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文化遗产的时光书简

二月春风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用文化链接未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博士雇我当博导,当然,是给博士当向导。我们大约用了一年的时间,考察了费县十几个不同特点的村落。虽然我们是两代人,但我从来没把她当做一个孩子,而是当做一位专家,一个朋友,认真地平等地和她交流,我是她70后的大朋友,她是我90后的小朋友。</p><p class="ql-block">她叫尹粟,是伦敦大学文化遗产专业在读博士。疫情期间,她不能正常回学校学习,就利用这个时间,对我们当地的一些传统村落进行调查。在那些传统的村落里,我向她介绍这里的历史文化,以及我做文化调查的一些心得,我也请她谈一下自己的看法和体会。虽然她的年纪小,在文化遗产这个方面,她无疑是专业的。</p><p class="ql-block">后来和做编审的朋友袁颖老师说起尹粟,袁颖老师很感兴趣。她俩一交流就碰撞出火花,袁颖老师在《世界文化》杂志上发了尹粟的一篇文章《在英伦,翻阅时光书简》,尹粟还给我寄来一本。这个文章题目,之前尹粟也和我进行了认真的探讨,最后定下来这一个,大家都比较满意。我和尹粟交流很多,但是我还真没有见过她写的文章。开始想看她博士论文中的东西,结果被告知全是英文的,我也看不懂。这次发表了中文的,我一定得好好看看。</p><p class="ql-block">文章打开看了一半,我就笑了,因为很多地方我们都想到一起了。我做历史文化研究已经十几年了,但一直没有很大的突破,而且这种研究模式这种思路很容易复制。有些文章写的严谨是严谨了,全面也够全面了,就是趣味性不足,可读性不强,不招读者,特别是年轻读者的喜欢。就像我和萧师姐在交流兰陵文化的时候,师姐说兰陵文化已经被很多人挖掘整理,基本上都浮出水面了,再写很难引起别人的兴趣,这就是一个瓶颈。说白了,这个世界都在变,但是文史研究的思路变化很小,文化遗产怎样向未来传递?我们还没有找到很好的途经。</p><p class="ql-block">我和尹粟的关系,就是我带她回望历史,她让我链接到未来。她告诉我,文化遗产的研究保护,不仅仅是过去和现在,还有未来发展的方向。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让文化遗产和未来有个链接,和年轻的读者有个链接。年轻人喜欢什么样的表现方式?阅读习惯是什么样的?那些古老的历史,如何能够翻出新意?激发出读者的兴趣?我想改变,有些成形但还不是十分确定的想法,这些,在尹粟的文章中,让她实实在在的说出来了。她表达的效果,就是我想要的。而且我也知道了,只要和年轻人的思维同步了,同向了,就不会有错,就可以大胆地往下走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不做固步自封的塔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文章中,尹粟向我们介绍了英国的几处文化遗产。我很喜欢这种方式,像讲故事一样去解读文化遗产。让我们感到,她和这个文化遗产之间是有链接的,这个文化遗产是沉浸在她的记忆里,在她的文章中的。而不是像说明书,她是她,文化遗产是文化遗产,二者之间是有密合度的,不是那种间隔很远距离的遥望,有几个地方我特别认同。</p><p class="ql-block">关于伦敦塔桥,她有这样的表述:</p><p class="ql-block">“塔桥作为伦敦一处具有百年历史的存在,在见证人类历史的同时,是如何与时俱进,构建出新的连接的。他们建立起人与塔桥之间的关系,其中的一个活动让我印象深刻——学旗语。”</p><p class="ql-block">“每个人的记忆与感受都值得珍藏,塔桥从未散发出那种:“我年高位重,快来瞻仰我”的高高在上的信息,反而始终秉承着,是所有的工作人员设计师,工程师以及参观者构成了塔桥历史的理念。”</p><p class="ql-block">不光是塔桥,就是我们人也应这样,即使我们认知达到一定的高度,经验有了较为丰富的积累,也不能停滞不前。和《沂蒙晚报》做编辑的朋友娟子分享这个体会时,她说多少人到你这地位年龄就固步自封了。我说那不行,我们必须要向年轻人学习。越是年轻的人,越是引领未来方向的人,我们不能被时代抛下了。这一点,尹粟给我充分肯定,说我心态年轻,我问她从哪里看出来,她说是我愿意改变。</p><p class="ql-block">是的,从年龄上看,我确实已经不年轻了,而且能够发展的空间也越来越小了,但我还在努力超越自我,改变我所能改变的。