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草堂

雷功元

成都杜甫草堂是蜚声海内外的文学圣地。春节期间，外地人纷纷慕名前来朝圣，本地人亦涌入瞻仰。正月初一，夜雨淅沥。初二晨，雨霁。估计此时游人稀少，便前往拜谒。

步入北大门，迎面是听秋轩。亭中小憩，细品楹联，自是无尚乐趣。上联云：暗水流花径，江村野堂争入眼；下联是：夕阳薰细草，朔云寒菊倍离忧。

梅园区一角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杜甫《春夜喜雨》

一览亭

梅、兰、竹、菊被尊为花中“四君子”，深为诗人、画家所垂青。诗人赞梅，画家写梅，游人赏梅。眼前深红淺白，著满枝头，千花万蕊，生机盎然。

荷塘映梅

“梅蕊腊前破，梅花年后多。绝知春意好，更奈客愁何。雪树元同色，江风亦自波。故园不可见，巫岫郁嵯峨。”—杜甫《江梅》

裛香亭

张寒山题匾並附记：“草堂记载原有裛香亭遗址，兹补书一额，镌置今之六角亭上。亭依湖畔，与诗圣原句意境相合。岁在癸卯公元一九六三年草堂管理同志嘱余代书。”

草堂园林设计师在梅园区开湖造山，依清代草堂石刻图在土山上复建裛香亭和春风啜茗台。登高眺远，疏影横斜，暗香浮动；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山色四时碧，溪光十里淸。

“绿竹半含箨，新梢才出墙。色侵书秩晚，隐过酒樽凉。雨洗涓涓净，风吹细细香。但令无剪伐，会见拂云长。”—杜甫《严郑公宅同咏竹》

水槛

水槛即轩廊临水一面的栏杆。杜诗中的水槛当指临水供休憩的建筑物。杜诗有“新添水槛供垂钓”、“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句可证。

“去郭轩楹敞，无村眺望赊。澄江平少岸，幽树晚多花。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杜甫《水槛遣心》之一 “水槛”一匾，何鲁书，悬挂于水槛东面檐下。游人一般不会注意到。左右还有一联：“此地经过春未老，伊人宛在水之涯。”

亭

“坦腹江亭暖，长吟野望时。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寂寂春将晚，欣欣物自私。江东犹苦战，回首一颦眉。”—杜甫《江亭》

这是草堂的主体建筑，由照壁、正门、大廨、诗史堂、柴门与工部祠形成既开阔明朗又曲折幽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多角度借景，以小见大的艺术格局。

照壁

西大门外的照壁作为序景，在草堂建筑群与郊野之间形成一道屏障，增加了景观的纵深感和含蓄感。

正门

从草堂西大门步入纪念杜甫建筑群，所以这里才是正门，拜谒诗聖，应从这里开始，随着情景的变化，心情最终可达高潮。

门上旧联摘自杜诗《怀锦水居止二首》之二，由马公愚补书：

万里桥西宅，

百花潭北庄。

此联既点明了草堂方位，又流露出诗人对草堂旧居的眷念。

匾额“草堂”二字，是从园内“少陵草堂”碑中截得。

大廨

大廨即官署。杜甫官至左拾遗、检校工部员外郎，都是低阶闲职。后人为之修建大廨，无非是表达对诗聖的敬意。大廨左右月洞门与东西两侧的回廊及附属建筑物（“草堂留后世”及“诗聖著千秋”两个陈列馆）形成闭合空间。

大廨内有长联一对。上联正文是：“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

上联右边小字为旁记：“此联旧刻于光绪中，长洲顾复初撰书。顾君工汉隶，老年书势益道厚。原刻久轶，今为邵章补书，乙未夏向楚旁记。”

按：联文作者顾复初于咸丰末年被四川学政何绍基聘来四川帮助阅卷，后留寓蜀中。成都将军完颜崇实聘其为幕宾，职掌笺奏。顾氏诗词古文造诣都很高，又工篆隶，喜作枯墨山水。惜顾氏原刻已失，乃由晚清翰林邵章补书。

