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路上等你 (西藏行三——梦幻青藏线)

淡如烟云

故乡在远方 我们在清晨灿烂的阳光中告别拉萨城，怀着无限的憧憬，开始了青藏线的返程之路。 　　念青唐古拉山，大片的阴云仿佛要被蓝天吸进天幕一般，瓦解成一片片、一块块、一缕缕棱角分明的立体云，游离在天间。 　　白白的云群透出些许蔚蓝，蓝得深邃；蓝蓝的天空飘满白纱，白得飘逸。阳光朗照，雪山圣洁，草原碧绿，一切静谧而美好。 　　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纳木措，远看犹如一条蓝缎子，飘落在天边，这座仅次于青海湖而成为我国第二大盐水湖的高原湖泊，此时此刻，更是在阳光下蓝得晶莹，亮得澄澈。微风拂过，清亮的水花相互拍打着，向岸边涌过来。 　　沙滩上，有许多藏族人牵着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白牦牛，用不太熟悉的汉语大声招徕游客照相。那系着红花的牛儿，牛背上披着红纱、风情万种的女子，又为这纳木措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美。 　　一群白色的海鸥时而扇动着翅膀，追逐着游人扔过来的面包，时而低低地飞在水面上啄着水花嬉戏。不知这群小精灵是从哪里飞来的？怎么会如此聪慧，竟发现了这样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湖泊？ 　　抬起头，又看见念青唐古拉山挺拔的身躯，此时，他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纳木措；而不胜娇羞的纳木措，此刻，正深情地依偎在爱人的脚下，与他凝眸相望。我想起关于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措那段美丽的爱情故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一种不离不弃的相守，叫“青丝”到“白头”？ 　　作为西藏“北大门”的那曲，是一个传奇的城市，它平均海拔达到4500米，被称为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城市。那曲高寒缺氧，常年大风，政府曾发布过“种活一棵树奖励10万元”的“悬赏令”来号召大家植树，却没有一棵树能成功地活下来。如今，在科学家们的不懈努力下，那曲终于结束了这种“千年无树”的局面，有了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小森林”。 　　那曲草原上，星星点点散布着牧人的白色帐篷，成群的牛羊悠闲自在地啃着草儿，像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又像一个个黑色的标点符号。八月的草原，那么绿，绿得养眼，绿得舒畅；那么平，坦荡如砥，无边无垠，让人误以为是不是来到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笔直的公路一直向着远方延伸，远方却没有尽头。你仿佛已然忘却，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不需要记得，只需要往前走，如同在一个美妙的梦境中一般，不必转弯，不必刹车，一直往前走。天宽地阔，你期待许久的远方不再遥远，仿佛只是在你的脚下，你的奔赴却没有尽头。这样的旅程，让人沉醉，这样的感觉，让人迷恋。 　　那曲城外，小学同学兼同乡倚着红色跑车正在路边等我们，他给我们准备好了一大袋牛肉干、奶片。陌生的地方，遇到这样热情的老同学，倍感亲切！ 　　我国“四大无人区”之一的羌塘无人区，海拔5000多米，气温很低，偶尔能遇到房屋，遇到裹着厚厚棉袄的牧羊人。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芒撒落在广袤的大地上，更显出荒瘠与悲凉。天色慢慢昏暗，夜幕将车窗外染成一片灰黑，汽车慢慢地前行，一股浓浓的孤独感包裹着天地万物，也紧紧包裹着车内的人。车载音乐里，是郑智化的歌声：“我的脚步想要去流浪，我的心却想靠航……”那极力追寻温暖的声音，此刻是如此沧桑，如此应景。 　　海拔4800米的安多小城，很冷，也很小，小到车子过了几个红绿灯就到头了。但这个很小的小城，境内却有着著名的唐古拉山、长江源头格拉丹东和怒江源头错那湖，可谓是包罗万象却又深藏不露啊！ 　　安多大草原，随时都能看得到一蹦一跳的土拨鼠，小盆友小心翼翼走过去，快要摸到土拨鼠了，那小家伙“哧溜”一下钻进土里去了，他便“守株待兔”，许久，小家伙以为人已走远，又探出脑袋，一人一鼠就这样“狭路相逢”，还没反应过来，土拨鼠早已逃之夭夭。 　　唐古拉山口，唐古拉，蒙古语意为“雄鹰飞不过的高山”。山口矗立着“5231米海拔”的石碑，我静静地观望，那一片连绵不断的雪山，哪一座是唐古拉山最高峰格拉丹东呢？ 　　格拉丹东的冰川和雪水融化后的涓涓圣水，是怎样从千山之巅、万水之源的藏北高原开始演绎长江的故事的？它是以怎样柔弱的姿态，流成这条叫沱沱河的小河？这又浅又窄的沱沱河，又是怎样流过370公里的漫长旅途，流成通天河？