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土炕,泥土味的温暖</p><p class="ql-block">崔桂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时间像长了脚,转眼又过年了。</p><p class="ql-block"> 过年,对每个远离家乡的人都心有感触,意义非凡。回家,是每个游子久离而归的期盼。</p><p class="ql-block"> 父母在老家,年就在老家。每年,我一家必须在除夕前赶回去。父母年纪大了,双方的春联自然是先生跟俩儿子的活。</p><p class="ql-block"> 当青春渐渐泛黄,脸上刻上岁月的浓妆,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加珍惜跟母亲一起相聚的时光。每一次提及过往,老家,那小院石墙,都是我最温暖的回想。</p><p class="ql-block"> 今年是小月年,回家的心情更是迫不及待。二十八日下午,我忙完店里的活,先生也去置办好了年货。</p><p class="ql-block"> “回老家过年喽。”在小儿子兴高采烈的欢呼中,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p><p class="ql-block"> 一想到家,小院,母亲,近段时间连续打夜班的辛苦一扫而过,满身疲惫伴着欢愉的心情随风飘散。</p><p class="ql-block"> 历经一小时的路途颠簸,离家越来越近了,刚进入村子,感觉自己投进了村庄的怀抱,浑身热乎乎的。终于到家了,老远就看见了母亲,依在路边的石墙旁,翘首望着我们回来的方向。那银白的头发,弯曲的腰身,瞬间,让我红了眼眶。</p><p class="ql-block"> “娘,我们回来了”。望着满脸笑容的母亲,只觉得喉咙发紧,心酸酸的又甜甜的。</p><p class="ql-block"> 刚停下车,两个孩子开了车门,快步走到母亲身边。</p><p class="ql-block"> “姥娘,外面冷,咱们回家”。大儿暖心地掺起母亲手臂。母亲很开心,笑容特别灿烂,她高兴地端详一会大儿子,又伸出颤巍巍的手摸摸小儿子的头,喃喃低语:“好,好……你们回来就好。</p> <p class="ql-block"> 推开家的门,那种温馨的感觉便弥漫开来。进屋,看到那伴我走过几十年陈旧的老式椅子,方桌圆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可亲,温暖,从每一个角落,如潮水般涌来,瞬间,温暖了双眼。</p><p class="ql-block"> 知道我们今天回来,老家温度低,怕孩子们受委屈,母亲早早就生起了火,灶底火红的火舌添着黑呼呼的铁锅,锅里的热气冒了出来,蒸鸡白菜的香味也跟着冒了出来。</p> <p class="ql-block"> “从过了小年,我就蒸了你爱吃的扁豆皮子菜包,还有孩子爱吃的豆沙豌豆糖包。”</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遍遍开心地絮叨着,我答应着,高兴地听着,笑着。</p><p class="ql-block"> 看着孩子们的笑脸,母亲更是笑的合不拢嘴。我知道,这个新年已胜旧年,笑容多了,欢乐多了,幸福也多了。</p> <p class="ql-block"> 姐姐一家是初一下午从龙口赶回来的,我们开心,母亲更是高兴。晚上,我跟姐姐炒了一大桌子的菜。高兴之余,一家人都喝了酒,欢乐的笑声随着酒花荡漾,一阵高过一阵。</p><p class="ql-block"> 不觉已到十点,我们围坐在母亲身边,谈年景,话家常,依然兴致勃勃,没有丝毫地倦意。往些年,虽然也明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爆竹声仍然此起彼伏。今年因冬奥会,真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听到,无形中,过年的气氛虽然降了些,可我们一家人热闹的气氛已达到了顶峰。</p><p class="ql-block"> 母亲上了炕,开始准备睡觉的被褥。从我姐妹二人结婚后,这二十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全家同睡一盘大炕。