下联：先生亦流寓，有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草堂。

此联句丽词清，格高调永。顾氏以杜自比，自恃其才，自伤不遇，然而哀而不怨，深得温柔敦厚之旨。除邵章补书外，一九六三年郭沫若嘱于立群以汉隶补书此联，並为之题跋。

大廨内还有一联。上联：水竹傍幽居，想溪外微吟，密藻圆沙依草阁；

上款：清初四川总督满州常明撰

下联：楼台开丽景，结花间小队，野梅官柳满春城。

下款：一九五七年秋八十二叟周善培

上联忆杜甫水竹幽居，溪外微吟，寒鱼依密藻，宿雁聚圆沙；下联写后人三五成群，造访草堂楼台丽景，野梅官柳依然光耀蓉城。

大廨内其它楹联依次如下：

一、

吏情更觉沧州远；

诗卷长留天地间。

题款：同治十一年壬申六月，总督四川使者盱眙吴棠

此为集杜句联，作者曾任四川总督，办尊经书院，刋《杜诗镜铨》，蜀人德之。

二、张爱萍题集杜句联

挺身艰难际；

张目视寇仇。

按：此联引自杜诗，原诗为古风，不要求对仗工整。

三、叶剑英撰书联

杜陵落笔伤豺虎；

爱国孤悰薄斗牛。

一九六三年三月，叶剑英在参观杜甫草堂时，赋绝句一首，並将前两句书作楹联。

大廨月洞门与回廊相连。

回廊

从大廨沿中轴线可达诗史堂。题匾《诗史堂》：邵章补书。

堂中有楹联如下：

第一联

诗有千秋，南来寻丞相祠堂，一样大名垂宇宙；

桥通万里，东去问襄阳耆旧，几人相忆在江楼。

此联由（清）沈寿榕撰，一九五七年叶恭绰补书。联文作者认为，杜甫的文章道德堪比诸葛亮的文治武功。

第二联

侧身天地更怀古；

（上款：成都草堂新成集杜句落之）

独立苍茫自咏诗。

（下款：一九五五年三月 谢无量）

第三联

草堂留后世，

诗聖著千秋。

下款：一九五七年二月 朱德

郭沫若撰书联

世上疮痍，诗中圣哲；

民间疾苦，笔底波澜。

陈毅书集杜句联：

新松恨不高千尺；

恶竹应须斩万竿。

柴门

匾额“柴门”由著名国画大师潘天寿题写。柴门是草堂中轴线上纪念性建筑群之第四重。此“柴门”非杜甫故居之“柴门”。“野老篱边江岸回，柴门不正逐江开。”竹篱为墙，木薪作门，自然与这宽敞的过厅无关。游人经此，可发思古之幽情。“白沙翠竹江村暮，相送柴门月色新”；“江涨柴门外，儿童报急流”。

柴门楹柱上悬一联：

万丈光芒，信有文章惊海内；

千年艳慕，犹劳车马驻江干。

此联为（明）何宇度撰，一九六三年九月陈云诰补书。杜甫原诗为：“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客至》）。面对慕名到访的宾客，杜甫表示自谦。何联将“岂”字改为“信”；将“漫”易作“犹”，则反其意而用之。意为：先生的文章真的震惊海内，（至今）还让前来瞻仰的人的车马停放在浣花溪边。

杜甫草堂历代题咏者甚多，但保存下来的很少。这是为数不多的石刻之一。

工部祠

工部祠是草堂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纪念性的建筑。既为祠，自然是供奉和祭祀的地方。除了杜甫，工部祠内还有两个配祀：陆游和黄庭坚。二人忠君爱国之“心迹”与杜甫相同，且都曾流寓蜀中，因而配飨。

叶聖陶为工部祠篆书题匾。

祠宇前有四川学政何绍基楹联一副：

锦水春风公占却；

草堂人日我归来。

款识：咸丰甲寅人日由果州暂回省署次杜工祠题此 学使道州何绍基

据《荆楚岁时记》，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上联说，锦水风光因公（指杜甫）诗句而丽，千古传唱；下联意思是，人日与公唱和，我（搞何自已）来了。上联对前贤表示景仰；下联以追随诗聖而自许。此联出语不凡，脍炙人口。

杜甫流寓成都时，高适任蜀州（今崇州）刺史，常资助杜甫。上元二年人日，高题诗相赠。诗曰：“人日题诗赠草堂，遥怜故人思故乡。”九年后，杜甫流落湖湘，偶翻书秩，重读此诗，而高适已然作古。于是感从中来，赋诗追怀。诗云：“自蒙蜀州人日作，不意清诗久零落。今晨散秩眼忽开，迸泪幽吟事如昨。”自此，杜高人日唱和传为佳话。