再后来，是怎样流成金沙江，最后，流成了那浩浩荡荡、一泻千里的长江？ 自然的力量，竟是如此神奇，如此不可思议！ 　　站在长江第一桥——沱沱河上面，我目送那一河浅黄的江水从桥下缓缓流过，不知下一次相遇时，又在哪里？那时，它叫不叫长江？ 　　穿越长达200多公里的可可西里无人区。柏油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都有些稀疏泛黄，甚至不能完全遮住那一地的贫瘠荒凉。草原上还有一些洼地，里面是亮汪汪的水。草原一直向两边延伸，与蓝蓝的天际连成一片，广袤高远，使人心旷神怡，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美好的景象与“无人区”“死亡”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窗外，几只藏羚羊正站在水潭边，美美地喝口水，悠闲地照个镜子，再抬起头望望公路上的行人车辆。我想起那部叫《可可西里》的电影，想起那个叫索南达杰的英雄为了保护藏羚羊遭到盗猎分子袭击不幸壮烈牺牲的故事。 索南达杰的血没有白流，如今的可可西里，人与动物是和谐相处的好朋友，藏羚羊、野骆驼等野生动物们不再如从前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它们与天地日月为友，在草原上自由欢快撒野。它们那矫健的身影，成了可可西里一道行走的风景线。 　　不远处，一辆火车嘟嘟鸣着笛驶过来，这该是从青海到西藏的火车吧，那首《坐上火车去拉萨》在我的心头开始飘荡：“终于盼来，这条天路，像巨龙飞在高原上……”此刻，这条“巨龙”正沿着这条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青藏铁路，一路驶向唐古拉山。火车上的旅客，正伸长脖子，迎接着窗外一波一波的“惊喜”。他们的内心，是激情澎湃，还是浮想联翩？或许，都有吧。 　　继续往前走，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五道梁了，它被称为青藏线上的“鬼门关”。这里海拔4800米，地高天寒，氧气尤为稀薄，素有“到了五道梁，哭爹又喊娘”的形象说法。 　　此时，夕阳正在天际作着最后的挣扎，不一会儿便慢慢沉入天边。我开着车，看着小伙伴们的车一张接一张超过去，只留我一个人在后面追赶。 此时的可可西里已经被一片黑暗笼罩，像个黑洞，一种压抑沉闷而孤独不安的感觉在心头交织着。或许旅途就如人生，有些路，必须要一个人走，有些孤独，必须一个人品尝。 　　格尔木，连接西藏、新疆、甘肃的战略要塞。大西北的夏天，没有绿树浓阴，虽有蓝如明镜的天空和明媚灿烂的阳光极力渲染着岁月静好，但茫茫戈壁遍地黄沙里还是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荒凉。 　　黄沙地里，是一小团一小团的灰黑树影，那颜色，那“个头”，都在无声诉说它们在这不毛之地“安营扎寨”的艰辛。它们却不气馁，努力适应恶劣的环境，克服重重困难，硬是将根一寸一寸扎在这黄沙之下，遮蔽不了沙漠，哪怕装点沙漠也好啊！ 　　黄沙尽头的小山，是一幅幅流动的画卷。它们时而挤挤挨挨堆在一起，仿佛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的一家人；时而起伏不平，仿佛专门为了勾勒出小山圆润的线条而摆的造型；时而一座座异军突起，仿佛在争着比谁更高、谁的造型更独特。 　　最妙的是那由白沙和青石组成的沙石山，简直就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深灰与浅灰相得益彰，棱角清晰，层次分明。 　　再往前走，只见一片片黄沙从石山中间倾泻而下，这是瀑布吗？你见过这样神奇的流动的沙瀑布吗？ 　　晚上住在青海湖边的蒙古包里。夏夜的青海湖畔，凉意中透着丝丝寒意，男主人给我们烧了一堆篝火，拿出了青稞酒，一直不沾酒的女同胞们也端起了酒杯。我们围成团，喝着青稞酒，快乐地谈天说笑。虽然酒没有醉，心却着着实实醉在这青海湖畔了。 　　第二天，早起的小伙伴们看到了青海湖“海日生残夜”的日出美景。那火红的太阳还未从海平面上升起来，灿烂的霞光已经把天边染成一片金黄。那太阳一跳一跃，仿佛在和黑暗作最后的挣扎，终于，它蹦上来了，先是露出半个圆脸，接着慢慢地向上移，紧接着便一整个浮出海平面，一瞬间霞光万丈，青海湖、湖边的草场、小屋都笼罩在金光之下。 　　时隔三年，再次来到青海湖畔，天空依旧那么澄澈，一碧如洗；海水依旧那么清蓝，浪涛阵阵。此时正是油菜花最美的时节，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油菜花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微风阵阵，传送着油菜花特有的清香。蓝的天，青的湖，黄的花，五彩的经幡……各种美妙的色彩交织在一起，将青海湖装点成了一位明艳动人的妙龄女子。这世间最难得的，是久别重逢，且别来无恙。 　　特别喜欢这几张照片：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湖水，白白的牦牛，牦牛背上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张开双臂，似在拥抱蓝天，又似在拥抱青海湖。