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是老革命

丁丁(化蝶)

<h3><br>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这句诗写的仿佛就是我的出生地政和县外屯乡黄岭后。这是我见过最小的一个迷你自然村之一,十几栋黄墙黛瓦的老屋,疏疏落落地点缀在山腰。<br></h3> <h3><br>  山村虽小,百年前却出生了一位老革命。他的名字叫郑樟仔,他的房子和我父母暂住的房子,相毗邻。高高的风火墙,在我童真时代就娓娓述说着郑老爷爷的革命故事。<br></h3> <h3>   黄岭后清一色郑姓人家,解放前有超过五十户的郑姓人家在这定居,是附近深山村落中的大庄。解放后是下坪村部所在地。村尾那座雕梁画栋的古厝,记录了小村的兴衰,门上镌刻的对联透露出他们祖先的来路。<br></h3> <h3><br>  村子四面环山,绵延不绝。正对的石山宛若巨屏,巍然独秀,崖洞幽深,当地流传有许多关于它怪异的传说。<br></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石山在雨季,有飞瀑直下幽谷,如龙出涧,与七星溪的源头一起穿过纵横交错的沟谷,出原始森林,注入东湖。踏足于此,环视莽莽苍苍的丛林,你就能明白此地因何深受当年游击队的青睐,成为革命基点村了。</p> <h3><br>  黄岭后郑氏有耕读传家的传统。但郑樟仔青少年时因战事频发,支持家族私学的经费中断,所以郑樟仔参加革命前,大字不识,是个行走于大山之中的农夫。锄草、砍柴、种田,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因此他非常珍惜学习机会,在福建省军区干部文化学校学习时(1953-1954年),由于学习刻苦,荣立三等功。<br></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活跃在黄岭后这一带的游击队,是人民的军队,队员多是和他一样的贫农,而不是国民党宣传的土匪.1940年,郑樟仔的哥哥郑升贞参加了陈贵芳领导的游击队,可惜的是,1943年他在东平镇一次执行任务中被捕牺牲了,解放后移葬在政和飞凤山烈士陵园。 </p><p class="ql-block"> 接过哥哥的枪,化悲痛为力量,1944年郑樟仔毅然加入了游击队,继承哥哥的遗志。 参加革命,就免不了受伤,甚至献出宝贵的生命。我特意采访了郑樟仔的侄儿郑永辉。 郑永辉说:他叔叔曾多次受伤,残留的弹片,直到解放后到三明工作,因旧伤复发,才在医院全部取清。去三明看望叔叔的郑永辉,看着取出的弹片,直感慨叔叔枪林弹雨岁月的艰辛。 </p><p class="ql-block">  1946年,加入游击队才两年的郑樟仔就加入中国共产党,从一名普通的战士,成长为班长、分队长、民运部长,是闽浙赣游击纵队副司令陈贵芳麾下的一名猛将,常年转战闽北和浙南之间。 1949年2月,为了迎接解放,省委决定,成立中共松(溪)浦(城)龙(泉)庆(元)和政(和)寿(宁)(建)瓯两个工委。政寿瓯工委由池云宝任书记,陈正初、章志廉、郑樟仔、林宜昌为委员。工委机关设在东平镇,所以郑樟仔很少回家。仅有的几次还是之前因为需返村动员进步村民参加革命,才秘密回家的。1949年3月,国民党福建保安四团与地 方保安队集结一起,对转移到宝岩地区的中共政寿瓯工委及其游击队发动军事进攻。这次战斗持续了几天,是这一地区游击史上打得最激烈的一次。郑樟仔最重的一次伤,就是在这次战斗中留下的。</p> <h3><br>  那是3月9日(旧历二月初十),郑樟仔所在的闽浙边游击纵队第二支队接到宝岩横坑头群众报告,镇前乡保安队副队长周尚郁在里山溪自然村抢掠村民的鸡鸭。当第二天郑樟仔等游击队员翻山越岭,穿过片片茂密的林海,赶到靠近里山溪的横坑头村时,得到消息说:周尚郁已经离开里山溪,跑到隔壁村富宅去了。游击队考虑到富宅虽是老根据地 ,群众基础好,便于开展伏击,但村里人家都紧挨着居住,入村作战恐怕会殃及无辜。为确保万无一失,支队长陈正初派人去建瓯川石后坪村大埢自然村,通知在那里游击的陈正贵带领部队前来增援。