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邱高桥

　　今天是我的生日，49岁了，一个即将迈入“知天命”的年龄。母亲大我30岁，79岁的老母亲答应陪我过生日，她做到了，她用坚韧、执着和顽强熬过了生命旅程中一个又一个无助、绝望和危险！这既是对生命的诠释和定义，又是看透、悟道、觉醒之后的一种洒脱、自在和放下。她勤劳勇敢，用积极乐观替代无助伤感；她以身作则，全然不顾危险的存在；她大彻大悟，绝处逢生而不是绝望恐惧。

1973年2月22日（正月二十日），伴随一声婴儿的啼哭，我在母亲的痛苦呻吟中应运而生。母亲的怀抱是我温暖的港湾，母亲的言语是我行动的指南，母亲的善举是我人生的方向。在母亲的呵护和期盼下，我从襁褓中的婴儿成长为在村落、田野、山岗到处乱跑的小男孩。童年的时光最美好，让我留恋忘返、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2017年12月18日，我在一首童谣《枣花香》中是这样描述的：枣花香，竹笋黄，小小牵牛郎；麻雀跳，知了叫，江河水涛涛；偏着头，歪着脑，姑娘上学校；走一走，停一停，叫声老师好；董存瑞，炸碉堡，英雄王二小；背课文，写生字，作业要上交；折飞机，打弹子，男孩到处跑；伸伸手，弯弯腰，来做课间操；放学后，背书包，玩耍多热闹；捉蜻蜓，追蝴蝶，石子当作宝；打水漂，出剪刀，输赢不重要；荡秋千，捉迷藏，踢田有技巧；小伙伴，唱歌谣，花儿对我笑；流眼泪，哭鼻子，谁把谁惹恼；池塘边，柳树下，有人在垂钓；一粒米，一粒盐，老鼠过年早；打游击，抓特务，斗鸡见分晓；老鹰到，小鸡逃，游戏乱糟糟；捡菌子，扯猪草，漫山遍野跑；插红薯，点豆子，田里埘秧苗；三月三，煮鸡蛋，全年不感冒；六月天，摘黄花，日晒雨水涝；七月半，敬老客，需把纸钱烧；八月八，吃蛤蟆，用筷将腿挑；九月九，要喝酒，重阳去登高；寒假到，把火烤，过年放鞭炮。

在母亲的眼里，我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尽管自己从懵懂无知的孩童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从踌躇满志的校园时光走向成熟稳重的中年时代，从农村来到县城，从大学生变成公务员，母亲依然不忘初心，热爱劳动是她的本色，勤俭节约是她的品德，早睡早起是她的习惯。母亲像村里那口水井一样，滋养着一代又一代儿女，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于她而言仿佛是与生俱来，以不变应万变的智慧洞察一切，将包容、含蓄、低调、内敛展现得淋漓尽致，把生命中遇到的困难和挫折当作生活的调料。正因如此，母亲在众多诧异的目光中顽强拼搏、努力奋斗、昂首向前。我也在母亲的悉心陪伴、百般呵护、全程关注下愉快玩耍、幸福生活、快乐成长！

这也为我在日后的工作中不怕困难、敢做敢为、勇于创新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为我的体内流淌的是母亲的血！在历经生活的艰辛和现实的残酷后，我明白了做人的道理，正如海明威在《老人与海》中所说：人不是生来就被打败的，你尽可以去消灭我，但你就是打不败我。高中毕业后，我辍学务农，用稚嫩的肩膀和父母一道挑起了家庭的重担。锄头、扁担是自己常用的工具，田野、山岗成为了自己的主战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场景时常浮现在自己脑海。经过日晒雨淋的洗礼和耕田种地的锻练，我的双手结上了老茧，脚板磨出了血泡，肩膀从挑八、九十斤到能挑二百斤以上，体格强壮了，力气变大了，饭量也随之骤增。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之后，自己放下锄头，重新拾起书本，这一决定让自己从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变成一位黑不溜秋的大学生，自己还戏称为“黑马王子”。每年暑假自己依然上山釆摘黄花，作为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由于自己深知学习的不容易、不简单，大学期间，我从未考过第二名，班主任对我犹为器重，有时还叫师母宰只母鸡犒劳我们这些成绩优异的学生。

1997年，香港回归之际，一篇名为“思念”的散文诗让我名噪一时，并因此加入到中国散文学会。中国作家协会也借机发来邀请函，希望我加入，被我拒之门外。如今想来，自己太过自负和天真。

