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神农故郡，福城安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贴春联，凝喜气</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儿时在外婆家成长，5岁离开后还不时于春节时节在外婆家走动。外婆家在湘东南神农故郡湖南安仁与耒阳相邻的一个小山村。那儿浓郁的民间春节民俗令人着迷，春节对孩子就像天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节临近，家家户户炒換茶，酿酒打豆腐，抖糍粑做年糕，坦荡皮烩米豆腐，欢乐的气氛弥漫着山村的每个角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年三十，人人洗澡换新衣，内外上下搞卫生，干干净净过个年。最隆重的事情是举家老小聚在一起，先拜天地，再祭祖宗祈福。然后酒池肉林，山珍海味，吃羹饭(团圆饭)，直到酒足饭饱，肚圆胃满。夜间一家人围坐在火塘旁，鼎锅的水烧得呲呲响，大家开心地喝酒饮茶，吃着換荼，侃着大山，直到新旧年的交接之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年初一穿新衣，发红包，吃美食，放鞭炮，踢毽子，吹唢呐，串门儿，拜新年，互致问候，欢乐的心情像小鸟儿一样飞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吹唢呐，闹新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放鞭炮，释欢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发红包，添福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除了上述春节民俗庆典以外，我还有一个特别的春节节日享受，那就是跟着外婆走人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善良、慈祥、勤劳、贤惠的外婆在亲朋好友，邻里街坊之间具有广泛的美名。每年春节，她里里外外，忙上忙下，辛辛苦苦，把全家人伺候打理得舒舒服服。直到春节忙完，元宵出节，她才有时间接受娘家亲人们的热情邀请，去走一次亲戚，住上些时日，叙述衷情，享受天伦之乐。因为我特別受外婆的喜爰，也就常有机会成为那个随同外婆省亲走人家的幸运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外婆的善良、敦厚，在娘家亲威那边享有极好的口杯和声誉。所到之处，都会受到最高最热烈的礼遇。爱屋之乌，我也跟着一块来享大福了。所以我一直特别喜吹跟随外婆走人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外婆的娘家是在一马平川的清溪平原枫树侯古湾那一代，是著名的鱼米之乡。走人家，到达一位亲戚家之后，东家非常高兴，会非常热情的款待。他们待客很有仪式感，都是从"逢杯"开始。逢杯是就烤着木炭火，一边喝米酒饮茶吃"换茶"和寒喧聊天侃大山。换茶是家乡春节待客的家庭自制小食品，通常有米制品，红薯制品以及花生、瓜籽，与豆子等。因为平常忙，到年终才能走一次，有时是几年才一次，所以聚在一起不容易，总是时间短话语長，透着浓浓的亲情。</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欢欢喜喜走人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乡土换茶 (图片取自安仁文网马新华的摄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人家总是从颜古湾外婆大侄女观秀家开始的。观秀是位典型的贤妻良母，性格温和，与外婆亲密无间，亲同母女。两人见面手牵着手，总有说不完的话。观秀有个儿子叫机生，很年青就结了婚，娶了漂亮的姨表妹寒香做媳妇，两人很恩爱。那时人们对于远亲婚姻的血缘关系并不太介意，甚至认为亲上加亲更好。机生待我很好，老带着我车跑西跑地到处玩，还给我炮竹，我特别开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节期间走人家做客，姑妈待客的礼节非常浓重。"逢杯"后不久，又用家制的快速食品米荡皮来招待。因为我是外婆的宝贝与远客，所以受到最高礼遇~土鸡腿煮荡皮。那个年代的鸡肉实在是又鲜又好吃，吃得我心花怒放，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走人家的第二站是张古湾外婆的二侄女得女家。得女天性开朗，爱说爱笑，脸上总是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与人聊天到高兴处，会发出感染人的哈哈大笑声。德女与外婆关系也非常好，外婆本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但受得女的感染，两人间好似有说不完的话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们家招待客人的換茶有些与众不同的品种，比如芝麻糖浆刮皮，糖浆猫仔薯，不是一般地好吃，弄得贪吃的我吃得满嘴糖丝，直到肚子滚圆。得女姨妈家有个大哥哥丙甲，他从小一直在学校读书，会讲很多的时闻(故事)。晚上我与他同床而睡，就缠着他讲故事，直到夜深沉沉睡去。丙甲人很聪明，后来一路读到高中，成了远近闻名精通红白喜事的文礼生先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家乡煮米荡皮</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红薯制品换茶</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外婆春节走人家行程中最重要的一站是侯古大湾娘本家二兄德月家。这是外婆的大本营。我从来没有询问过，但后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婆就在这个村子出生，成长，应当对它的一草一木，一路一水都有深刻的感情。难怪外婆每到此地总有些像是情有所思。