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阻击战——守防伊犁之二十

三水青子

清水河阻击战

——守防伊犁之三

四十三年前的今天，是夜奔“清水河阻击战”阵地的日子，特以此文献给全体参加阻击战的战友们，献给所有参与1979年“南打北防”的战友们！

1978年12月，军委抽调部分部队受命参加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开始进入临战状态。与此同时，中央军委命令：沈阳军区、新疆军区和兰州军区先后进入紧急战备。驻新疆伊犁惠远边防八团，执行中央军委、总部“南打北防”、“伊犁是苏主攻方向”之战略方针和军区关于“重中之重是霍城平原一线防区”的紧急指示，1978年12月10日全团、全线（边防线）进入紧急战备。1979年2月16日夜向驻恵远部队党员干部传达中发（79）11号《中共中央关于对越自卫反击、保卫边疆战斗的通知》（1979年2月14日），至此边防八团部队转为一级战备。

自1979年2月17日开始，从红卡子、霍尔果斯边防连观察所连续上报火急情报：苏军二线部队不断成建制向边防一线推进，多次进行战斗演习；18日夜，一个摩步营及后勤保障分队，数辆轮式装甲车、履带装甲车等在苏军霍尔果斯站集结，其中三辆装甲车逼近界河边，隐蔽其后的炮兵侦查员在标测射击诸元；另在苏军英塔尔、584哨所附近，部队在也频繁调动。

箭在弦上，霍城边防战斗一触即发，抗击苏军入侵，迫在眉睫。

在此节骨眼上，边防八团团驻惠远机动主力部队，奉上级命令：火速奔袭霍城县清水河西“霍伊公路”地域，执行阻击苏军长驱入侵作战任务，即“清水河阻击战”。欣喜的是升任伊犁军分区副司令员不久的薛廷厚老团长，亲临前线任阻击战总指挥，团首长们满怀必胜信心。有幸作为指挥部的战地政工干部，跟随老首长亲为亲历了阻击战全过程。

参战部队有步兵营，八五加农炮营， 以及团主力通讯、保障分队。

1979年2月21日凌晨3:10分，清水河阻击战参战部队秘密离开团部（惠远），黎明前隐蔽开进清水河西预设防御地域——霍城县清水河公社四大队四小队（军用地图标注为六大队一小队）。

由于部队临机急蹙前出，边开进边部署、边调整。抵达目的地后旋即召开领导干部会，选举组成战场临时党委，委员有薛廷厚（伊犁军分区副司令员）、康福宝（副团长）、曹志成（副政委）、刘克勤（步兵营营长）、何振武（炮兵营营长）、刘承发（炮兵营教导员）。薛廷厚任书记、阻击战总指挥，曹志成任副书记、负责战地政治工作，康福宝负责战地侦察、作战。为了前后方及时配合、协同作战，上级指示红卡子、霍尔果斯、英塔尔、黄旗马队和三道河边防连一级战备时间的边防战事情报，同时备报清水河阻击战指挥部。

经过临时党委下达战斗任务，战地战前简短动员、宣誓，瞬间激发了全体参战指战员的求战斗志。决心书、遗书、血书，火线入党申请书、杀敌立功计划等等，一张张、一份份，像雪片一样密集投向各分队党支部，投向总指挥部党委，首批达375份。同时，迅速调整、充实各级指挥机构；有配属分队的成立临时党支部，各党委、支部均增加（或兼职）群工、敌工委员；所有指挥员、尤其是正职指挥员，在第一时间指定并上报了各自受伤、牺牲后的代理人，确保指挥不间断。

利用夜暗，部队在四小队“霍伊公路”两侧，占领有利地形，迅速展开，进入阵地，抢修工事。在冰冻三尺、白雪封地的恶劣环境中，构筑防坦克壕沟、平原防御战壕、八五加农炮火炮掩体等，枕戈待旦，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为国捐躯。

参战部队进驻伊时，即刻进入临战状态。上到总指挥下至炊事员，全部就地待命 住帐篷、临建地窝子，45小时未合一眼，就是后来轮休也是和衣而眠。指战员克服苦、累、寒、疲等艰难困苦，白天一身汗、夜间一身霜，在极端险峻条件下，踊跃开展战斗竞赛。为了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各营连实行“三三制”，即三分之一作战值班，三分之一休整，三分之一构筑工事的轮班制度。为确保全部阵地的坚固有效、射击方位视野得当、出击迅速有力，指挥部决定实施阵地、工事轮换制，即隔一段时间，在确保战斗值班情况下，进行各战斗分队之连排班的阵地工事间，实行有序交换备战，达到全员熟悉地形、阵地，互相观摩、学习，共同促进，提高阻击战整体、综合战斗力。仿效指挥部规定，有的班排竟一天转换四次阵地，指战员毫无怨言。通讯兵苦练实战技能 ，保证30"至60"内接续完成，做到线路畅通无阻，联络无中断。汽车兵1.5小时，发动一次汽车，确保随时开的动、拉的出。经过反复演练，战斗班夜间前出、占领阵地时间提高到2'37"，全连夜间前出占领阵地时间提高到10'15"。

