犍陀罗艺术及其对中国的影响

木樨

四川博物院 2022.2.18 常青

犍陀罗是古印度十六列国之一，位于南亚次大陆西北部地区，为印度与中亚和西亚的交通枢纽。该地先后受到波斯、马其顿王国、希腊、孔雀王朝、大夏国及贵霜王朝等统治。公元前1世纪，该地产生了一种汇聚波斯、古希腊、古罗马、古印度风格的佛教艺术，即犍陀罗艺术。本次讲座的主讲人将带领大家探寻犍陀罗文明的前世今生，感受犍陀罗艺术的独特魅力，追寻犍陀罗艺术的传播路径，进而探讨中国佛教艺术与犍陀罗艺术之间的联系与表现。

主讲人：常青

美国堪萨斯大学艺术史系博士，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博士后，北京大学考古系学士、硕士，现为四川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佛教艺术。

广义犍陀罗艺术：巴基斯坦北部地区所产生的所有的艺术，在无佛像时代、阿育王时代及更早的时代。狭义犍陀罗艺术：贵霜帝国时期（1-4世纪）产生的有佛像的艺术，之前是没有佛像的，佛陀公园前五世纪涅槃，500年内无佛像，在犍陀罗见到最早的佛像，其是在古希腊和罗马艺术影响下产生的艺术，此为狭义的犍陀罗艺术。发现的是最早阿育王时代的佛塔和石柱，桑奇大塔：无佛像

无佛像时代，描写佛陀出家时的情形，马、脚印👣，当时信仰小乘佛教

桑奇大塔内发现的夜叉女，或一对出现，丰胸肥臀细腰，夸张手法

公元一世纪，贵霜帝国时期，巴基斯坦北部首先出现佛像艺术，深受古代希腊罗马影响。佛像诞生：宗教原因、艺术渊源、历史背景

宗教原因：大乘佛教的兴起。佛涅槃后500年内，信仰小乘佛教（一个佛，众生不能修成佛，只能成罗汉），一世纪后信仰大乘佛教，三世十方都有佛及菩萨，众生皆可成佛。

艺术渊源：亚历山大大帝一直向东打，留下很多希腊罗马文化，造神像传统，为欧洲人形象。佛有不同于常人的特点，佛像借用欧洲造神像艺术。

历史背景：贵霜帝国占领巴基斯坦北部后，第三代国王（东汉时代）信奉佛教，以巴基斯坦北部为中心，以及绿色地带（阿富汗南、东、北部）和浅色地带：新疆库车、喀什等

寺院遗址：石砌，以塔为中心，方形基座覆钵式大塔，台基侧面有雕塑像，塔院、佛堂、讲堂、僧房布局各不相同，发现石灰岩雕塑和少量壁画。

山顶寺院，佛塔为中心，大塔及房子外面有石雕装饰或佛像，犍陀罗艺术表现在建筑墙壁和大殿供奉，质地石灰岩。

巴基斯坦土瓦特大塔，遗存覆钵体、基座

巴基斯坦是士瓦特的赛都大塔出土的塔形舍利容器。刻有莲花纹，象征佛教，基座、覆钵体、塔顶，塔内有地宫及舍利。

巴基斯坦贵霜迦腻色迦王大塔出土的铜舍利容器。盖子：三个像，中间的佛“跏趺坐”，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抓衣襟，衣服为通肩式大衣，同心圆向上衣纹，旁边两个弟子，下面人扛着波状的花篮。

佛像金币，此为立佛，左侧有希腊字母：意思为佛，脚呈外八字，右手无畏印（第一种手的姿势）：意思无所畏惧

迦腻色迦王，印度北部中心地区秣莵罗地区，剑、脚外八字。脚外八字姿势，世俗里的伟大人物使用

贵霜帝国时期的佛像雕塑：公园1-5世纪持续制作；石灰岩雕像；题材有佛、菩萨、僧人、天人、魔怪、鬼子母、花神、俗人本生、佛传等。本生：佛前世故事

犍陀罗风格雕像特点：

佛：中年欧洲男子面孔、肉髻、白毫，自然的波状卷发。其它：手臂过膝盖

比为立佛像，头光无装饰，具有犍陀罗基本要素（欧洲中年男子面孔、肉髻、白毫、自然的波状卷发），写实性艺术，写实的衣纹，大衣厚重，通肩式大衣，衣纹自左肩起呈放射状分布

