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源于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芬芳如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很高兴作品获得美篇精品、话题精品两项殊荣,非常感谢美篇,话题和美友给予的鼓励认可,要继续加油,努力创作出更好的作品,回馈大家的厚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著名作家张洁于2022年1月21在美国因病去世,享年85岁。</p><p class="ql-block"> 张洁是唯一一位两次获得矛盾文学奖的作家,曾多次获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短篇小说奖,部分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获得过意大利仁惠之星骑士勋章,德国、奥地利、荷兰等多个国家的文学奖。1986年还得获诺贝尔文学奖提名,1992年被选为美国文学艺术院荣誉院士,全世界只有75位艺术家获此殊荣,涵盖建筑、音乐、舞蹈、绘画等领域。 (资料源于网络)</p><p class="ql-block"> —— 题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惊闻张洁女士去世的消息已经是2月上旬了,斯人远去跨了个年,媒体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公众号,寥寥的几篇怀念文章,有点冷冷清清。记得2014年10月23日,张洁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办了个人首次油画展,那年她77岁,有很长时间不露面,沉寂文坛许久了。上台致辞时,她双手作揖,说了声“张洁就此道别了”,之后又强调了死后不告别,不开追掉会,不写纪念文章等等,一如她利索果断的风格。当时大家只当戏言,一笑而过。如今她真的随风而去,喜爱她的人也就尊敬不如从命,悄悄作别了。</p><p class="ql-block"> 早春的天气依然凛冽,她的名字在寒风中渐渐甦醒,她文字的魅力,情感的魅力,积淀厚重的魅力,在晨曦中光芒四射,在我的心头久久萦绕。她的理想主义,她的纯真,善良,她的文以载道的勇气和责任,她高贵的美丽和知性的优雅,都让我深深迷恋。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无字》、中篇小说《祖母绿》、短篇小说集《爱,是不能忘记的》,深深的影响了我们那一代。现在,那些久远的,忽略的记忆在朦胧中升起,那些曾经深刻的感悟在悲痛中被唤醒,深深刺痛了我安于一碗烟火的世俗之心。</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是张洁女士忠实的虔诚的读者。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读她的作品,她的每一个作品都一读再读,从喜欢到敬佩以至膜拜,一发不可收拾。我从作品中感受到文学的力量,提升了心灵层级,汲取了精神上永恒的生命力。我喜欢她观察的敏锐,思想的单纯,笔触的干净和语言的犀利,她的书给我带来了快乐、收获、思考,因此,惊闻她驾鹤西行的消息,一种无以言说的深痛直击心灵,久久不能平静。虽然步入老年,面对的人生课题就是不断的告别,已经逐步适应了,但是每每面对至亲至爱的人渐行渐远,还是不免哀伤,还是感叹岁月匆匆,生命无力。</p><p class="ql-block"> 木心说过:虔诚的阅读,才是最深的纪念。面对这样一位为中国当代文学做出卓越贡献的作家,面对这样一位情系国家和民生,为推动社会进步大声疾呼有责任感的作家,面对这样一位有强烈文学执念几十年笔耕不缀的作家,唯有阅读才能缅怀。于是,我用了近十天的时间,再次用心拜读了我喜欢的她的部分作品,沉浸其中,再次感受大师的杰作,再次感觉灵魂的震颤。