第一个担任作战值班连队的炮二连，利用行军、短休息间隙，采取摆敌情、讲故事、教唱战斗歌曲、开展军事民主等，见缝插针反复作战动员，当即递交各类请战书75份。连队连续三天没休息，却依然情绪高昂，高度警惕作战值班。步兵分队干部曹仲生、杜立平、向东学、李秀文等，率先带领自己作战分队主动剃了光头，做好战场肉搏、拼死沙场的最后准备，并身先士卒，坚持经常夜间自觉替体质弱的战士站岗值勤。雷锋式干部王炳荣等，为在战斗中考验、摔打连队，带头提出、执行“六赛六比”竞争活动，连续多日坚持白天战斗在阵地，晚上露宿在阵地。为夜间多到前沿担任值班，与指导员闵福哲反复争抢、相持不下。各分队炊事班在初进入阵地、立足未稳之时，克服种种困难，确保指战员按时吃上熟饭、热饭，保证一菜一汤。黄贵星事务长带领的炊事班等，竟率先做到两菜一汤。

截止3月27日，主要是前期，构筑战斗工事142小时，总计完成指挥所9个、观察所36个、炮阵地66个、火箭炮（筒)掩体58个、机枪掩体31个、汽车掩体71个、猫耳洞583个、交通壕2750米、堑壕1897米。期间，相机适时穿插实施了战场策划，阵地演练，前出抗击入侵歼敌作战，前出支援边防连作战，阵地防御作战，迂回作战，山地游击作战等演习。

阻击战期间，部队受到地方各族群众热情欢迎和大力支持。伊犁地委黄书记、霍城县委梁书记等领导，亲临阵地问寒问暖，帮助解决实际问题。驻地及周围的清水河、农科站、伊车嘎善、芦草沟、三宫等公社、牧场的维、哈、回、锡伯、汉等各族群众，从12岁小孩到83岁老人，车推、人背将自家的各类生活物资源源不断送上阵地。哈族老汉巴扎提，把自己住的热房子腾出来，执意非让给指挥部不可。四小队维族大爷阔孜巴依身背一只羊，孩子们拉着两车烧柴送到炮一连。以65岁徐秀兰大娘为代表的妇女，不但送来生活物资，还接二连三来到炊事班帮厨，要求为战士们烧菜做饭，腾出炊事班的战士上前沿打仗；男的纷纷争先恐后请求留下来，为部队输送弹药、抬担架、救伤员。进驻初期统计，群众自发送来的米面2050公斤、肉食1272公斤、蔬菜583公斤、鸡蛋592个、肉鸡34只、白沙塘60公斤、香烟59条、烧柴4500公斤，还有牛奶、茶叶、杏干等不计其数。充分提现了只有平时坚持发扬“拥政爱民”光荣传统，才能激发战时军民鱼水深情、人民战争的威力。

清水河防御战初期，也目睹了从“霍伊公路”上的令人痛心的大逃亡场景。各族边民三五成群、成家成族，坐着马车、康拜因收割机、爬犁、雪橇等各种交通工具，也有骑着毛驴、人背马驮的，从老霍城方向迎面而来，往霍城后山、伊宁方向撤退，不舍昼夜，源源不断。其间不乏翻车的、挤下沟的、互相践踏的，妇女儿童哭天唤娘的，重演着《南征北战》电影中一派战争大逃亡景象。

主力部队在清水河阻击战同时，边防八团还派出4个工作组前出一线边防连：黄新民、赵盛善到察布查尔边防营，杨宗超、李洪基、刘彦龙到三道河边防连，王孝明、母尚林、张积会到黄旗马队边防连，王平安、张万良到英塔尔边防连等，亲临边防一线坐镇指挥。

3月16日，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结束，各军区陆续结束临战训练和紧急战备。清水河阻击战历时37天后，边防八团3月27日撤回阻击战部队，至此全团转为正常战备。由紧急战备算起到一级战备结束，总计110天，团史上称谓“百日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