此为佛像展品，特点同上

坐佛像，结跏趺坐，有胡子，右手施无畏印，有犍陀罗基本要素（欧洲中年男子面孔、肉髻、白毫、自然的波状卷发、写实性艺术、大衣厚重、写实的衣纹、通肩式大衣，衣纹自左肩起呈放射状分布）

佛像，具有犍陀罗风格雕像特征（袒露右肩式大衣），结跏趺坐，下面两只狮子，“人中之王”，“佛作狮子吼”即佛在说法时像在林中吼，延伸为护法。手印（第二种姿势）：说法印、转法轮印，即佛在说法

菩萨为一群体，长相无描述，但有装饰，犍陀罗菩萨像特点如图：戴宝冠、项圈、臂钏、手镯、璎珞、披帛、上身袒露、下身穿长裙、欧洲中年男子面孔、有髭、衣质厚重、衣纹写实。写实性艺术。

犍陀罗菩萨像特点，欧洲人面孔，有菩萨装饰几个特征（见上），希腊罗马雕塑无装饰

交脚菩萨：未来佛弥勒菩萨

展品，菩萨，具有犍陀罗菩萨风格特点

展品，佛头像，犍陀罗风格

佛传故事雕刻：诞生、成道、鹿野苑初转法轮、涅槃

佛诞生故事：右腋下诞生。回娘家生，在树下。

四个种姓（不同部位造出人）：1.婆罗门（口内出生）2.刹帝利（腋下出生）3.吠舍（两腿之间）4.首陀罗（两脚掌间）

佛降魔成道故事，佛座前两人被佛打翻在地。佛右手指地：触地印、降魔印（第三种印），“土地神可以作证”

成佛后到鹿野苑首次讲法（初转法轮），三个特征：1.五个弟子2.佛座前有法轮（表示正在说法）3.法轮两侧有鹿（表示在鹿野苑）

涅槃：右侧卧位，右手放面部以下，后面其他人哭天抢地样

展品，五个弟子中的两个，另一侧还有三个，转法轮说法（坐姿、法轮、手姿势）

展品，佛涅槃后，国王来分舍利，国王乘大象，后面人撑伞盖

贵霜帝国，阿富汗的延伸-哈达

哈达遗址

哈达，2世纪

塔院、佛堂、讲堂、僧房布局各不相同，2-5世纪

Tapa Shotor的佛像基座，阴刻线衣纹。佛像具有犍陀罗艺术特点，但衣纹比较抽象。哈达地区出土的佛像与巴基斯坦最大不同是材质，这里是白灰质地，或叫白膏泥，题材跟犍陀罗地区相像

二层方形基座覆钵式大塔，二层圆形台基。台基和基座侧面有立柱和雕塑佛像。

阿富汗贾拉拉巴德的毗摩兰的佛塔遗址出土的金舍利盒，大英博物馆藏，1-2世纪

迦腻色迦王金币，阿富汗出土，2世纪，注意文字、佛像特点（手、脚）

阿富汗贵霜帝国时期的佛像雕塑：公元1-5世纪持续制作，哈达（白灰尘膏塑像），题材（佛、菩萨、僧人、天人、魔怪、鬼子母、花神、俗人等），希腊、罗马风格，写实的艺术，地方风格

哈达出土的白膏泥佛龛，5-6世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阿富汗风格、宝冠佛像、佛与菩萨特征的结合（亦佛亦菩萨，佛正在成道），头顶菩提树叶，犍陀罗影响

中亚风格，覆肩衣，半披式：衣服缠绕方式处于通肩式和袒露右肩式之间

衣服缠绕方式不同

犍陀罗风格，1930年法国在哈达出土灰泥交脚弥勒菩萨像，袒露上身，下身裙子，璎珞等等

出土于阿富汗北部的女供养人头像，石膏成分的粘土

印度佛像的诞生

佛：丰满的圆脸，睁大眼睛，螺状发髻，体魄健壮，衣质轻薄贴体，不刻衣纹或抽象性衣纹，一铺三尊式。秣菟罗地区（少），二世纪，夜叉女手法，夸张手法表现人体，睁大眼，衣服薄。