“思念”全文是这样的：思念如一杯酒，浅斟低酌；思念如一张弦，轻挑慢捻；思念如一柄剑，刻骨铭心；思念如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思念不是一杯酒，她是酒醒后的离愁；思念不是一张弦，她是令人心跳的旋律；思念也不是一柄剑，为什么受伤的是我，哭的却是你；思念更不是水中月，为什么萍水相逢，却难舍难离。思念是一种扑朔迷离的感觉， 剪不断，理还乱；思念是彻夜无眠的朦胧月色，辗转入睡，却又悄然起来；思念是联结两颗心灵的纽带，一端是孤独的我，另一端是寂寞的你；思念是曲折蜿蜒的小路，镌刻着流浪者匆匆的脚步。思念，远在天边，却近在身旁。蓦然回首，思念竟是你我的名字 。

“思念”过后，我对文学的喜爱便一发不可收拾。时隔20年后，我的另一篇诗歌“乡愁”算是“思念”的姊妹篇。内容是这样的：

春风苗儿壮，从小爱打仗

杨柳帽哟，青纱帐

山沟沟哟，好战场

妹子水一样，开裆裤儿郎

扯猪草哟，种豆秧

摘黄花哟，背禾枪

夏日好风光，女娃下水塘

摸螺蛳哟，拾河蚌

过家家哟，日子长

男孩打赤膊，凫游水中央

赶鸡鸭哟，数牛羊

麦浪涌哟，稻粟黄

万家灯火亮，寂静好时光

炊烟起哟，话农桑

晚霞飞哟，野花香

一晃几十年，发梢鬓染霜

秋意浓哟，心惶惶

落叶飘哟，徒悲伤

野草房檐上，院落好荒凉

冬来到哟，尘飞扬

冰雪天哟，愁断肠

愚公移山易，乡音难改腔

瓦砾碎哟，残砖墙

游子远哟，在他乡

水塘填淤泥，田野变模样

老一辈哟，守村庄

年轻人哟，走四方

姑娘成老妪，儿郎孙满堂

爬山坡哟，细思量

想当年哟，谷满仓

当我一遍又一篇的翻看曾经写下的文章时，母亲却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治疗，这次回乡，让我明显地感觉到母亲更瘦、更黑、更老了，她从2020年5月28日脑梗开始，经历了太多的孤独、无助和绝望，尽管她依然坚强（与其说是“坚强”不如说是“固执”），但病情越愈发严重了，从右手右脚瘫痪、丧失语言功能到吞咽功能障碍，她如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随时随地都可能熄灭。

过小年、大年，母亲硬生生挺了过来；正月初四是她的79岁生日，在亲戚朋友聚会时，她强打精神不吭一声；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她和我们姐弟四人一起共享美好时光，可我看得出她的虚弱和无力。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兑现了她的承诺，陪伴我走过了四十九度春秋。可就在昨天，她两度昏迷，最长时间达100分钟，幸运的是正月十七在小叔、弟弟和我的坚持下去了一趟坐落在步云桥镇的祁东县第五人民医院，打第三瓶点滴时，母亲受不了药水，身体极度不适，眼看情况不对，在我的要求下，在该院院长周爱国的关心下，在副主任医生周翠云、护士长黄菊林的亲自护送下，我和弟弟将母亲送回老家官家嘴镇烟竹村铁丝塘，并留下速效救心丸一瓶，氧气两袋，真心感谢他们的义举，昨日母亲昏迷时，这两样东西发挥了重要作用，救了母亲一命。否则，真的不敢想像。

今天是2022年2月20日（农历正月二十日），今天是我的生日，母亲躺在床上支撑着身体陪我过了一个不平凡的生日，父亲、三叔、三婶，四叔、四婶，五叔，爱秀婶等一众长辈陪我一起共进午餐，大姐，二姐、二姐夫，弟弟也陪我共同度过第四十九个生日，感谢他们的陪伴，而这一切都缘自母亲的恩赐。母亲在床上呻吟，而我的心在滴血。母亲，不久于人世，而我还要勇敢的生活下去，尽管人心叵测、世道险恶、命运多舛，但我不能让母亲担心，依然精神百倍、不畏将来、勇往直前，用母亲爱儿女的心爱全天下的儿女，用母亲帮乡邻的心帮助四海之内的兄弟，用母亲勤劳、善良、智慧的品性为祖国母亲奉献自己的毕生的心血和汗水！

祝我生日快乐吧，我将以百倍的勇气和信心迎接新时代、新征程、新目标、新思想、新挑战！祝愿全天下的母亲，您是我们最可亲、最可敬、最可爱的伟大的母亲！祝福我们历经沧桑的祖国母亲，您是我们最为坚强的后盾！致敬我最亲爱的生我、养我、护我成长的伟大的母亲，致敬全天下所有为儿女奔波、忙碌、牵挂的伟大的母亲，致敬我们伟大的祖国母亲！我们的人民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我们的党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我们的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民族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