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宅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咋了?最近老是做梦,犹如电视连续剧,连绵不断。况且都是赶不走的陈年旧事,就像一台即将淘汰的老手机,删也删不掉,更新又不适应,看来只能顺其自然了。人老了总有点怀古思旧。想想曾经挤在一台生命列车上的同龄人,被改革的巨浪冲散了,彼此间为了生存,为了追求各自的幸福,他们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位子上作出了不同的选择。有的背井离乡,远离亲人。有的闯荡江湖成了海外游子。有的身不由已成了他乡异客,有的长期奔命于劳作,积劳成疾,困于家中,生活举步维艰。有的腰缠万贯,整天花天酒地,安不将息,结果撒手人寰,落了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当然也有叶落归根的。但不管他们身处何方,乡愁永远是每个人抺不去的记忆,割不断的情怀。"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每逢清明时节,游子们之所以翻山越岭,涉江过海,就是为了在祖坟头上三叩首,三嗑头,烧几沓冥币,在紫烟袅袅中寄托自已的哀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人说乡愁是父亲细密的皱纹,是母亲粗糙的双手,是儿时眸中的弯月,是雨过天晴的彩虹,是除夕夜热腾腾的糯米圆子,是大年初一早晨母亲烹制的酒板糕,是农闲时母亲咔嚓的织布声,是犯错时母亲的唠叨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无论身处何方,随着时代的更迭,岁月的变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乡愁。我的乡愁是伴我度过童年的老宅。我的老宅座落在海门以北约五公里后的地方,东临连元镇,西傍搭连镇,北倚坝头镇,南朝茅家镇,在那个没有交通工具,只靠步行出行的年代,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记忆中的老宅,先后搬过两次,父亲结婚时,也就是解放前有三间瓦房。一间向南,两间向东,因父亲兄妹多,后来又盖了两间草房,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1970年。我的老宅就两户人家,祖父及堂祖父,堂祖父在上海工作,平时很少回家,退休后一病不起,不久就驾鹤西去。老宅周围是一条四汀宅沟,宅外种的全是杏树,每年三月杏花绽放,灼灼其华,美不胜收,一到秋天橘红色的杏子,李子,琳琅满目,挂满树梢。路过的食客可以随意采撷。宅内种的大部分是榆树,椴树,还有一些叫不出名的树。记得桥门头两边是两棵大杨树,每年洗涤蚊帐的时候就悬挂在上面晒。由于年代久远,历经沧桑的小树都已长成参天大树。远远望去一眼便知是老宅。大户人家都是青砖黛瓦,茂林修竹,终年郁郁葱葱,其中竹林为它添色不少。可能受传统文化影响,古人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郑板桥喜欢画竹,可见竹在他眼里非同一般。不知为何我家的老宅只种树,不种竹,至今无解。老宅周围、宅沟、泯沟、横沟、小河、犬牙交错。况且沟的两旁蒹葭苍苍,若他乡异客探亲访友不知来径,恐怕难寻归途。每年的端午节是釆芦叶的最好季节,此时的芦叶又宽、又长、又厚,裹出来的粽子醮上白糖又香又好吃。这也许是海门人习惯用芦叶裹粽子的原因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1964年我祖父因肺结核吐血而亡。那时我在德胜上学,父亲是供销社书记,也算是小吏,母亲务农。按照以前的说法是一工一农,虽然遇到三年自然灾,物资匮乏,国家百废待兴,家里生活不算殷实,但尚能果腹。这种生活一直延续到1970年。尽管那个年代物资不丰富,生活也很清贫,但日子过的挺开心的!人与人之间也没有那么多心眼,左邻右舍也很和谐,无论遇到难事、喜事、都能互相帮忙,有时邻里之间有些小口角也并无大碍。最开心的事情,是劳动之余扛聚吃羊肉,一般选择在冬季,正宗的海门小耳朵、凹眉梁山羊。没有红泥小火炉,却有绿蚊新蚊新醅酒。大家举樽畅饮,欢歌笑语中充满着浓厚的乡土气息……</p><p class="ql-block"> 红烧肉,绿蚊酒、满园盈香莫等久。高举樽,莫停杯。你唱号子,我掌勺。乐、乐、乐!</p><p class="ql-block"> 1970年12月我离开了朝夕相处的故乡,17岁的我投笔从戎,开始扬帆远航,在那个崇尚英雄的年代,参军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蜕变。从此我将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每亇月几块钱的生活费,放到当下有点不可思议,但我无怨无悔!因为部队这个大熔炉铸就了我一生的品格。我为这个时代感到骄傲,也为这一代人感到骄傲!雕栏玉砌应犹在,往事不堪回首。</p><p class="ql-block">1973年随着我国经济的不断发展,人民生活的逐渐改善,我家的老宅实现了第一次搬迁,在中心路上砌了六间瓦房。74年回乡探亲要不是弟弟来接我,我已不知归途,因为变化实在太大。回家途中正逢队里收地瓜,因我穿着军装特别显眼,村民见了都围了过来,问长问短,特别暖心!环绕四周,村里来了许多新媳妇。昔日的毛头小孩变成了青年小伙,髻发之女,变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变的是村容村貌,不变的是耳边熟悉的乡音和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一张张音容笑脸的背后,透露他们对幸福生活的满足。望着眼前熟悉的村落,嗅着空气中弥漫着薄荷油的芳香。远眺着一马平川的江海平原,享受着东傍黄海,南倚长江,无涝无旱,人杰地灵的自然环境。一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油然而起。</p><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1985年,部队精减整编,我随之转业到地方工作,。1986年完成了老宅笫二次搬迁,同时把平房改成了楼房,一直延续到至今。</p><p class="ql-block"> 2005年我去福建出差,临行前父亲要我陪他去拍个照,他说换身份证用,因那天风特别大,天又特别冷,我说等我福建回来再去拍,他不愿意,我一向很听父亲的话,就带他到城里照相馆拍了个照。我父亲年轻时是个帅小伙,但这次拍照我感觉不好。笫二天我乘飞机去了福建五夷山,谁知这一别我和父亲竟成了阴阳两隔。照片也就成了父亲殡葬时的照片。父亲的突然离世,也给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2017年母亲也离我而去。从此除了清明节及老人的祭祀,我很少回老宅,房子也有弟住着。"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树而欲静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生前尽孝,死后尽责。不图虚荣,谦卑做人,死后坟前万沓纸,不如生前一碗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城市扩张成了改革开放的重要标签。教育、医疗、养老迅速向城市集中,拉动了房地产业的蓬勃发展,房价从每平方米贰仟元涨到每平方两万多元。最近根据南通市规划,上海的第三机场花落南通,我的老宅已成了拆迁安置点。不久的将来,老宅将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老宅将成为我永恒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莫道桑已晚,为霞尚满天。未来我将伴随着这座城市一起生活,快乐成长。向东迎接朝阳,向南构筑巢床,向北唤醒芬芳,向西逐退残阳。让生命之花绵绵流长,用生命的脚步丈量城市变迁的每一寸时光!</p><p class="ql-block"> 愿我的老宅在未来的域市建设中,嫩芽吐新绿,绽放出新的生命!新的辉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