舅爷爷家有两个外婆的年青侄子黑脸和光即。那时黑脸还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长得英俊帅气。他对我关照有加。一个大小伙陪着我这个小不点摆弄象棋。明明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却装得好像很费力的样子才能打败我，给足了我面子，让我有一些"我还不错"虚荣的自信。他的房间非常整齐干净，晚上我就与黑脸大表舅一床睡。我就有些出神的想，这位帅哥儿脸明明白白净净，为什么叫他"黑脸"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光即是黑脸的弟弟，是个出色的木匠，长期在外面做手艺，见到他的机会很少。直到有一年，他结婚了，我们春节走人家正好与他的婚礼不期相遇。新郎帅气，新娘美丽，喜庆婚联现在已不再能全文回忆起来，但上联的新郎"挥金斧……"，与下联的新娘"舞银锄……"的字眼却永远地铭入了脑海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舅爷家，腊盘子夜宵这道经典待客大餐尤其令人向往。九盘腊盘子里的腊、卤、烤、蒸鸡、鱼、鸭、猪肉和杂类美味异常可口，家酿米酒醇香，旺旺的炉火，浓浓的亲情，无尽的话语，直到更深漏尽，让人深陷美好其中，但愿长醉不愿醒!</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团团圆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腊盘子，倩夜宵</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继续走人家的下一站是枫树李家湾母亲的老表"老徐疤子"和逸嫂一家。"老徐疤子"一身皮服光洁并无瑕疵，只是出生时，他父母将他寄名给一位徐姓疤子，意味托对方身份低贱之福保他一生平安。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反而慢慢被淡忘。这对夫妻特别幽默，好开玩笑。家中只有一个与我年龄相近的儿子珠文。逸嫂做的米豆腐，金黄色的小米豆腐块，上而盖上黄豆芽炒肉丝，还加上一条鸡腿，那般香美味，还沒吃就让人眼冒绿光，口水直咽。我狼吞虎咽，手脚并用，一大碗米豆腐很快就倒进了我那小小的胃中，<span style="font-size:18px;">吃得大汗直流，</span>美的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晚上，围着柴火灰塘烤火时，逸嫂学着我说话"打橹"的调门，与我打趣到，"来即(男娃儿)，吃饱了吗?"，"嗯"，我回到。然后逸嫂对着老徐疤子挤眉弄眼地学着我说过的傻帽大实话说" 那儿又吃不饱，这里又吃不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我也不好意思跟着笑起来。那时我已离开家乡在郴州上初小，家乡话已忘了说，滿口郴州话。家乡将外地话统称为"打橹"。因为还是三年困难时期才过，家中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经常感到饥肠辘辘，这是我感言的"那儿又吃不饱"的意思。而过春节走人家做座上宾，吃香的喝辣的美食管饱，自然是"这儿又吃不完"幸福感的真实写照，童言无忌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米豆腐</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节走人家的压轴大戏通常落在大姨妈家，与枫树相邻的清溪青路村郭古湾。姨妈16岁就嫁给了姨父，一连生了9个孩子。养活这么一个大家真不容易。幸亏姨父特别能干，除了种田是好手，石匠，木匠，建房子，修钟表，样样能干。姨父还是个罕见的慈父，对子女特别珍重怜惜。姨妈维持这么一个大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理，还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真是难为了她。但家里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外婆的到来是他们一家最高兴的喜事儿。姨妈拿出待客的最高理节招待外婆与我。还像过年吃羹饭那样，餐餐是九种不同的大菜招待。到大姨妈家走人家从来无需担心寂寞无人玩，与众多表妹表弟很快打成了一片，成了好玩伴。其中有位年幼的小表妹，长得明眸皓齿，漂亮可爱，激发了我这个小大哥对她的强烈的喜爱。情不自禁地总是带着她玩，吃饭的时候，还耐心给她喂饭……。而这一群小朋友们围着外婆叽叽喳喳的，就像一群快乐的小鸟，让外婆乐得像吃了蜜一样，心里甜滋滋的乐开了花。那纯朴的年代，纯朴的人性与人情，就像美丽的写意水墨画，永久地嵌入了简约的岁月中!</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吃大餐，过大节</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盛宴迎贵客，挚情献亲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记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节走人家是家乡民俗春节中最具乡情乡俗，温暖人心，富有人情昧的重要内容之一。这种活动在我在小学阶段嘎然而止。一是我逐渐长大，二是外婆走人家的日子多是在春节出节之后，与我学校的假期错位。然而那些经历过、不可复制的美好的时光与无法重复的温暖画面像珍珠般地深深地嵌入了我永不磨灭的记忆里。每每回想起，就会心旌摇曳，让人激动、怀念不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沙炒板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图片除标明的外，取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外婆家所在的小山村(表弟丙林拍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