咸丰四年，何绍基于人日亲赴草堂题联。此后，人日游草堂，挥毫吟诗，凭吊诗聖，便成一俗。

此联由（清）王闿运撰，老舍补书。

上联：自许诗成风雨惊，将平生硬语愁吟，开得宋贤两派；

下联：莫言地僻经过少，看今日寒泉配食，远同吴郡三高。

上联称颂杜诗惊天地，泣鬼神，沉郁顿挫，影响后世诗坛，尤其是以黄庭坚为代表的江西诗派和以陆游为代表的剑南诗派。下联说草堂地虽偏僻，但杜甫身后却与两个配祠，共同享受后人瞻仰膜拜，可与远在吴地的三高祠媲美。

此联对仗工稳，用典巧妙，与工部祠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工部祠前两侧还有一联。

上联：歌吟成史乘，忠君爱国每饭不忘，诗卷遂为唐变雅；

下联：仕隐好溪山，迁客骚人多聚于此，草堂应作鲁灵光。

上联写人，说杜甫的诗歌可为信史，他热爱祖国，心系朝廷，其忧国忧民的诗篇在唐诗中堪为上乘；下联纪地，说杜甫归隐后，留连山水，文人墨客推崇杜甫，纷份吟诵草堂，这里算得上蜀地的鲁灵光殿了。

工部祠中间龛内有杜甫塑像，座前一联曰：

荒江结屋公千古；

异代升堂宋两贤。

上联谓杜甫当年在荒僻的浣花溪畔修筑简陋的茅屋，写下不朽的诗篇，留芳百世。下联指不同时代的两位宋朝大诗人升堂入室，在这里接受后人的祭拜。

此联由（清）钱保塘撰，顾复初书；甲午孟冬商衍鎏补书。

左边龛内是陆游的坐像。

右边龛内是黄庭坚的塑像。

工部祠前两侧各有一个配庑。右边题为“水竹居”，语出“懒性从来水竹居”句，指代水清竹绿的草堂，清嘉庆重修草堂时命名。原匾已毁，1979年由陆定一补书。

左侧配庑为“恰受航轩”。清嘉庆十六年重修时，因其狭长如舟，即以“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句意命名。一九六六年陈毅书匾。

门前一联为近代刘咸荣撰，著名书法家刘东父书。

诗史数千言，秋天一鹗先生骨；

草堂三五里，春水群鸥野老心。

此联有刘东父旁记云：“此联为先伯豫波公五十年前为少陵草堂撰书。联语人事变迁，原物早已遗失。为保存先辈遗作，谨为补书之，用存一代文献，非敢自逞于豪翰也。”

“一九八零年四月清明，刘东父重书。时年七十有八。”

刘咸荣为槐轩学派创始人刘沅之子。刘氏一门为保护成都文化遗产作出重大贡献。

人作之园，贵在自然。缅怀杜甫的主体建筑，虽然沿袭了中轴线四进的祠宇式格局，但每个建筑均釆用简约的川西民居风格，彼此以回廊、花木相连，于庄严肃穆中，随处透露出浓郁的生活气息。经过序景、起景，工部祠已达高潮。但动态布局並未戛然而止。作为结景，高大、挺拔的翠竹两侧，右为碑亭，左为茅屋景区。

少陵草堂碑于雍正甲寅季冬由果亲王题写。

爱新觉罗•允礼是康熙皇帝的第十七子，雍正皇帝之弟，世称果亲王。果亲王爱诗文，好书画。雍正十二年送达赖喇嘛回藏，途经成都，拜谒草堂，题“少陵草堂”四字，后镌刻成碑。果亲王的榜书结字紧密，圆润秀媚，无一俗筆，引游人驻足久观。

茅屋旧居

据旧石刻草堂图，前祠后堂的格局，早在明朝就形成了。1996年在工部祠右后方重建茅屋，1997年二月正式开放，供海内外游人参观凭吊。

茅屋、土台、石凳、石桌……不禁想起《江村》所描绘的情景。

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祿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饱经战乱后，在成都稍得安定。燕鸥二句，物我忘机；妻子二句，老少各得，多年匍匐，至此始得少休也。

茅舍虽然简陋，周围景色却十分秀丽。诗人童心不泯，绝句多作情景情语。如《绝句漫兴九首之二》：手种桃李非无主，野老墙低还是家。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

听听诗人的独白：这桃花李花是我亲手所栽，它们可是花开有主的呀！这墙低屋矮毕竟是我的家呀！凭什么欺人太甚，亱里竟吹折了我好几枝花？

北邻

杜诗中多次提到邻里。“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田父要皆去，邻家问不违”；“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最有名的，要数《客至》了。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盘飧市远无兼味，樽酒家贫只旧醅。肯与邻翁相对饮，隔篱呼取尽馀杯。”