尘世喧嚣仿佛不复存在，天地仿佛不再有界限，她确确实实醉了，醉在了这清蓝的世界里，“醉后不知天在水”，已经分不清，天在水里，还是水映着天的倒影…… 　　兰州，中国唯一一座黄河穿城而过的省会城市，是黄河文化最浓郁的地方。我们匆匆而来，只为一座城，一条河。 　　黄河的浪花轻轻拍响的，是兰州的声音；兰州的拉面拉出的，是黄河的胸怀。波涛汹涌的黄河，穿过兰州城是轻柔温和的，像极了甘肃汉子沉默刚硬背后的柔情浪漫。在一碗酣畅淋漓的牛肉面里，我竟吃出了北方人的豪气与侠气！坐在摩托艇上，我们在黄河的怀抱里轻轻颠簸，如在梦幻中；轻轻触摸黄河水，犹如触摸母亲的肌肤，颤栗传过指尖。 　　从沱沱河上的长江第一桥到兰州的黄河第一桥，一千多公里，我们用脚步丈量中华文明的距离。 　　若尔盖草原，一座座低矮秀丽的小山下，一幢幢极具藏家特色的五彩房屋从车窗外相继闪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成群结队的牛羊好像好像一朵朵移动的花儿散布在绿草丛中，这花，有时是白色的，色彩清丽；有时则又成了黑色的，一团团给人“黑云压城”之感。这若尔盖大草原的美，别有一番景致，那是一路看惯草原牛羊的“大家闺秀”之后，蓦然看到清婉脱俗的“小家碧玉”的惊喜。 　　当年红军长征过草地从这里经过，有一万多红军战士在这里献出了生命。如今的松潘草原，已经不再是当初沼泽遍地、险象丛生的情景，经过治理，许多积水被排出去，视野所及之处，到处长满了绿油油的草儿。 走在这草原上，回顾那段悲壮而荣光的历史，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不禁感慨：多少先烈的鲜血，才换来我们今天和平幸福的生活，惟有缅怀，奋进，方能告慰那长眠于草地之下的英灵。 　　过了四川的阿坝州，前路开始变得艰难。山又高又陡，两边的山紧紧包裹着公路，一弯一弯的山路，弯得人头晕目眩，抬头只望见窄窄的一线天。 终于理解了当年诸葛亮为刘备规划三分天下，把都城设在成都时说过的“川蜀之地，易守难攻”的含义；终于理解了李白为什么写出“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诗句。这直插云天的山脉，简直就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啊！ 　　来到汶川，当年“5.12”大地震的悲惨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眼前看到的，却已是一座崭新有序、干净整洁的小城了。这座位于石头山之下的小城，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街上的人们悠闲自在地喝着啤酒，拖着川味十足的方言相互打趣，一派盛世景象。 我们终于相信，那场灾难，确确实实已经过去；那满目疮痍的破败，确确实实已经成了历史。祝福汶川！ 　　我们需要铭记那些在灾难中不幸离开的人们，更要铭记灾难发生后那些不顾个人安危积极帮助汶川共渡难关的人们，正是那份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力量，才让中国一次次在困境中崛起，一次次在逆境中腾飞！默哀与欣慰交织在一起，感恩与感动激荡在心头。 　　攀枝花，有“花是一座城，城是一朵花”的美誉，被金沙江、雅砻江分为三大片、两峡谷。高速公路沿金沙江边走过，我们一路欣赏这山水相映、山青水秀的美景，心旷神怡，由衷赞叹。 　　专门带孩子到张桂梅创办的华坪县女子高中看看。学校大门锁着，只能从栏杆外望进去，青山绿树掩映着的校园确实很美，“共产党人顶天立地代代相传”几个大字尤其亮眼。我仿佛听到那振奋人心的女高口号：“我是女高人，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要上清华揽月，上北大摘星……”愿这位善良而伟大的人一生安康！ 　　过了丽江，家乡的气息扑面而来，天空是家乡特有的蓝，风儿是家乡特有的清爽，十八天难忘的西藏之行，就这样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尾声 　　回顾这十八天行程6000多公里的旅程，我们跨越了云南、西藏、青海、甘肃、四川五省，经过了几十个城市，完成了“此生必驾318”的夙愿，一路领略了高山、峡谷、雪山、冰川、湖泊、河流、草原的独特魅力，挑战了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营，穿越了羌塘无人区、可可西里无人区…… 　　旅行的意义是永远在路上，一路跋涉，一路遇见，一路惊喜！在陌生的旅程中，邂逅最美的风景，遇见全新的自己，感悟人生的真谛。 　　感谢这段不一样的旅程，让我更加深爱我的祖国，更加挚爱这片土地，更加热爱奋力寻梦的自己！感谢一起出游的小伙伴，因为有了你们，走过万水千山不再孤单，一路美景变得更有意义！ 　　是的，只要心中还有梦想，走过的每一个日子都诗意满满；只要寻梦的脚步不停，那迈过的每一步，都是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