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伤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3-8-3 2:36</p><p class="ql-block">彬调回成都转眼已经二十多年了,最初还经常带着爱人回来看我们,那时,礼拜天只休一天。住一天后,第二天赶回去上班。后来有了传呼机,彬就把他的传呼号告之于我。为了联系方便。但我一次都没打过。觉得那玩意太麻烦。在后来,有了手机,这样联系就更方便了,我们的互相走动也频繁起来,在一起喝酒的时候常常回忆八十年代时期在一起穷欢乐的愉快情景。那时候,我们都是单身,文化娱乐生活更是匮乏,最开心的事就是喝酒看录像。那都是乐的屁颠屁颠的。要么就是在一块打魂斗罗,打坦克,一打就是一个通宵。彬不是本厂子弟,是个外来户,因此,在厂里时不时的有些讨厌的人欺负他,彬胆子小,又瘦小,最怕打架了,我们几个哥们就会帮他出头。那时,我们都年轻,什么事都敢干。</p><p class="ql-block">彬调回成都后不久就结婚了,并有了儿子,我还经常取笑他,你能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吗?那时,我真替他担心,他可怎么办啊?看到他那惨景,我就告诉我自己,以后不要结婚。太遭罪了。。。。彬那时候的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彬也常常让我兄长给他做些什么凉衣服的架子啦,厨房隔离用的三脚架啦,工厂做这些东西很方便的,到库房拽几根4分的水管,量好尺寸,几下就弄好了,25的角钢折个三角架,焊接好,这些都是小活。到了礼拜天,捆好,给他带过去。慢慢的后来也给带些清油啊 ,大米啊什么的这些生活用品。那个时候彬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又没有父母可以依靠。彬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所以,这孩子当年也够可怜的了。随着时光的流逝,不知何故,联系逐渐减少,只是在节假日期间给彬发个短信问候一下。但也都没有回复。也就算了,慢慢的也就没有联系了。</p><p class="ql-block">大概在2010年的夏季,有一天,我走在工厂生活区的街道上,边走边啃着一只苹果,忽然对面来了一辆车,嘎吱一声顶在我面前。我一愣,嘴也停止了嚼动。正疑惑间,彬把他那小方脑袋瓜子从车窗口伸出来,看着我咧嘴傻笑。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这小子。我就没好气的把手里的半个苹果扔过去,吓的彬赶紧把他那个小方脑袋缩回去。我拍了拍手,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车,哎呦,不错嘛,还是辆德国产的欧宝SUV呢。大概有8成新。我就问彬,你小子这几年不见,发财啦?哪来的车啊?自己的?还是朋友的?彬递给我一支烟,边抽边说,是单位搞车改,公车划给个人,然后给你补贴。我说,啊?白送的?彬说,不是,还是要交几万块钱。我说这车最多给1万,彬说,我交了3万呢,我说那你是冤大头。我埋怨彬说道,你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啊,吓我一跳。跟鬼似的。彬比我还牛说道,草,我在这地方生活了10几年,我想找人还用问啊?跟你打个屁的招呼啊 。接着,彬说先去看看你哥。我说那我先打个电话吧。可能他在上班呢。一打电话。老兄就赶回来了。并张罗吃饭。彬说算了算了,你要上班,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的。以后再说。于是我们聊了会天。我们就离开了。去城里。彬说不熟悉城里的路啊。我说那我来开车吧。我熟悉。进城后我们大吃大喝的。那年还没出台酒驾处罚令。从那以后,我们又联系上了,分手的时候,彬在路边店里买了2条玉溪,让我带回去,并嘱咐我说,给哥拿一条去。这个动作时我绝对没有预料到的。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赶快推迟。彬跟我急了。并诚恳的说,搬着指头数,咱们都是30多年的交情了,当年我在厂里的时候你们对我是如何的照顾备至之类的谦词。我只好收下。</p><p class="ql-block">从那以后,彬常打电话问候,挂在嘴边最多的就是来成都玩,我也恩,啊的答应着。但一次都没前往拜访过。我隐约的感觉到这个小方脑袋现在不同往日了,今非昔比。还是谨慎点好。