</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爱是不能忘记的》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代表作,以感伤的笔触描写女作家钟雨和男主之间缱绻绵延,刻骨铭心的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种爱扛不过责任道德情义,最后变成了痛苦绝望隐忍的精神虐恋。一位工人为救男主牺牲了,留下无助的妻女,为了报恩,男主以身相许,娶了那位女子为妻,两位相爱的恋人相约彼此忘记,谁料,这一忘就是一生。钟雨只能在男主路过的地方悄悄等待,不敢言语,只为能偷偷看他一眼。爱情很脆弱,很谦卑,在传统和道德面前它是弱势的,牺牲自己,让位他人。钟雨不曾忘记,也不曾放下过她们的爱,一生面对的就是一套男主送的契科夫文集,和一个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爱是不能忘记的。这两样信物,陪伴了她暗淡无彩的一生,慰藉了她一路走来的坎坷泥泞,雨雪风霜,直到男主去世,直到她也去世。</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候读,感觉是犀利,痛快,为女性呐喊,为无爱的婚姻直言,是伤痕文学的代表作,触及了社会上无爱婚姻的现象,揭露了女性在这个问题上所受的压抑痛苦,表达了女性追求爱情与幸福的觉醒,提出了“只有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这一严肃的人生课题。感觉隐喻的批判酣畅淋漓,为女性带来了追求真爱的勇气。</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过去了,我已步入老年,再读这本书,不再是气愤,畅快,而是锥心刺骨的疼痛,无比压抑的难过。我甚至不忍直视关于他们无望的内心挣扎的描写,我为他们的境遇泪眼朦胧。不敢想象钟雨面对漫漫长夜,把笔记本和书当做爱人的替身摩挲怀想,那是怎样的一种残酷,作为一个女人,她的内心该有怎样的挣扎和无以言说的凄苦。</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发表于九十年代,通篇饱蘸泪水,将对母亲的思念倾述在几十万字里。她说“当一个人在五十四岁的时候成为孤儿,要比在四岁的时候成为孤儿苦多了。”她的母亲是小学老师,退休后还要冒着严寒酷暑去卖牛奶,冰棍,以补贴家用。张洁白天工作,下班后还要给工程师抄稿,晚上在厨房菜板上创作,日子过的很清苦。当张洁第一次将稿费交给母亲时说,妈,我终于有钱了,您可以不必再去卖牛奶,冰棍了。年迈的母亲泪如雨下。寥寥数语,将生活的窘境展现出来,令人无比心酸。张洁在这篇文章里,一改以往的温情,真心自我责问,自我撕扯。她遗憾把母亲丢给保姆,自己天南地北的开会,出书,后悔对母亲多年的眼疾只是听眼科医生的,没有再多去几家医院,多看看专家门诊,母亲已蹒跚移步了,还没有引起警觉…… 她感觉对母亲太不上心了,如果早用心,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对母亲的刻骨铭心的再领悟,再认识,是深入骨髓的忏悔,是极为刻薄的自我批判。回忆记录的母亲生命中最后的八十多个日夜,字字啼血,声声如泣</p><p class="ql-block"> 我特别能理解那种心情,悲痛之余,总是觉得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忽略慢待了,哪个决定做错了……那种有如犯罪般的忏悔,遗憾,如影随形,经年不去。读这篇文字,仿佛一个邻家大姐在和你讲述丧母之痛,文字背后的孤独,不安,惊慌,失落,字字戳心,这些看似记录过程的文字,父母安在的时候读,感悟是肤浅的,是从文字出发的,经历了丧母之痛,再来读,那种感悟是痛彻心扉的。我曾经以为丧母之痛已经安放在心里最隐秘的角落,以为过去十几年现在可以坦然面对了,以为伤痛早已被时间修复,可以报之以歌了,错!它只是蛰伏一隅假寐,一有风吹草动,立刻狰狞的跳出来,挥动刀枪剑戟,一下一下的剜心戳肺,让你感受被父母舍弃的孤独,再也找不回父母的绝望与无助,再也没有机会实现未了心愿的深深遗憾。</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去世,让张洁很长时间沉寂于文坛,无心创作。