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漫画家华君武同志以九十五岁的高龄驾鹤西去了。让我回忆起曾经目睹的一件趣事。</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六年初夏，那场运动还没有发展到“轰轰烈烈”的程度，对一些当权派和学术权威的批判只限于学校校园之内。但是，学校里已经基本停课了，工作组还没有撤出学校。当时我正在上初中。</p><p class="ql-block">一天，我的一位最要好的同学（我们都喜欢美术，他后来从事了专业美术工作，在某报社当美术编辑）告诉我，下午在青年艺术剧院召开批判美协当权派的大会，邀我一起去看看。其实我俩都不是想听批判会，而是想目睹那些大名鼎鼎的画家们的真容。</p><p class="ql-block">我们到达青艺剧院的时候，没人把门儿，我们径直进去，批判会已经开始了，偌大的剧场只有百八十人，台上站着几位被批判者，有蔡若虹、华君武、李沛、吴作人、罗工柳、李可染等十几位“牛鬼蛇神”，他们都低着头，把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举在胸前。一位中央美院的学生拿着几张在整张大字报纸上临摹的华君武的漫画，站在台前的麦克风前对华君武的漫画作品一张一张地“口诛笔伐”。</p><p class="ql-block">据说当时华君武与邓拓不仅同住在遂安伯胡同的同一座院子里，而且每当邓拓写一篇杂文，华君武就配上一幅漫画，“燕山夜话”受到批判，自然华君武也脱不了干系。</p><p class="ql-block">那位美院的学生举着一张公鸡下蛋的漫画，指责这是一幅黑画，是配合邓拓恶毒地攻击党和社会主义，同时这位学生扭过身去厉声质问站在他身后的华君武，“难到你不知道公鸡不会下蛋？你为什么不画母鸡，却偏偏要画公鸡呢？你老实交代！”</p><p class="ql-block">全场寂静无声，华君武低着头挪步到麦克风前，轻声缓语地说道：“我要是画母鸡下蛋，那还是漫画吗？！”</p><p class="ql-block">话音刚落，全场哄堂大笑。那位美院的学生也感觉到自己的质问显得太无知了，尴尬片刻，他突然振臂高呼“打倒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华君武！”，就灰溜溜地走下台了。</p><p class="ql-block">不知这位当年指责华老的年轻人如今在世否，回想起这件事，实在难于启齿，应当无地自容吧！</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写于2010年6月</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另注：遗憾的是在网上没有找到这幅漫画作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