这小方脑袋文化不高,不知何故,已经是单位某部门的权利人物,此人要么很善于专营,要么就是有强大的政治背景。经验和感觉告诉我,还是谨慎点好。彬的电话也够频繁,交流中常常伴随着职业或场面上的口吻,这,让我很不舒服。就在这年的年末,彬又来电话,让我去他那里做客。我都敷衍了好多次了,都是加班,没时间。这些听着都是很不成熟的借口。用来阻挡。但这次,彬真的急了,真的不高兴了,还威胁我说,你要是在推辞不来。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了。哎!你看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虽谈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但也能把你感动的稀里糊涂的。直接就泪奔了。。。</p><p class="ql-block">于是,我就像个乡下人一样,要去大都市啦,就想准备点什么,想了半天,年底了。去看老朋友,干脆弄点腊肉,香肠吧。这东西以前他最爱吃了。我就把这些土了吧唧的货色打包好。准备前往。因为这些年他已搬了新居。我也没去过。就打电话问。彬说等你到了再说吧。我说那也行。我一溜小跑就到了。那是吹牛逼啦。当然是坐大巴了。到成都后又打电话。草,这家伙既然叫我自己打的过来!!到他的单位门口下。我到了后,上楼,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首长召见的声音:进来!我就像个小偷,鬼鬼祟祟的进来了,东看西看的。我靠!若大的办公室就他老哥一个人使用。牛逼啊!那可真是牛!这哥们也真行。坐在电脑前动都没动,只是对我扬了扬头说道,你先坐会儿。我这忙这着呢,我随口答应着,哎。我就坐在沙发上。彬全神贯注,目不专盯的盯着屏幕。我心想,哟,真够敬业的哈,我就坐在那里无聊的翻阅着茶几上一堆过期的旧报纸。而彬却烟不烟,茶不茶的,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实在无聊,站起来凑过去歪头看他屏幕,呵呵,原来这小子是在跟女网友视频聊天中。。。此时我才知道,这小子还不会打字,我看见他在用手写键盘写字。他让我走开,不要出现在他的视频画面中。我知趣的回到座位上继续翻阅过期的旧报纸。自己点上一支烟,无聊的抽着,耐心的等待着。同时在观察他在视频聊天中的表情,他时而微笑,时而双眉紧蹙,时而微怒。顷刻间又爆发爽朗的欢笑声。那专注的表情无时不刻的流露出开心和欢畅。可老子心中憋气。没见过这么待客的。妈的,都50多岁的人了,还玩什么视频聊天,真是够与时俱进啊。彬终于把视频关掉了,喊我过来向我一一介绍他的女网友,我用鼠标一拉,好多人啊,起码上百。真是让我汗颜!更是惭愧。彬也开始向我炫耀,显摆和一些网友的关系是如何的密切,有的是属于召之即来,挥之既去的那种,我心想,这他妈的跟鸡有啥区别?讨论完网友,我们终于回家了。进门后,彬才发现我手里提着个大口袋,问我什么东西?我说是你以前最爱吃的腊肉和香肠。彬看都不看,走向卫生间,边走边说,你带那破玩意来干什么啊?在他进卫生间的那一刻,他转过头对我冷冷的说:你拿回去吧。说完就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里面传来哗哗的撒尿声。我看着卫生间的门,苦笑着,一直摇头。彬从卫生间里出来,还在系裤子,对我说:哎呦,兄弟啊,明天我不能陪你了,我们单位组织体检,我说你体检也不能检一天吧?彬说可能要一天哦,人多啊,我说,那好,你不用管我。于是我孤独的渡过一天。第二天。不体检了吧?这哥们9点中起来就打电话约牌友打牌。不停的打。约好人后,问我,你也一起去吧,我说:你去玩吧,我不去了,彬说那你在家干嘛?看电视啊?我说,昨天晚上我就在电脑上和一个郫县的朋友说我来成都了。我朋友说今天中午来这里接我到他那里去。彬,一脸的惊愕,你在郫县还有朋友?我语气非常平和,音量适中,慢声慢语的回答道:呵呵,是啊,我还有很多比你还优秀的朋友!说完我就看彬的表情,那表情无法形容,是一脸的无奈,并习惯性的用右手去抚摸他那个小方脑袋瓜子,末了,补充问一句:你真的要去吗?我笑着回答他:那是肯定的,朋友不能言而无信。</p><p class="ql-block">彬跟牌友约的时间是中午,我离开的时间也是中午,分手的时候,我主动伸出手去跟彬握手,彬恍惚中赶忙跟我握手,我说:非常感谢哥哥的热情款待,老弟来的不便,给哥添麻烦了,非常抱歉。彬的表情很诡异,站在楼下,看着我离去。。。从那以后彬再也没联系过我,从那以后,我也常问自己:彬会不会也有这种伤痛?</p><p class="ql-block">2013.7.16</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