</h3>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下图为富宅村) 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富宅村高低错落的老宅子。游击队摸黑进到村子,摸进逼仄的小巷,对藏在吴玉尚宅子里的周尚郁和他的手下发起突击。从睡梦中惊醒的周尚郁龟缩在吴玉尚的宅子里,凭借高高的土墙负隅抵抗。久攻不进,游击队退到村外。一天激战,游击队通讯班班长周敬友(松溪县溪东乡古衕村人)牺牲,薛绍菁手臂挂彩,郑樟仔嘴边受伤。</p> <h3><br> 经过一夜急行军,陈正贵率部分队员于12日凌晨赶到富宅与郑樟仔等会合,联手作战。游击队员用水浇湿被子,裹住方桌作盾牌,接近敌人藏身的吴玉尚宅子,用䦆头凿墙破洞。周尚郁见势不妙,退到相邻的吴家全宅子里继续顽抗。眼见东方破晓,怕招来敌人援军的反包围,游击队员有些焦躁。是继续进攻,还是撤退?就在大家犹豫间,郑樟仔迎着高山区冰冷的晨风,顺着一根木筒往上爬,想从吴家全的天井进入敌方籍以掩护的房子偷袭敌人。但刚接近屋顶,瓦片的碎裂声还是暴露了郑樟仔,周尚郁大惊失色,命令手下狙击。郑樟仔不幸再次受伤,滚落到战友陈纯台的身边,陈纯台一把抱住他惊呼:“樟仔,你受伤了!” 幸运的是,子弹认准郑樟仔口袋里的三块银元,打成锅状后转而进入他的腰部,鲜血直流。 这时大概是早上七、八点钟。见郑樟仔受伤,大家更是怒不可遏。用稻草等易燃物,点上火扔进屋内,成功引爆之前未炸的手榴弹,攻入房子。周尚郁趁乱丢下两具尸首仓皇逃出,从水头山岗向梨洋方向逃,与闻讯赶来的国民党保安团四团联手,企图反击。游击队员们面对追兵,暂时无法穿越火线将身负重伤的郑樟仔送出深山,只能将他秘密地藏在附近山上的树洞中,一边战斗一边等待支援。<br></h3> <h3><br> 郑樟仔的伤牵动着大家的心。上级派驻扎在庆元的中共松浦龙庆工委游击队火速增援,星夜向政和宝岩驰行,于三天三夜后,将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郑樟仔化妆成一名产妇,穿越敌人的层层封锁线,送到建瓯野战医院治疗。经过一段时间治疗,郑樟仔伤愈归队。1949年5月23日,政和全境解放。<br><br></h3> <h3><br>  解放后至1953年,郑樟仔先后在政和县委任县委委员、农会副主席、武装部长,1954年转业至地方大田县,任供销总社干部科科长、机关党支部书记。1958年调任福建省地质局区域地质调查大队(驻地在三明)工作,先后任党支部书记、政工室主任、党委委员等职,直至1983年3月离休。2013年3月18日,郑樟仔在福州逝世,享年92岁。<br></h3> <h3><br>  因为郑樟仔老爷爷在三明工作,很少回老家。我也因父母调动工作,离开了黄岭后,没能亲耳聆听邻居老革命讲述革命故事。虽然邻屋而居,却美丽的错过。但是听着他侄儿郑永辉、郑樟仔儿子郑智勇的叙述,一个总是冲锋在前,把危险留给自己,战后低调工作的老革命形象,跃然在我的心中渐渐清晰、高大起来。我为自己能有一位老革命邻居而骄傲。<br></h3> <p class="ql-block">(下图为当地狮子岩)备注:故事及资料来源</p><p class="ql-block">1.采访郑樟仔儿子郑智勇,现居福州 </p><p class="ql-block">2.2.采访郑樟仔侄儿郑永辉,现居政和</p><p class="ql-block">3. 郑樟仔的大哥郑升贞是烈士。二哥郑林陛是接头户,享受五老待遇。</p><p class="ql-block">4.陈纯台离休前任政和政协主席。</p><p class="ql-block">5.文章引用资料:①《开国将士风云录》第4卷.上 中国工人出版社 郑樟仔②《镇前纵横》镇前乡政府办公室、县文史馆编 1985③《红色记忆--中央苏区政和县》,海潮摄影艺术出版社,2014年出版</p><p class="ql-block">作者:丁平红 电话:1890509283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