舅氏来了，诗人自然高兴。南北“皆春水”，眼里倒也干净。只见鸥来，人迹罕至。花径、蓬门还未迎接过客人，今天却是因您而扫，为你而开。集市路遥，盘中菜少；家里贫穷，只好用这粗酒款待了。何不将邻翁请来对饮，如不介意，那我就隔着篱笆喊他过来干杯了？

北邻景观正是按《客至》营造了一种诗意空间。竹篱柴扉、高楠笼竹、小桥碧潭、清溪环抱、鸥飞鱼翔、酒坛飘香，正是“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的”场景再现。漫步其间，情由境生，境由心造，情景交融。

南邻

锦里先生乌角巾，园收芋栗未全贫。
惯看宾客儿童喜，得食阶除鸟雀驯。
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
白沙翠竹江村暮，相对柴门月色新。

花径

从茅屋景区向北，过小桥，穿月洞门，便是花径西端道口。上悬“花径”匾额，由冯建吴一九八零年用篆体书写。

楹联由（明）何宇度撰，沈尹黙补书。

背郭堂成，锦里溪山千古在；

缘江路熟，青郊草木四时新。

上联指杜甫当年在成都郊外建的草堂，千年后依旧风景秀丽；

下联谓今日来到草堂，仿佛沿着诗人当年漫步溪边的小道，人虽故去，一草一木，仍然四季长青。

当然，这条花径並非通往茅屋的花径，这门也不是简陋的柴门。

花径、蓬门因杜诗而得名，从而放大为一景。根据诗人的描述，花径是一条两旁植有花木，通向草堂的小路。清嘉庆重修草堂时即有花径。但是何以红墙夹道，藤花匐墙，笼竹拂云，曲径通幽呢？难不成与寺院、祠堂有关？因为红墙黛瓦几乎仅见于殿宇、宫观、丛林和祠堂。

杜甫旅居成都时，构草堂于浣花溪畔，宅南为古百花潭。杜甫去后，其宅归节度使崔宁。宁妻任氏，后世称为浣花夫人。任氏将宅改建为寺，即梵安寺，为后代草堂寺的前身。

宋代元丰中成都知府吕大防在梵安寺旁重建草堂，又称工部祠堂。

如今花径东端道口通向“大雅堂”等原草堂寺建筑群。花径一侧是原草堂寺，另一侧是草堂。花径保留原来的红墙黛瓦更能加深通往诗歌殿堂的神圣感和仪式感。

花径东端道口

匾额“花径”由沈尹默书写；楹联由郭沫若撰书。这是一副嵌字联，郭老以贯顶格作联，将“花径”二字分别嵌入上下联之首。

花学红绸舞；

径开锦里春。

上联谓步入花径，红墙夹道，似仙女持红绸翩翩起舞；

下联称由花径进入草堂，满眼花红柳綠，恰似锦里春光无限。

影壁

影壁上“草堂”二字原由淸人周善培书写，后毁，由其弟周竺君补书。在墨稿上镶嵌青花碎瓷后，这两个擘窠大字至今熠熠生辉。因为中宫谨严，笔势开张，用笔圆润，雄健隽茂，加之镶瓷之术巧夺天工，中外游人啧啧称奇，纷纷在此留影纪念。

1958年3月7日，毛主席参观草堂影壁。

浣花祠

游人在穿过花径的时候，不免心里嘀咕：为什么纪念诗聖的地方会保留这个浣花祠？浣花夫人与杜甫有什么关系吗？

前面说到，杜甫走后，草堂归属于节度使崔宁，崔妻任氏变堂为寺，即梵安寺。宋代吕大防重建草堂于寺西，与寺比邻。浣花夫人率众抵御贼人进犯，蜀人因立祠于寺以奉祠之。今天的杜甫草堂博物馆其实包括了原工部祠与草堂寺。老成都至今仍习惯称草堂为草堂寺。

浣花祠建成后，从唐未，历宋、元、明，每逢四月十九日，全城百姓倾城出游，到此拜谒这位巾帼英雄。明末祠毁，清光绪重建。1980年浣花祠全面修整，1982年重塑浣花夫人像。

