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飘/河南</p><p class="ql-block">秀秀嫁到这个村子大半年了。他的男人不在家，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外出挣钱，养家糊口。而她，每天都要面对婆婆的唠叨和不待见，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尽量不让引起挑剔。</p><p class="ql-block">十八岁的秀秀身材苗条，心灵手巧，性格温和，人长得的也格外漂亮。她的思想简单，简单到没有过多的心眼去讨好别人。但是人缘极好，街坊四邻的嫂子婶子有时来串门儿，没少夸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家里才有笑声，才像个正常人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不知道为什么，婆婆对自己好像有那么点敌意，秀秀实在想不出来，怎么总会惹她不高兴。终日里表情淡漠，麻木，不温不火，从来看不到有丝毫的热情。秀秀在娘家可是个宝，有爹娘疼着，爱着；有哥哥姐姐捧着，哄着。当然，她也非常知足，以更加勤快的行动来回报大家的呵护。小到洗衣做饭，大到地里干活，都是抢着去。</p><p class="ql-block">今天，家里又来了串门的。是积安家的婶子，泼辣爽快，那高嗓门能把屋顶掀翻，离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大呼小叫；还有一个是莲花嫂子，她倒是另一种性情，贤惠温柔，和善可亲，而且细腻待人，说话也是慢言细语，美声美气的。</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秀秀特别愿意和她们一起聊天，每到这时候，可爱的天性就会完全暴露，想什么说什么，完全不用藏着掖着。只是在婆婆过来时，她还是会拘着，也是源于对婆婆的恐惧，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那张脸整天吊着，像是个皱巴巴的茄子，没有一点点温度。那冷起来就像是腊月里的寒霜，总之，想想就发怵！</p><p class="ql-block">婆婆家的院子，就是没有砖墙的那种，矮矮的栅栏圈起来，大门口两边各一个垛子，用十几根木棍钉在一起的大门。门框分别是两个粗一点的柱子，说是柱子其实有点大了。它的上边有个楔子，第一根木棍上有一串铁链子，人在进进出出的时候，只要将链子挂在楔进去的门鼻儿上即可。到了晚上，再插上一个小树杈，就是锁了。其实，家里没啥值钱的，除了两个女人，一个老女人和一个小女人外，再就是家徒四壁，至于那些锅碗瓢盆就更不值钱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村子里，有两个小混混儿，一个叫范三，一个是赖六，终天不务正业，说是坏吧？也没听说过祸害过谁家，就是懒，不爱干活。倒是对女人“馋”的很，动手动脚，掐一把，拧一下，一点都不规矩。所以，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们都绕着走，免得被泼皮占了便宜去。</p><p class="ql-block">这不？秀秀和邻居们正闲聊呢，这俩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也跑来凑热闹。</p><p class="ql-block">一个道，“秀秀，想男人吗？整天一个人守空房，我都替你发愁呢”。</p><p class="ql-block">另一个也搭话说，“秀秀，要不，今晚我来陪你吧？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p><p class="ql-block">秀秀哪儿见过这阵势，脸“通”得就红了耳朵根，一时间被骚的无处躲藏。</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他们俩一边说着，手也开始跟着不老实。范三推一把，秀秀她一个没站稳，跌进对面赖六的怀里，赖六赶紧抱住了。然后又把她推给范三，就这么推推搡搡，秀秀更加害怕了，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场景十分尴尬。</p><p class="ql-block">积安家的婶儿正在厨房喝水，听到这边有动静赶紧出来，接着一个巴掌打了过去，对着他俩骂，“去去去，我们女人闲聊，你们捣什么乱？”</p><p class="ql-block">莲花嫂子也急忙拉开秀秀，拽到自己身边，然后拍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别怕，别怕，他们也是瞎胡闹，不敢动真格”。</p><p class="ql-block">秀秀早就被吓得两条腿直打哆嗦，眼睛里充满了泪花，一副可怜兮兮又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人见了着实心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婶子见状把脸一翻，毫不客气对着他俩喊，“滚滚滚，该干嘛干嘛去，讨厌”！