在承受巨大悲痛之后,她历时十二年,几易其稿,写了80万字的长篇小说《无字》来纪念母亲。小说以女作家吴为的经历,写了家族几代女性的婚姻故事,揭露人性的丑陋与虚伪,对男人的自私、猥琐、卑污,男性话语世界的无情、邪恶,做了精准、辛辣的讽刺,是一部关于人性的深刻揭示,里面有好多心理活动的描写,赤裸裸的直白,太过犀利,太过疼痛,是灵魂上的血肉模糊。</p><p class="ql-block"> 一百年间,中国的男人和女人,在这片文化土壤里,在历史的尘埃中,经历了怎样的摔打、托坯、造型,才一次次扭曲撕扯成现在这个样子,这里有男女互为影响的痕迹,有百年精华和百年糟粕影响的痕迹。这是作者在经历一连串的人生劫难和经历以后,对女性命运的反思,对灵魂的诘问,是用批判的眼光去认识社会,分析社会。书籍在国内出版时,反响不大,却引来很多批评与不满。但是在意大利出版后,却获得很大效应,书籍销售一空。想不到在异国他乡,读者能深刻认识此书内涵,认识到人性的弱点和缺陷,而不是把它仅仅看做男女床笫之事,感觉文化和认知的相通没有国界的区分,只有浅薄与深刻的不同。意大利外交部特别邀请张洁为2009年在意大利召开的八国高峰会议撰文,并授予意大利国际文学奖马拉帕蒂奖,这是意大利的诺贝尔文学奖,张洁是首位获奖的中国作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你才算长大》是张洁的一篇散文,描写了生病时骨头散架,疼痛难忍,浑身冒火的体验,回忆了年少时生病,母亲的关爱。在病痛中回忆感受母亲一下下摩挲的温柔的手,把病痛一下下的赶出排掉,母亲做的一碗热汤面,清汤寡水,却胜过日后无数山珍海味。有母亲在,无论生什么病,都没有现在这样难熬,因为有母亲替你扛着,忍着,有母亲在,什么病也不怕,什么难受都能挺住。病痛时的情人是怎样的呢?曾希望他拥你入怀,心疼呵护,没有;舍不得让他洗手羹汤,只想他能熬一锅热粥就好,没有;要个简单的外卖也行吧,没有;退而求其次再其次,打个电话问候吧,名副其实的举手之劳,也没有。以前一打一个小时的电话,情意浓浓,可不就是一场梦呢 !</p><p class="ql-block"> “最后明白了,没人可指望,反倒不流泪,不难过了。不再空想母亲的热面汤,也不再期待情人的怀抱,独自消化着病痛,这时候,你才算真正长大,虽然这一年,你已经七十岁了。”这生动的有张力的语言,令你热泪盈眶,浮想联翩,直击心灵。看到张洁的独白,才忽然觉得,原来七十岁了,心里还是住着一个小姑娘,还是需要呵护,需要撒娇,需要长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你是我灵魂上的朋友》是又一篇散文,文字干净诙谐,一如既往的真挚感人。冯骥才是著名的作家,社会活动家,是民俗文化、古镇文化、古镇建筑的抢救者保护者。多年前,眼看着一万多个古镇如风般消失,他心急如焚,开始以一己之力呼朋唤友,倾囊而出,投入到抢救保护之中,在他十几年的奔走呼号下,总算保留下三百多个古镇,抢救扶持了很多民俗,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也写过很多作品,很好看。其中印象深刻的一篇,是他写的记录本命年的文章,他72岁时,腰里系着九旬老母亲手缝制的腰带,那个甜蜜,享受,美美的样子,跃然纸上,感觉有母亲在,不论多老,都是孩子,好幸福啊,羡慕的想哭。</p><p class="ql-block"> 他在张洁的笔下,又丰满了很多。他是张洁的朋友,对张洁关怀备至,用张洁的话说,“可以称为灵魂上的朋友。”用冯骥才的话说,“我不知道怎样保护你才好,恨不得把你装进我的兜里。”听说张洁有啥困难或听到对她不利的话语,他都急得不得了,出国时在机场都要赶紧通话安慰。其实,他们交往并不多,深谈没几次,可就是这样淡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就成为了灵魂上的朋友,一定是磁场相近,心灵相通,互相懂得。他为张洁画了一幅画,框是旧的,画面是秋风瑟瑟,沼泽,黄昏,稀疏的树林,一只孤雁在水面上昂着头,尽力的飞,放在一个旧的框子里。他说旧的才配得上情调,他把画放在钢琴上,说乐声早已浸到画里了。”满满的浪漫。</p><p class="ql-block"> 冯骥才老伴是著名的画家,她画的彩蛋笔触细腻,人物栩栩如生,作品出口国外并获奖。