我从小就有这个习惯,受各种原因的限制,我可能爬不了太高,也走不了太远,但这并不等于我会轻易放弃自己向上向前的追逐。我会努力学习,去学习那些走得比我远的人,能够带来新鲜信息的人,并和他们保持联络,使自己的思想和认知能够跟上他们的脚步。无论你从事哪个行业,只要你能保持这个行业的高度,你就会和那些优秀的人走到一起,看到更多美好的风景。</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伦敦塔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与文化遗产的亲密接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尹粟说,伦敦大学导师告诉她,“要步行穿梭在不同的街区,尽可能的去与那些老建筑亲密接触。”这一点我是非常赞同的。很多地方,特别是文化底蕴非常深厚的地方,研究者一定要到现场去,脚踏实地里走一走,和当地的人聊一聊。一定要把自己放在实景之中,了解历史上那么人物,那些故事发生的大环境,大背景,这样,会对那段历史有更深刻的理解,也更接受历史本身的真实。</p><p class="ql-block">“当下每一个参观者的想法和感受,都至关重要,新的参观者会带着新产生的记忆走向未来,这些不断更迭的回忆与体验,最终会影响未来人类对塔桥价值的判断。”</p><p class="ql-block">在玫瑰剧院的考察结束时,尹粟推门离开展室,她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辉煌的路,灯光打在石头墙上,这种景象应该与几个世纪前无意。雨水滴落下来,击打石板路的回响中,似乎还可以隐约听见久远的年代中马车徐徐驶过发出的声响。恍然间让我以为自己置身于几百年前的伦敦街头。”</p><p class="ql-block">“一落雪,北京变成了北平,西安就成了长安。”</p><p class="ql-block">此情此景,我都曾有过,在实地考察中,很容易产生这种代入感,会引发很多想象和感慨,美好而且美妙。而且,这些感受我也都记录下来,成为文章的组成部分。只有产生这种感觉,才是你和这段历史,这个文化遗产之间真的建立起了链接,才是真是和理解和懂得。</p><p class="ql-block">另一句话我也非常认同。</p><p class="ql-block">“如今的人类一直与旧时期以来所生成的一切景观共存。那一层层的堆积与不同时期的人邂逅,又被创造出新的故事。文化遗产从来不被束缚于某一时代之中,它是存在于层层叠叠的故事里,和这个世界上不断新生的成员一起产生新的连接,并一起迈向未来。”</p><p class="ql-block">袁颖老师说:“与人类短暂的生命相比,文化遗产才是长远的,永恒的,是我们走近他们又离开他们,而他们始终伫立,向来过又离开的人类道别,留下人类代代庚续的痕迹。”看到这段话,我就想到前两天的一个经历。我用了五六年的时间研究东墠王氏的望族文化,开始我和东墠村是完全陌生的,距离很远;后来慢慢走近,感觉自己融入这个地方,成为这里的一分子;当熟悉这个地方后,我就慢慢退出了,离开了。我来了又走了,东墠村仍然是东墠村。这种感触和袁颖老师说的一模一样。但东墠村也因为我的发现,让更多的人了解,这就是传与承,可能,这也是我们对文化遗产认识的心理历程。</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玫瑰剧场遗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帕丁顿熊与巴斯城的和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古城故事》的章节中,尹粟为了让自己开心过冬,特地给自己安排了去巴斯城的短途旅行。她从帕丁顿站出发,就是电影《帕丁顿熊》中出现的那个车站。因为我和孩子看过这个电影,也十分喜欢那个长得有些笨笨却又善良可爱的帕丁顿熊,立马就有进入这个车站的感觉。为了陪孩子,我看了很多的动画片,儿童影视剧,虽然是给小孩子看的,还是非常精彩而且富有哲理性,思想也非常深刻,对我也有很我启发和帮助。</p><p class="ql-block">文章还提到了一点,就是景观的和谐性。一些散落在巴斯城周围的乡村,保留了一些与巴斯古城关系密切的古建筑,城市布局,还有早期的城乡关系,人类活动等线索,这些都促进了巴斯城能够名列世界文化遗产名录。</p><p class="ql-block">在尹粟结束巴斯城温泉参观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想要折返回浴池看一看,于是她看到了这样的场景:“散落的月光与池边的灯光交汇于浴池,水面上波光摇动,仿若两千多年来的故事,就这样缓缓流过。”