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 | 王满堆</p><p class="ql-block">图|网络</p><p class="ql-block">版权©️归原作者</p><p class="ql-block">本文由《上海散文》杂志选送</p><p class="ql-block">那一日,路过坍塌的老屋,望着屋后两棵高大的椿树,黄灿灿的椿籽已经成熟,它们在风中摇曳,并发出“簌簌”的声响,好像是在问候我这主人的到来…… </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质困乏,人们的生活捉襟见肘,别说吃好,就连吃饱也成难事,更不用说能吃到好一些的食用油,而且连又苦又涩的蓖麻油也没多少。每个人从生产队领到几斤带壳的蓖麻仔,去壳后在礅臼里捣碎,上锅熬成油(大约三斤去壳的蓖麻仔能熬一斤油),一家人分十几斤带壳的蓖麻仔,也就熬三五斤油,所以尽量省着不敢食用。</p><p class="ql-block">椿树籽是一种含油率较高而且品质比较好的榨油原料,但偏偏在那个割资产阶级尾巴的时代,集体规定不允许私人随便收打, 但集体也不收打。</p><p class="ql-block">人们对这种不合理的规定很不理解,所以到了椿籽成熟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半明半暗地和规定对着干。所谓半明半暗,就是在夜里上树打椿籽最好不要让人发现,打回来要凉晒,要榨油,不可能不被别人发现,但大家都心知肚明。</p><p class="ql-block">我和妻子打着灯笼挑着萝筐拿着捞勾半夜里也出发了。望见哪棵椿树下有灯光,那就不必过去,已有人抢了先。</p><p class="ql-block">终于找到了两棵椿树。黑夜上树,全凭摸索。我爬到树杈时,把绳子的一头扔下,把妻子拴好的捞勾吊上去。感觉勾住了小的可以勾断的椿枝,用力一勾,一枝椿籽就落了下来。黎明时,我们打到两担椿树籽。</p><p class="ql-block">椿树仔在晒干后要把它周围的羽翼除掉。这项工作从时间和辛苦的程度上来说不亚于打椿籽,打了两担椿树籽也就误了大半夜,但要把这两担椿树籽的羽翼除掉至少也得误两天,而且灰尘太大。</p><p class="ql-block">把椿树籽放入一口缸里,用荆条绑成一朿工具,手握小头,用大头使劲上下戳,直到把它的羽翼戳掉。然后用簸箕簸出杂质,剩下纯净的籽粒就可以榨油了。</p><p class="ql-block">先把籽粒炒热,上礅臼捣成粘稠状,用白粗布包住放入木制的压油槽内,两三个人坐在一根木杆上施加压力,油就慢慢地流出来了。</p><p class="ql-block">老屋后那两棵椿树就是当年簸椿仔散落的籽粒而长成的,到如今已经四十多年了。它见证了社会的变革,见证了人们从贫穷走向富裕的历程。因为富裕,从老屋搬到了新屋,老屋再也无人打理而坍塌。因为富裕,再也无人问津那好不容易才能吃到的椿籽油,因为市场上比椿籽油更好的食用油比比皆是。</p><p class="ql-block">老屋,生我养我的地方,椿树,有时代记忆的标志。虽然我离开了你们,也不常去看你们,但对你们却有着一种永远的眷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