是怎么来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下子，妈妈在禹淏心里变得那么神秘。神秘到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妈妈了。他一下子又想起早上做的梦，整个人完全呆住了。</p><p class="ql-block"> 禹淏傻愣愣地看着妈妈，眼神呆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妈妈看他的样子，也一下子吓住了：这孩子遇邪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