古老的历史,竟然能引发这样唯美奇幻的景象,这么细腻的感受。其实这样的回头,经常会有惊喜的发现。当你付出一定的时间和努力之后,上天都会帮你。那是一种默默的,说不清的一种力量的呼唤,助你一臂之力。就像我在博物馆发现王肇修进士的朱卷一样。我已经准备离开,最后忍不住回了一下头,接着就轻易翻到了。曾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p><p class="ql-block">无论是什么样的文化遗产,“美”是灵魂。因为美,所以能够长久存在。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说过:“美不存在于物体之中,而存在于物与物产生的阴翳的波纹和明暗之中。”“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们寻古探幽,看那些名胜古迹,它们真正的美丽并不仅仅是承载历史,而且能给我们对人生、对自然的理解和顿悟,感受那种跨越时空的文化时所带来的心灵上的震憾。</p><p class="ql-block">巨石阵也体现了一种和谐的理念。这个地方虽然我们没有去过,但并不陌生。尹粟有幸亲临其境,听取导师对这个地方的详细讲解。这里的文化遗产保护,也是我比较喜欢的那种状态。“村子依然有人居住博物馆,咖啡馆与巨石、遗迹融合在和在同一空间里,这里既是世界文化遗产地,也是人们居住工作开展农业生产的地方。我们希望看到这个文化遗产是活的,因为它和人们的生产生活工作仍然有非常密切的关系。”“遗产的保护与当代需求要进行平衡。这其实是目前诸多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面临的困难挑战。”尹粟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很清醒。末了,她也得到了巨石阵送给她的一道美丽的彩虹。</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帕丁顿车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彩虹下的巨石阵</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古城的一角</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改变就是升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文章的前面,有袁颖老师的篇首语。袁颖老师是作家,也是译者,还是编审,文字驾驭水平非常高。袁老师的文字,是精雕细刻的完美,是行云流水的顺畅。而我从基层成长起来,虽然也有些格局和气势,但着实则是粗糙粗犷些。还是很感激袁颖老师当时的指点,写文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怎么舒服就怎么写。你舒舒服服写出来的东西,别人读出来才能舒服。</p><p class="ql-block">伦敦大学的文化遗产研究走在世界的前沿。看到了尹粟的文章,发现我们的思路非常接近。感到自己尝试性的往前走,方向没有错,路也没有错。要是讲文风的话,尹粟和袁颖老师更为接近一些。所以他们能一拍即合,相谈甚欢,她们的学术、专业水准,就是我努力的方向。</p><p class="ql-block">我放低自己年龄的姿态,尝试着用90后的年轻人视角看待文化,就像蹲下来从儿童的视角看世界一样。还好,我对年轻人的东西没有完全排斥,至少我能够去主动了解。在写《兰陵,兰陵》的时候,我就是按着rap的节奏写的,完全可以加上现代音乐,在舞台上演绎。虽然这些东西也很难融于中年人的生活,但是只要不想被时代抛弃,这些新潮东西,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的。而且他们也并非和我们想象的一样,格格不入。</p><p class="ql-block">读完这篇文章之后,我尝试写了兰陵县的压油沟景区和兰陵萧氏,我感觉我的思路和尹粟更近了,文风和袁颖老师也更近了。后来和娟子主任交流的时候,我问她看没看到我文风的转变,她说你这不是转变是升级。是的,我愿意花四千字的篇幅写这个读后感,足见这篇文章对我影响的深刻。</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古罗马浴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埃夫伯里的巨石</p> <p class="ql-block">图片提供:尹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