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接上回)</p><p class="ql-block"> 邓兄拿着我提交的《申诉信》,我们俩相视一笑。他心里清楚,明着看,是我向市档案局"上访",实则是向临泉局档案局"叫板",通过市局,向他们再施加一点"压力"。当天下午,邓兄将我提交的《申诉信》,掐头去尾,直接改为局内上下级"公函",指定临泉县档案局根据"申诉人"提交的信息,认真核实情况,寻找相关线索,尽快给申诉人一个满意的答复。</p><p class="ql-block"> 古人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所有的努力都做到时,剩下的只有两个字——等待。一个月没消息,两个月没消息……。在进入三个多月后的一天,邓兄终于等来了李局长的电话。李局长"深沉"地告知邓书记,他已从1977年临泉知青"生活安置"补助清单中(县五七办公室档案),首次查到了老裴的名字,这显然说明,老裴当年下放到临泉是真实的,申诉理由也很充分。但现在查到的,仅仅是一件"旁证",要解决根本问题,还需要找到当年阜阳地区"五七"办公室给老裴开具的知青"派遣单",或临泉县"五七"办公室转签到陶老公社的"安置函"。李局长告诉邓兄,再容我一段时间,重新梳理一下思路,肯定能给市局和老裴一个满意的答复。</p><p class="ql-block">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当年十月的日历被撕的还剩下几张时,邓兄和我终于等来了李局长的好消息。我本人所有的下放档案资料全部找齐,且已复制完毕。请我持身份证前去签字领取。</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正在做信用卡清欠,孙建民行长直管。一上班,我就跑到他办公室,请他给我派一辆"好车"。孙行长问什么事?我调侃到"半公半私",并把这半年,一直忙于查找下放档案的事,向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孙行长问,都是谁去?我回答,有市人大办公室高主任,市档案局邓书记。孙行长笑着说,你这事"忽悠"的够大的,点名要一辆好车,行,下去找"四子",就用我的车吧。</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三点,"四子"拉上我们仨人,迎着仲秋暖阳,向临泉进发。李局长早早的等在楼梯口。并邀我们三进他的办公室。我们进门一看,有关我个人的下放档案,已全部复制好,而且还在每份已经泛黄的薄纸后面,拓上了一张宣纸,防止已泛黄的正文破碎,正面盖着鲜红的档案局"复制"专用章,整整齐齐地放在李局长的办公桌中央。</p><p class="ql-block"> 主宾落座,香茶奉上。李局长可劲的抱歉,我则一个劲的感谢!但高岩和邓兄关心的重点,却是这份连临泉县知青档案"总录"里都没找到名字的"档案",李局是怎么查到的。李局长淡淡的一笑说:耐心加直觉。只要老裴的档案还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我就肯定能给他找出来,我可是有档案管理"高级职称"的,哈哈,哈哈……!</p><p class="ql-block"> 原来,李局长在接到邓兄的"传真"后,认真研究了我在《申诉信》里陈述的"八事件",首先认定了我下放的真实性。这一方面坚定了他继续查找的决心和信心;同时也开拓了他下一步寻找的思路。他决定不再让业务科室参与,由他一个人来单独完成这项艰巨的"重任"。</p><p class="ql-block"> 李局长利用"双休日",关上手机。一个人钻进档案库里,调出时过40多年的县"五七"办公室档案,按我提供的时间,一点点地向前推进,"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个多月后,李局长终于在全省知青"生活安置"补助发放清单中,找到了"裴庆仁"三个字。随后他便顺着补助清单发放的公社大队"锁定"了我的档案范围——陶老公社、枣里大队、小陶庄生产队。但当李局长找到陶老公社那两年的档案时,柜子里却空空如也。李局长随即电话询问了库管员,这时,他才想起来,陶老公社的档案是"上过水"的,档案都在待清理库里,早已成"陀"了。</p><p class="ql-block"> 陶老公社依洪河而设,是有名的"水窝子"。一九七五年那场由河南而起的洪灾,"横行"了豫东多地,也"扫荡"了皖北地区。其中陶老公社,几乎全部"上水"。而在这之后的一九七六年上半年,陶老公社从艾亭公社独立出来。陶老公社的筹建,在洪水尚未退尽时,无法建房,只好在一个缓陂上搭了两排庵棚,(我去报到时,就在庵棚里办的手续),凑合着开始办公。正是这临时庵棚的不隔潮,使陶老公社前几年的档案,在移交给档案局时,不是论盒论券,而是论"陀",有一年一"陀"的,也有几年一"陀"的。</p><p class="ql-block"> 李局长根据工作经验,最终"锁定"了应该有我档案的那一"陀"。可这还需要进一步确认呀。李局长便只身一人,手持"竹刀",戴上老花镜,以"装裱师傅"的精细。把那一"陀"档案放在桌上,用竹刀一层层剥离。在历经两个多月的剥离之后。李局长在那种轻轻一碰,便纸碎成屑的档案中,终于将我的下放档案完整地剥离出来,并立马用宣纸托底裱好。</p><p class="ql-block"> 高岩、邓兄和我不禁为李局长的陈述而深深地感动,我更是连声感谢。高岩笑着说,老裴,李局长这事办的可是个漂亮!你退休没问题了,可今晚上怎么安排?我笑着说,没进临泉城,我已定好了流水宾馆666。</p><p class="ql-block"> 下班了,我们三个人陪着李局长前往酒店,土菜土酒,一餐便饭。当我醉眼朦胧地前去结账时。被服务员告知,临泉的李老弟已安排人"埋单"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起立,主宾话别。我上车前,赶忙把已经密封的"档案"袋子,交给"四子",我虽然并没有喝多,但我仍然害怕这份让李局长和大家费尽"周折"的档案出现一点点闪失。</p><p class="ql-block"> 夜幕沉沉,繁星点点,"四子"驾车行驶在回阜的路上。高岩和邓兄都已进入梦乡,可我一点困意没有,我仍在为自已的幸运和众弟兄的帮助而激动不已……。面前时不时会幻化出李局长,一个50多岁的老同志,俯身弓腰,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地用竹刀,在一大陀档案上,一层层地剥离,一点点地寻找的情景。对于李局长的这一举动,真不是一句"敬业"所能概括的,我觉得这里面融入更多的是李局长高贵的品德、善良和过人的职业功力。</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的亲历者高岩,邓兄和我都已退休,李局长可能今年也要退下来了。在我个人退休"三部曲中"浓墨重彩地留下此文,也是对当年为查找我个人档案,确保我顺利退休的诸多老伙计们,特别是高岩、邓兄、李局长表达一点由衷的谢意!</p><p class="ql-block"> (2022年正月十五写于瑞鸣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