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记住乡愁（普通话版三十六）货郎担（卖糖担）

爱的奉献（顾从林）

随笔：记住乡愁（普通话版三十六）

货郎担（卖糖担）

顾从林 江苏响水

    货郎担，过去在我们家乡叫卖糖担，咋一听，就是卖糖的？其实它是一个流动的小百货，就像现在的流动货郎。早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物资严重缺乏、货物流动严重受阻、人员活动严重受限的情况下，卖货郎把货物送到各个村子、各个庄子、每家门口，这给整天在生产队劳动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大家可以足不出户买到想要的货物。卖货郎担子上究竟有哪些东西呢？其实，用现在物质资源相当丰富的情况来比，那个时候的卖货郎担子上的东西少得可怜，主要是水果糖、麦芽糖、麻团、铅笔、皮擦、直尺、三角尺、小刀，还有就是大人用的针头线脑、碱粉、肥皂、香皂、毛巾、钮扣、别针、封衣扣等等。

　　货郎担子一来，老远就会听到“呜唎呜唎”特有的箫笛声，小孩最喜欢货郎担子，只要一听到“呜唎呜唎”的声音，他们就喜欢得不得了，他们会在家里翻箱倒柜，各个角落找东西，主要找的是橡胶鞋底、坏刀头、油瓶子、酒瓶子、坏锅以及铁、铜、铝、铅等器具，拿去换糖吃或者换学习用具。每个小孩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只要家里能翻出来的东西，全给翻出来了，每人伸出拿着东西的小手，有的嫩嫩的、有的胖胖的、有的瘦瘦的、有的皱皱的，有的小孩长得细皮嫩肉的、有的小孩长得老头巴几的。有的小孩喜笑颜开的、有的小孩眼泪鼻涕的，总之，只要一有货郎担子来，每个小孩就会把货郎担子围了一圈，有的庄子大一点，小孩多，会把货郎担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双橡胶鞋底，也能换一块芽糖，芽糖都是货郎现场在芽糖盘子上切下来的，也不用称，全凭经验跟当时货郎的心情，心情好一点的会多切一点，心情不好的会少切一点。也有难缠的小孩，会跟货郎吵、癞，货郎实在过意不去，也会再少切一点给他。

　　有的小孩因为实在找不到东西换糖吃，就会偷偷地把家里铜勺子、铜锁、镰刀头、铁铣头、铁锹头等等拿过来换。如果大人不知道，就被他们换糖吃掉了，如果一下被大人知道了，就会追到货郎担边，首先把自家小孩拖过来打一顿，然后，看东西是不是被换掉了，没换掉还好办，一下被换掉了，还要跟货郎协商，能不能退回来，要么大人拿钱过来赎。要是春、秋天还要好一点，如果是六月三伏天，天气特别热，又非常躁闷，每个小孩挤在货郎担的周围，有时挤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小脸蛋被太阳晒得、热气蒸得通红通红，头发茬子里的汗水直往脸上流淌，就这样，每个小孩还是眼巴巴地望着货郎担。如果到了冬季四九天，小孩一听货郎来了，也一样围过来，看他们每个人被冻得头都缩到肚子里了，小手往往被冻得跟小馒头似的，脸上皲裂成一道一道小口子，有的小孩穿毛窝或者高木屐，有的小孩还穿着破单鞋，前头脚指头都露出来，后头脚后跟还在外头，天气本来就冷，还使劲地刮着西北风。每个小孩只要听到货郎的“呜唎呜唎”声，马上就围到货郎担边，把冷也早已忘到脑后了，他们仍然拿着东西围着货郎担换糖吃。

　　当然，货郎担不是单纯就卖糖的，还卖针头线脑的东西，所以，也有不少大人会围上来，拿家里的旧东西来货一两根针、顶针、剪子、小尺子、松紧带、皮筋子等等。很少大人换线的，因为，每家都是自己捻线，但是，也有人家会换彩色的钱。如果遇到过年过节的时候，货郎担上的货物也能丰富一点，比如：端午节是娃娃节，货郎担上会有五彩丝线、小香包、雄黄。每家大人都会买一些五彩丝线，给小孩的手脖子、脚脖子系上五彩丝线，买点雄黄涂在小孩的肚脐眼上，说是避邪的。五彩丝线一般是端午节系，六月六（农历六月初六）剪下来，放到房屋顶上，说是龙线，喜鹊会衔去，到了七夕到天上的银河边搭鹊桥，给牛郎织女会面。实际上系两天全被小孩扯下来了，因为碍事，做事不方便，还会把手脖子、脚脖子染得通红的，嫌不好看，特别是小男孩。假如是有在外工作拿工资的人家，还会给小孩买一个小香包什么的。

　　货郎担是那个时候的特殊产物，货郎从公社的供销社里拿货物，然后走村串户，沟沟坎坎，风里来雨里去，严寒酷暑，从不间断，给那个时候的农村特别是边远的地方，及时送来人民群众所需的应急物品，既流通了货物，又增加了大家的乐趣，这里特别是小孩。他来时吹着“呜唎呜唎”声，卖的过程中也在不停地吹“呜唎呜唎”声，走的时候还吹“呜唎呜唎”声，“呜唎呜唎”声伴随着那个时候小孩的童年，他的到来，给无数的小孩增加了无数的快乐，在那个时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真是：

一听箫笛把头探，倒柜翻箱找橡罈。

满脸憨憨犹稚嫩，至今不忘卖糖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