早期秣菟罗菩萨像，风格不一样，抽象，服饰同犍陀罗，体魄健壮，衣质轻薄贴体，不刻衣纹

对印度笈多艺术的影响

印度佛像的改革—笈多风格佛像，笈多王朝（230-550），早期秣菟罗菩萨像，风格不一样，抽象，发展成笈多王朝（印度北部、黄色部分）

笈多风格佛像，椭圆形面孔，不似欧洲人，肉髻为螺发髻，不一样，写实与抽象结合，大衣轻薄贴体如出水式、衬托出写实的体型，身材好，抽象的凸堎衣纹，通肩式大衣，衣纹从左肩处呈放射状（犍陀罗艺术），光头，有复杂图案：内圈连瓣、（连珠纹）、中圈缠枝纹、火焰纹，犍陀罗时无花纹过特别简单。

犍陀罗风格佛像和笈多风格佛像对比

对新疆的影响

语言文字“佉卢文”

1900年斯坦因发现若羌米兰3号寺院遗址

米兰3号遗址的“有翼天史”（佛教八部护法中的擅长音乐与歌舞的乾闼婆与紧那罗），来自犍陀罗地区，后来演变成飞天，没有翅膀

天人扛波浪状花篮，赞扬佛陀功绩，来自欧洲传统建筑

2-3世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罗马石棺，表面扛着波状花纹，非富即贵之人，赞扬生前功绩

焉耆，柏林亚洲艺术博物馆藏七格星石窟中的坐佛像，五世纪，犍陀罗风格，衣纹像阿富汗，抽象

新疆吐鲁番木雕立佛像，公元七世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对中国内地的影响：

贵霜帝国僧人带着佛经佛像来内地传教，2-4世纪，东汉-十六国时期

陕西省咸阳市，东汉家族墓地，晚至三国时代，应是用于家族小佛龛里，两尊东汉晚期金铜佛像，立佛，通高10.5厘米，台座底径4.7厘米，中国人面孔，头部像北魏，衣服左肩向右放射状

在同一家族墓地的一件朱书陶罐，铭文纪年为“延熹元年十一月廿四日”（158年），为汉桓帝时期（147-167），西域来高僧，建造大量佛像

哈弗艺术博物馆藏，十六国时期佛像，强烈的犍陀罗风格，欧洲式面孔通肩式大衣、衣纹抽象呈左肩放射状、凸起，手印（第四种）：禅定印，修行打坐，肩部有火焰，但头发不像犍陀罗（细密，更像中国人）。肩膀火焰🔥阿富汗迦毕试国也出土过

迦毕试国样式，焰肩佛，2-5世纪

后赵建武四年（338），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藏，最著名，一尺高，禅定印，衣纹不是左肩放射，是同心圆向上，头发直（中国法式），文化传播特点，中国化

十六国，四世纪晚期，陕西三原出土，菩萨像，头上无冠，头顶直接束发髻，欧洲人面相，犍陀罗艺术一小部分（面孔、装饰），身材比例，不写实，抽象美

连云港孔望山摩崖造像，东汉，汉代画像风格与犍陀罗风格结合，无衣纹，两脚外八字

四川东汉崖墓，乐山大佛顶部

四川乐山麻濠1号崖墓前室，神仙题材雕刻

四川乐山大佛顶部，东汉，坐姿，右手无畏印，同心圆，头光、圆形（犍陀罗特征），但身材不一样

贵霜帝国佛像，犍陀罗艺术，欧式

犍陀罗的遗风：

5-7世纪，永靖炳灵寺，西秦，第169窟，420年，阿弥陀佛像，衣服轻薄贴体，衣纹抽象式，半披式，犍陀罗遗风，笈多影响更多

哈达出土

结束语

犍陀罗风格，巴基斯坦北部为中心，前1-4世纪贵霜帝国时期：寺院、佛塔、雕塑，欧式，写实，在阿富汗地区延伸为贵霜帝国第二中心，秣菟罗地区，对笈多影响，笈多也对世界的影响，对新疆影响，犍陀罗艺术对2-4世纪中国的影响，以及在中国的遗风，五到七世纪后遗风，与中国传统艺术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