今晚,家里所有的铺盖全都用上了排场。母亲在大炕上铺着褥子,把人员一一作了安排,从炕西头两个孩子开始,屡次是大姐,姐夫,再是我家先生跟我,母亲自然排在了最东边,用她的话“年纪大的来压炕头。”</p><p class="ql-block"> 母亲笑着下了命令:“今晚枕头给孩子们和他爸,你们姐妹俩就枕这个。”母亲扔过两个还是我跟姐姐姑娘时在家穿的碎花棉袄。</p><p class="ql-block"> “这炕能睡下七人?”姐夫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母亲。</p><p class="ql-block"> “咋不能?看着挤巴,躺下就宽快了。以前我们识字班的大闺女去外地出伏,在那老乡家一炕能搁八九人呢。”</p><p class="ql-block"> 看母亲说话认真的样子,我跟姐姐相视一笑,母亲就地坐在了炕头上。孩子们跟着大姐麻利的上了炕,先后进了被窝。</p><p class="ql-block"> 姐夫跟先生挤挤眼睛,样子可爱又滑稽:“大不了挤急了通腿去,要是谁嫌脚臭戴口罩去。”</p><p class="ql-block"> 先生故意往里掖了被角,笑着说道:“再不抓紧上炕,可真没有某人的容身之处了。”</p><p class="ql-block"> 我蹬了他一眼:“都些什么人啊,也太不地道了,这不是明显的先下手为强嘛!”</p><p class="ql-block"> 你一言,我一语,这一刻,欢乐围绕着我们,我笑的弯下了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到他们一字摆开,像排队般整齐。个个伸着脖子,爬在被窝里。我感慨万千,思绪翩然。回忆,一页页再次翻开。</p><p class="ql-block"> 这盘土炕,是十多年前父亲亲手盘的。那个夏天,在场院,我跟姐姐挑来了水,父亲在黄土里放上麦秸,赤脚踹和的泥,做成的纯土块。</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父亲会在两三年后把炕拆了,说是烧了两三年的炕洞土块特别有“劲”,喂庄稼比化肥还要好使。还记得打炕的情景,父亲把黑黑的,沾满烟油子的土块摞在一起,我跟姐姐再一块块搬到大门外栏前,过些天就会泼上水,用镢头咂碎,再用独轮木车运到地里做肥料。每当搬起那些细碎的要么整块的黑黝黝的炕土时,都会被一股强劲有力的所谓炕的味道而刺鼻打喷嚏,一会功夫,我跟姐姐身上脸上全是灰土,就像抹了灰的小花猫。</p><p class="ql-block"> 从父亲走后,这盘炕一直没有翻新,母亲独自睡了这些年。去年夏天,听母亲说这炕心的土块塌了下去,我建议再重新打个,母亲却不让,坚持换上一块石板,自己和泥抹了炕面。我知道,母亲不舍的何止是这些父亲亲手打捏的土块,这盘炕更是承载和见证着风风雨雨的悠长岁月。这方不过几平方米黄泥斑驳的土炕,不仅是母亲身体和灵魂歇息的避风港。对我来说,更是精神的归宿地,心灵的寄存区。</p><p class="ql-block"> 多少年来,我无论在外面遭受到多大的压力和委屈,无论经历过多少生活的坎坷与挫折,不管如何心灰意冷,疲惫不堪。但回到家中,一摸到尚有点热气的土炕,心中就会燃起一股希望,所有的话语,都抵不过一盘土炕实用温暖,这是渍入灵魂的感觉,这是一种情感的维系,更是一种精神的续存。</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窗外的风,很轻,很温柔。身边,传来母亲均匀的呼吸声。多少年了,从没像今晚这么近距离的挨着母亲。我闭上眼,嗅着母亲的气息,感受着土炕的温度,家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今夜,多想时光不老,让我依偎在母亲身旁,多想再回到从前,让这这份温馨永远停留在心间。</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愿岁月静好,山河无恙,愿天下所有父母都幸福安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崔桂梅,女,山东潍坊安丘人。山东散文学会会员,潍坊作家协会会员。现从事书画装裱业。电话17616806159</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