祠前匾额由陈叔通书写，楹联由（清）钱保塘撰，今人商衍鎏补书。

蹇裙逐马有如此；

翠羽明珰尚俨然。

上联用蹇裙（撩起长裙）、逐马（鞭策战马）四字刻画任氏作战的英姿，感叹世所罕见；下联写面对塑像，只见她头插翠羽，耳佩明珰，既丽且庄，不禁肃然起敬。

唐风遗韵

出花径东口，便是原草堂寺建筑群了。

大雅堂

每年人日，成都循例举办大型“人日游草堂”活动，並在大雅堂前举行祭祀及精彩的文艺演出。今年因疫情取消了公祭，改在工部祠献花，市民领取梅花，鱼贯而入，秩序井然。

原草堂寺的场馆，除少数用于服务性目的，多数用于各种展出活动。

从这里出去，便是草堂南大门。北大门和东大门是近年修建的。过去游草堂，多从这里进入。南大门外，现在是远近闻名的四A级景区开放式浣花公园。上世纪五十年代，学校常组织在这里野餐，溪边汲水，拾薪为柴，埋锅造饭，炊烟袅袅，歌声阵阵，至今记忆犹新。

盆景园

花径中段，有小径可通盆景园。顾名思义，盆景园内展示的都是具有代表性的川派盆景。但是吸引人的，却是百余件杜诗书法的木刻作品。这些木刻作品有三绝。一.都是杜诗中脍炙人口的诗篇；二.都是名家书写的精品；三.都是名家用杜甫青睐的楠木精心刻制而成。

我国自古有将文字刻石或刻木的习惯，以期存于久远。历史上视文字、书法、刻技俱佳的作品为上品者如成都武侯祠的三绝碑。木刻字画除古代用于印刷、复制外，大量用于高端收藏。木刻作品是书法作品的再创作。木刻者需认真揣摩书者的笔意，以刀为笔，再现书者运笔的轻重缓急、音乐感和节奏感，因而相较书法作品更具立体感和表现力。电脑木刻与手工木刻的差异，正在于电脑尚不足以代替木刻者对书法作品的理解以及对刻刀的掌控。目前市面的电脑木刻均较粗糙，远不如手工木刻表现细腻。

盆景园展出的书法作品，大多出自杜甫草堂博物馆已故木刻大师孙守昌先生之手。孙氏祖上世代木刻传家，享誉京城。孙师傅一把木刻刀，纵横成都文博界数十年，闻名遐迩。

这幅作品是（明）徐渭的草书。徐渭自号青藤道士，著名文学家、书画家，其大写意花鸟画对后世影响极大。他的书法有颜、米遗意。这幅作品笔墨酣畅，苍辣雄健中，灵秀毕现；其刻工精湛，将书法之笔意、刻工之刀味、木板之木味有机结合在一起，生动地传达出书写者的墨韵和情趣。这些木刻字画堪称艺术瑰宝。

杜甫千诗碑

参观游览杜甫草堂，等于享受一次传统文化大餐。历代草堂修建者都十分重视这种功能。了解杜甫的生平，重温杜诗的篇章，识认匾额楹联应是游人的主要活动。过去草堂就有刻诗上墙的习惯，今天在柴门还有部分遗存。为了弘扬诗教，新近在草堂和浣花公园辟诗聖千诗碑，让游人为诗聖的爱国热忱所激励，亦为优美的传统文化所熏陶。

这算诗歌廊吗？

这是诗歌墙吧？

有书法，

也有绘画，不过，是诗意画。

苏东坡的字还是很受欢迎的。

万佛楼

2005年原址重建的万佛楼位于草堂东面的楠木林。旧时成都有“东有崇丽阁（在望江公园内），西有万佛楼”的说法，足证久负盛名。重建时保留了清代的石础，透过地面镶嵌的钢化玻璃清晣可见。

欣赏杜甫草堂的园林，应学习从杜诗中寻找意境，因为园林的建造者正是将川西园林的自然美与杜诗中的诗意美巧妙地集合在一起，因而成为中国园林史上极具价值的园林之一。

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

新添水槛供垂钓，故著浮槎替入舟。

远郊信荒僻，秋色有余凄。

眼见客愁愁不醒，无赖春色到江亭。

蜀天常亱雨，江槛已朝晴。叶润林塘密，衣亁枕席清。

接缕垂芳饵，连筒灌小园。

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销客愁。

即遣花开深造次，便教莺语太丁宁！

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

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

童戏左右岸，罟弋毕提携。

唐代遗址

2001年，在草堂发掘出唐代生活遗址，印证了杜诗对浣花溪一带及草堂方位的描写，为草堂故居及历史沿革提供了文物佐证。

“人们提到杜甫时尽可以忽略了杜甫的生地和死地，却总忘不了成都的草堂。”—冯至

成都人说：“锦水春风公占却；草堂人日我归来。”

人日到了，春天又回到草堂。兹集杜句与何联，戏为一绝。平仄有误，读者诸君见谅。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锦水春风公占却；草堂人日我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