</p><p class="ql-block">这俩玩意儿一看来了帮手，估计也得不到啥便宜，便一个吹着口哨，一个满脸坏笑，灰溜溜的——逃了。</p><p class="ql-block">晚饭后，婆婆又开始板起面孔教训人了。“听说那俩赖货来咱家了，你要自觉点，不要招惹不三不四的，我儿子不在家，你给我守好妇道，别让人嘲笑我们家风不正”！</p><p class="ql-block">说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p><p class="ql-block">继续道：“当年，你们的爹撒手时，我二十三，大牛才五岁，我还不是熬过来了？名声是一个的脸，弄丢了一文不值，今后你也别想在这村里混了。若是放在以前，贞节牌坊准有我一个！我敢拍着胸脯告诉你，女人活的是脸面，脸面你懂吗？那是活招牌！你给我记住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秀秀委屈极了，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争辩，只是嘴里连连应承着“是、是、是”……</p><p class="ql-block">夜好漫长啊！窗外的月光透着柔和，照进这个冰冷的屋子。她很迷茫，不知道结婚对自己究竟意味着什么，好在比她大五岁的男人还算疼人，但是……</p><p class="ql-block">秀秀想着想着，内心一酸，泪水又止不住哗哗地流下，瞬间枕头湿了一大片。</p><p class="ql-block">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愣愣的坐着发呆。外屋传来婆婆的鼾声，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家年轻轻就守寡，还含辛茹苦养大了儿子，能够在村子里站住脚，想想背后不知道吃尽了多少苦，吞咽下了多少眼泪。唉！可怜的婆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突然间，秀秀竟然对婆婆产生了共鸣和理解，也似乎明白了她那般不近人情的冷漠。寡妇门前是非多！也许是出自于我保护？在某种潜意识里隐藏的是曾经有过的热情，仿佛只有冷漠别人，才是对生活无处不艰的一种安全表达。</p><p class="ql-block">秀秀披衣下床，跨进婆婆的屋里，望着这个年迈的女人，年轻时候的她一定特别好看，那满是皱纹的面容，仍然透着几分端庄的底色。</p><p class="ql-block">正在这时，婆婆翻了个身，秀秀猛然看到婆婆的衣兜里鼓鼓的，凑近一看，原是一沓子票子露着头。秀秀明白了，原来婆婆还是不放心自己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想到此，心里不免有点怨气，内心顿时</p><p class="ql-block">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你再和我过不去，我就把钱拿走，外面的世界一定比你这个家里好。只是这个念头刚刚一闪，秀秀立马把它摁了回去。暗暗地责备着自己，不能啊！秀秀，想啥呢？</p><p class="ql-block">她一阵歉意，为这个怪诞的想法感到羞愧。无聊中又默默地回到床上，听着院子里起伏不断的虫鸣在吟唱，渐渐地大脑一片恍惚，慢慢睡着了。</p><p class="ql-block">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男人，又高又壮，浓眉大眼，眼里装满了对她的爱。他们在一个很大很大集市上悠闲的逛着，秀秀嘴里嚼着糖葫芦，脸上笑开了花。身旁卖布的商贩扯着粗矿的喉咙喊着，“便宜了，便宜了，给孩子扯几尺花布做衣服吧”？男人转过脸望着她，秀秀的脸“刷”得像一块红绸子，氤氲着胭脂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路边的糖人张已经捏好了很多故事书里才看到的人物。比如，孙悟空手搭凉棚啦，白骨精妩媚动人啦，猪八戒抱着西瓜啃啦！哎呦？张飞小眯眯眼好可爱啊！他正在穿针引线，准是等着绣花呢？另一边有个老太太，她的摊位上摆放着十几顶老虎帽，和七八双虎头鞋，甚是好看！秀秀身后又过来个中年人，他扛着拨浪鼓沿街叫卖，“叮咚叮咚”的声响传出了很远。</p><p class="ql-block">秀秀高兴极了，这么多都是没见过的，那些奇奇怪怪，小巧玲珑的小物件，直让人眼花缭乱，就连回家的方向都搞错了。</p><p class="ql-block">集市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热闹异常。男人一路上紧紧护她，拉住她的手丁点儿都不敢大意，更莫说松开了，恐怕不小心把媳妇儿给挤没了。</p><p class="ql-block">秀秀感慨着，享受着，这样的幸福机会太少了，因为男人一走，她就要重新回到百无聊赖，寂寞难耐的日子，想想都不是个滋味儿，唉，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头啊！</p><p class="ql-block">小小的村庄被黑幕包裹，融化在茫茫沉睡中。偶尔几声狗叫，还有公鸡啼鸣，打破了长夜漫漫的宁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