她长得娇小可人,刚刚到冯的肩头,腰只有冯的三分之一,张洁担心冯不小心会碰碎她。他们两口子热情,纯真,善良,请大家到家里吃饭,用尽洪荒之力,甚至手上有刀伤。张洁为有时不能及时回复冯的信而抱歉,请求原谅。冯宽容的笑,说:“有时算着该来信了,可是看到信箱是空的,失落的几乎流泪。”读到这里,我也几乎流泪。这一米八高的有名气的大男人如此坦诚和真诚,在朋友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无话不谈,好暖心啊!现在这样的灵魂朋友太少了,可遇不可求。他不猜测,不纠结,默默的体会和懂得知己,真心的爱惜和珍视友情,令人感动,他羞涩的,失望的样子像个小男生,又令人忍俊不禁。我心里甚至有些埋怨张洁为什么不及时回信呢,为什么不珍惜这珍贵的友谊呢,干嘛矜持呢。看到后来明白了,张洁说回信要有一种美好的心情,可她还没寻找到,她那一段确实为各种所累,一地鸡毛,好在冯能理解她,宽容她,等待她,我想这就是灵魂的朋友的样子。那个黄昏时的孤雁的确是画出了张洁的魂,冯骥才真的懂张洁啊。</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张洁60多岁开始画画,而且是油画,很有难度,这很像张洁的性格,挑战自己,拒绝平庸。她的画很有自己的风格。她的用色饱满丰厚,而且是不容易驾驭的特别明亮的暖色,画的人物肖像也用色大胆,形象不拘一格。那副肖像画,大部分的天空是明亮的,蓝的一尘不染,没有一丝杂色,那个头像几乎是透明的,脸上有几处浅绿色,整个头像自然的融入到蓝色当中,一点也不违和。这幅画与其说是油画,到是有点像水粉画,油彩没有大块堆积,而是很均匀稀薄的涂匀,特别有意境。那个天空蓝的纯粹,我理解这寓意着人类对美好的向往,是张洁对纯净世界的渴望;那个浅浅的绿色,代表了春天的萌芽,张洁期待它一点点长大,覆盖大地。这肖像是她寂寥与热情的冲撞,是她希望世界纯净自然,她自己纯净超然的真实的内心写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有一幅画是敞开的门,里面有一扇关闭的窗户,周边有淡淡的光晕,地上是鹅黄浅绿。我也喜欢这幅画,感觉是寓意着上帝打开了一扇门,又关闭了一扇窗;或是文学的大门打开,里面是春天的讯息;或者是沉重的世俗的大门被打开,里面是理想的轻盈的光,等待我们去探索,耕耘。</p><p class="ql-block"> 一只雪豹在优雅的回眸,眼神中充满了宁静平和。饱满的橙色的光线作为背景,雪豹身边是绿色的小草,紫罗兰的颜色围绕雪豹的脖颈,整个画面安详,富贵,神秘,柔美。雪豹机敏,矫健,对外界有敏锐的观察力,代表张洁对世界的感知,对文学的敏锐和超强的驾驭能力,紫罗兰的高贵象征着张洁的遗世独立,而那双回眸的眼神则是张洁经历艰辛坎坷辛苦付出后的喜悦,是她与社会,与自己的和解,不再犀利不再桀骜,在老去岁月,追求平静,超然世外,云淡风轻。</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其实,对于画作我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出于对张洁女士的欣赏,出于一个读者对作家的膜拜,才尝试着欣赏她的画,从中感觉画的意境,由此进入她的精神领域,感觉她如何驾驭桀骜不驯的色彩,如何将爱情,人性,责任的文字描述,转成色彩,形态,在抽象中表达深邃,寻找心之所属,魂之所依。仔细想想,我实在是有点不自量力,所以很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轻慢了作家自由的思想,高贵的灵魂。转而又想,铁粉不就是这样傻傻的追,痴痴的爱吗,我们永远达不到她的高度,永远是幼稚的青涩的,需要认真听课的学生,不是吗!在大师面前,不需要完美,真情就好,在知己面前不需要忐忑,真实就好,(我有点不谦虚了,但我真的认为她是我人生的知己,灵魂上的朋友) 在伟大的作家面前,不需要忘记,永远怀念就好!</p><p class="ql-block"> 悄悄的您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p><p class="ql-block"> 永远的张洁天堂安好!🌷</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