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刺骨的寒风吃紧地刮着,簌簌的风声冲击着耳膜,如厚的棉衣也难以抵挡这凛冽的寒风。窗上的玻璃砰砰打鼓,树木合着鼓点跳起了疯狂的“迪斯科”,仿佛时刻都能倒下来。</p> <p class="ql-block"> 我将半个脑袋都缩在围巾里,吃力地钻进风中,加紧步伐向天桥走去,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裹着厚棉袄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他,我却一眼就望见了这一幕,平静而剧烈地撞击着我的心。零度的天气中,他只着一件深青色的毛衣,袖口掉了线,在风中摇晃着。身下的棉裤灰扑扑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上的布鞋镌刻着岁月留下的痕迹。他一身落魄,手中的二胡却有半成新,看得出主人平时的爱护。我走近,幽幽二胡声飘过,苍凉无限,丝丝缕缕,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地漂浮。他的手已长满冻疮,嘴唇微微发紫,目光却坚定地直视前方,乐声一刻也未曾停过,我沉浸在其中许久,随后掏出五元零钱,压在碗底。二胡声戛然而止,他对我深深鞠了一躬,直到我渐行渐远,他方才直起身,再次他的表演。</p> <p class="ql-block"> 初见他的印象停留在那哀凉的二胡声中,只觉得他是个可怜而不可悲的卖艺人罢了。直到我在漫天的夕阳中再次见到他。</p><p class="ql-block"> 那日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晖中,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街道上漫步,晚风徐徐送来一阵花木夹杂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便觉夕阳无限好。那日在那座天桥下,我忽而瞥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凝目看去,只见他换了一身较为清爽却依然破旧的衣服,蹲在一个穿着小洋裙的五岁左右的小女孩面前,女孩正嚎啕大哭,他扬着笑脸,轻轻拨弄手中的二胡,拉出断断续续的旋律,小女孩渐渐止住哭声,伸出手摆弄他的二胡,玩得不亦乐乎。未几,小女孩几乎失去了兴趣,撇了撇嘴,放下二胡,指指身后的便利店,一脸渴求。他点头,随即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将零钱整理好递给小女孩。小女孩蹦跳着进了便利店,出来时捧着诺大的棒棒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绽开孩子气的笑容,那一瞬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充斥着棒棒糖的甜。</p> <p class="ql-block"> 我抬起头,想要收回眼眶中的温热,但见细弯的月已升上月空,穿过朦胧,穿过雾气,柔和的光自阶而泻,使大地笼着轻纱般的梦,远方传来若有若无二胡声,心中有无可言喻的感动,那是由平凡迸发出的耀耀然人性光辉,盈满我的心房。</p><p class="ql-block"> 即使月亮并非光源,却能带给人明朗,如他般纵然平凡,却有着一颗热枕的心。因这颗心,它便是不平凡的月,能将如水的清辉洒向每一个角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