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上莫干山

大洲

　　正月初八，有朋友邀约上莫干山赏雪。自川西归来，深感左近无风景，便闭门不出；而德清人一直有“重上莫干山，就是猪头三”的“名言”，然而想到大雪之后，小莫或许也是别有风采，便应约前往。

十时许，至莫干山下的庾村。据说两条登山小道，因大雪致使竹树倒伏，阻碍重重，且不安全，只能选择沿公路而上。

走公路自然单调了许多，且路程也远了许多，好在一路积雪，曲曲折折而上，倒也兴致盎然，江南人对雪总是怀有不容置疑的钟爱。

初时积雪尚薄，又经行人踩踏，车辆碾压，加之春雪易融，一脚下去便是踩出水来的感觉，也就没有什么美感可言了。

也不知转过了几道弯，越往高处，积雪便越深，渐渐地没过了脚踝。雪色愈发的洁白，雪质也更是柔绵，被覆着雪衣的小莫也渐渐秀美起来。

　　姚先生一马当先，大约是相比之下要身强力壮些，也或许是当久了领导习惯了带头，又或者是急切地想要观赏高处的美景；张老板则童心未泯，一会儿扑雪，一会儿滚坡，一会儿仰面朝天，玩得不亦乐乎；还有一位女士，则似乎要矜持一些。人生百态，总也是各有各的乐趣。

积雪下的斜坡终究要难走一些，于是，冰爪、雪套之类地武装起来。如此走走玩玩，探探雪深，拍拍美照，又一边计算着路程。至十二点时，方望见不远处的旭光台。

旭光台与公路隔着一段短短的、浅浅的山坳，满是积雪，一片雪白。不远处雪拥之下的小山包，一片横柯斜枝的疏疏密密、错杂零乱烘托着清凉亭的宝顶，形态方正，四角上扬，满覆白雪，在茫茫天色中轮廓鲜明，玲珑隽秀，宛如精细的工笔画作，赏心悦目。

踏雪拾阶而上，登亭台四顾，茫茫然只是观了个寂寞。观景台上倒是雪积如绒，轻柔平整，却又被几人四脚朝天地糟蹋了一番。

　　继续上行，弯弯绕绕，只见雪色，不见行人。积雪愈深，深及小腿肚，故而鸭步鹅行，一小时后方至武陵村。

武陵村大门左右的两棵雪松，树梢被雪压迫得搭成了一道拱弧，拱下正好可见“武陵村”三个大字。门前有足印散乱，两边大道一行脚印蜿蜒而来，蜿蜒而去。入得门去，却见楼前雪面平整，一片洁白，空寂无人。

踏雪行走在别墅之间，脚印深深，不免持杖探测一番。于是，一行行，一圈圈，直至零乱不堪。忽见树下圆形石桌上积雪深厚，像极了一个巨大的涂满了奶油的圆形蛋糕，几人可谓见猎心喜，玩兴大发，或作熊抱状，或作啃食状，全然不顾形象。又余兴未尽，插掌掏心，拍掌留印，顷刻之间，乱雪纷飞，好好一个“蛋糕”，形象尽毁。

返身欲出之时又心血来潮打起雪仗来，于是乎你来我往，抛来掷去，一片雪白又被糟蹋得满地狼藉。后来下山，积雪渐薄，融水顺坡下流，不禁感叹：雪落了，很是洁白；雪融了，在被人糟蹋了之后……

　　行出武陵村，商讨着是否要往怪石角一行，张老板比较有经验，说是莫干看雪，属那里最美。但是计算时间，倘若下山太晚，终是不安全，只得作罢。后来遇着从那里归来的朋友，说是积雪达七、八十公分厚。他们是一大早就启程登山的，而我们几个却是睡了个懒觉的，于是便自嘲：懒人原是只能行到半途，是看不到最美的风景的。

小莫身处江南，多和风细雨，自是炼不成高原雪山的阳刚的，纵然高处大雪厚积，也依然是娟好静秀，如小家碧玉一般，惹人怜爱。而山间四时之秀不同，故而“重上莫干山”，也未必就是“猪头三”了。　　　　　　　　　　　　　　　　　　2022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