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尔山苏麻河长沙知青纪实

虎耳草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凡人比英雄更能代表这个时代的总量。”</p><p class="ql-block"> ---张爱玲</p><p class="ql-block"> (一)湘之西·腊尔山</p><p class="ql-block"> 湖南之西,湘西;</p><p class="ql-block">湘西之西,腊尔山;</p><p class="ql-block">腊尔山之西,苏麻河。</p><p class="ql-block"> 1955年毛泽东提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p><p class="ql-block"> 1964年至1977年,陆续有长沙知青分赴各地。</p><p class="ql-block"> 1970年元月17日,长沙五一路百货公司门口四辆长沙湘运客车装满知青开往湘西。第一晚上住沅陵官庄,第二晚上住吉首。第三天,两辆车开往花垣,另二辆车开往腊尔山。这一批知青分在夺西村和的贺村。</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的元月26号的早上,同样在五一路百货公司门口,又一批长沙知青上了车,其中有要去苏麻河的第一批知青24名。同样是在沅陵官庄睡了一晚上,官庄旅社烤木炭火。心细的杨运东在这个晚上收获了他农村大学的第一课,他记得店老板告诉大家:“人要忠心,火要空心。冬天红炭放上,春天放下面。”第二天直接上腊尔山,27号傍晚到达腊尔山苏麻河。车子送达腊尔山已经很晚了,但车辆立即返回,怕大雪封山。</p><p class="ql-block"> 1970年3月28日早上,还是在长沙的五一广场的百货公司门前(湖南剧院前坪),有欢送队伍,有敲锣打鼓,又一批赴湘西知青离开长沙,其中有上腊尔山的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长沙知青。他们也是在官庄住一宿,第二天在吉首州招待所(现在边城宾馆的位置,当时还是木板房)住一宿,第三天才从吉首坐大客车往腊尔山开,因为司机不认识路,中间还差一点去了凤凰阿拉,车开到吉信才知道錯了,有的说:“到哪里都行,阿拉就阿拉,”不过,司机最终还是将车调头开上了腊尔山。就是这一天,苏麻河知青吴敏说,他们到腊尔山的当天就去了苏麻河。那天下着毛毛细雨,还记得车在大塘村口停留了一下,公路右边田坎上站着几个人在议论什么?听口音就知道是比我们先抵达的长沙知青,大概意思好像是讲:又有些上当的宝来了!</p><p class="ql-block"> 大约下午4点钟到达苏麻河,同样有锣鼓欢迎,很快,12个知青就被住户领回了家。</p><p class="ql-block">上腊尔山的长沙知青前后是三批,先后154名(抑或是145名)长沙知青下放腊尔山公社。其中苏麻河村三个自然寨的知青36名。</p><p class="ql-block"> 大塘寨知青到的第三天是过小年,带队的几个干部要回长沙的时候,十六岁的王细元哭闹着要跟他回去,最后还是这干部带着王细元、周碧双、黄炳坤到苏麻河小卖部买了一些饼干糖方才平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二)入户安家·苏麻河</p><p class="ql-block"> 熊建国他们是第一批到达大塘寨(苏麻河村第三生产队)的知青,有苗民敲锣打鼓在村口迎接。由于天色已晚,当晚七个人被安排住在生产队的一间仓库里,第二天分到住户安家,第三天出工,生产队长唐春喜组织大家修村内的小公路。</p><p class="ql-block"> 第二批到达苏麻河知青当晚,石继红、陈新民被五队的队长吳成刚接回家。石继红回忆道:“吃过晚饭后,就围着他家的地火炉边烤火、扯淡,他会说一点点汉话,有些他也讲不来的就直接飚苗语,彼此边打手式边讲,反正都是连估带猜、一知半解地交流着,柴火加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道几点了,我们实在太困了,我打个手式表示要睡觉了,这时队长他看懂了,指着一阁楼说你们就睡这上面了。搬来一架木梯,抱了一捆稻草,铺上我们自带的铺盖,就这样安好家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看,下面养了几条牛,原来是睡在牛栏上。”</p><p class="ql-block"> 知青分到苏麻河村各队的情况如下:</p><p class="ql-block">大塘1队8人:(沈罗生),(张德民),(王文雪),</p><p class="ql-block">陈国雄,杨运东,文会元,蒋振建,常罗成。</p><p class="ql-block"> 大塘2队9人:仇四明,王细元,伍子亮,周碧珊,冯建新,周安强,胡安如,(袁忠义),(黄炳坤)。</p><p class="ql-block">大塘3队7人:熊建国,张国雄,周照春,董细芝,李立民,孔德清,王锦如。大塘寨共24人。</p><p class="ql-block"> 苏麻河共12人。其中4队:罗建军,吴敏,周友媛,岳崇宽;5队:陈幼君,王明秀,石继红,(陈新民);6队:黄纲伦,宋园园,银小妹,(付力道)。</p><p class="ql-block"> 36人中年龄最大者,熊建国,时年22岁。常罗成(1953年出生)和宋元元(1954年出生)最小,都只16岁多一点。 </p><p class="ql-block"> (三)、过苗年</p><p class="ql-block"> 熊建国年长,有个记笔记的好习惯,日记里记得很清楚,到大塘寨(苏麻河村第三生产队)后,修了将近一个星期路就过年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年都是在住户家过的,家家户户推豆腐、杀年猪、打糍粑,办年饭,加上知青们的到耒,整个大塘村热热闹闹,充满生气。这种氛围让知青们倍感新鲜和亲切。参加推磨子豆腐,吃甑子蒸熟的糯米饭,吃热糍粑,还试着去打糍粑,打了几下就打不动了……</p><p class="ql-block"> 这样的除夕夜过了好几回,尽管要年成好且家境好的人家方有年猪可杀,总之年夜饭菜都是一年中最期盼最丰盛的。石继红还记得在石安吉家过年的一个细节,这个姓氏的一部分,保留有将一碗饭菜祭祀狗的奇特习俗。</p><p class="ql-block"> 每每一餐丰盛的年夜饭后,知青们便互相串队串门走动拜年,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走到村头的小河边,在炮竹声中回看这个谜一样的苗寨,各自思索自己的人生,在夜暮里想念亲人、遥望长沙……</p> <p class="ql-block">身穿苗服的吴敏</p> <p class="ql-block">  (四)、在劳动中成长 </p><p class="ql-block"> 下到村没几天,四队的四个知青罗建军,吴敏,周友媛,岳崇宽就和社员们一起给农田施肥,用铲子用竹撮箕在厕所和牛栏房直接铲鲜粪挑到田边,几个知青正手足无措时,看到社员们挑起粪担打起赤脚到田里,用双手捧着粪便往田里撒,几个人都愣住了,相互望了望,吐了吐舌头,犹豫了那么一下,也就学着社员们的样子,打着赤脚走进还有些刺骨的水田里,用双手捧着牛粪、猪粪、人粪往田里撒。吴敏说,牛粪散发有一种青草味不是那么难闻,猪粪也受得了,就是人粪用手捧着、闻着直想呕吐,只好强忍着。社员们都夸他们。</p><p class="ql-block">知识青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第一课,令人难忘。</p><p class="ql-block"> 熊建国跟户主石永坤(大队贫协主席)学犁田,犁坏了两个犁头,他的第一挑柴还是住户家十二岁的儿子吴志中帮他捆的。知青们学会了手拍蚂蟥,学会了挑担子换肩,知识分子的双手长了血泡,长了老茧。</p><p class="ql-block">一天,社员们正在插秧,突然开始下雨了,知青们心里正打退堂鼓,社员们却纹丝不动。不知是哪个知青开唱了毛主席语录歌,知青们便齐声合唱:“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他们和社员劳动比赛,生怕自己被别人插好的秧包围住,歌声在空中回荡,身上的衣服湿了好几回,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p><p class="ql-block"> 1972年7月的一天,石继红起了个大早,带了一把柴刀一根扦担顺着一条通往贵州方向的小路前行。这是一条贵州松桃从苏麻河引水的一条水渠,水渠道只有二尺来宽(先后有两个年老体弱村民掉到水渠里淹死了。2014年修通了新公路),水渠另一边就是山崖,山底很深好多地方都看不到底,这条道约三公里长,是从苏麻河到贵州的必经之路,那时候每逢赶场两地的人都要经这条路走过,如有两人对向行进时其中一个就得停下来手扶山体待另一个走过去,才得继续行走。也不知走了多远?很快一担柴砍好了,就只差捆绑柴的树藤子了,在找树藤的时候突然从草丛中跳出两只野猪,只见小树小草呼呼向两边分开,一阵凉风袭来,感到额门头都凉飕飕的。野猪被他吓跑了,他也被野猪吓得瘫倒在地,在地上坐了十几分钟后才回过神来。捆好柴后挑到水渠边,却又无法跳过这并不宽的水渠,又不逢赶场,心想要有一个人能走过这里多好啊。想了好多法子,搞了树枝做跳板也过不去,这时太阳已过头顶了,两腿已没一点力了。就这样左等右盼,终于从贵州方向走来一位农民大哥,他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喊帮忙,这位大哥就这样搭一手才顺利过了水渠。砍一担柴,到家时已是下午2点多钟。</p><p class="ql-block"> 石继红说这是他终生难忘的一件事,并成为他在后来的生活中坚持助人为乐的动力源泉。</p><p class="ql-block">(五)宣传队</p><p class="ql-block">下放伊始有个适应期,知青中还是有些不适应和不稳定情绪,有哭鼻子的,尤其是年龄小点的。这个时候,大家便相互关心和鼓励,大队知青排副排长(排长是大队支书)兼三班班长熊建国不知从哪里抄了一首诗来勉励大家:“问君何日喜相逢,笑指沙场火正雄。猪圈岂生千里马?花盆难养万年松。志存胸内跃红日,乐在天涯战恶风。似水柔情何足意,堂堂铁打是英雄。”</p><p class="ql-block">知青中不乏文艺爱好者。春耕一结束,经大队党支部同意,一支以知青为主的“苏麻河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宣告成立:</p><p class="ql-block">一、通讯组:吴冬云、吴生初、沈罗生、熊建国、石世刚、陈佑君、吴中华、石福中。</p><p class="ql-block">二、演出组:陈佑君、沈罗生、常罗成、?宗保、仇四明、袁宗义、冯建新、?宗龙、龙梅花、王锦如、董细芝、周照春、孔德清、李立明、吴敏、王明秀等等。</p><p class="ql-block">他们白天参加生产劳动,晚上参加开会、评工分,然后大家才编节目和排练。通讯组重点采访了知青住户欧满英、石永坤、龙书发、石明海家史,他们解放前上无片瓦,下无锥地,靠讨米打长工、打短工艰难度日。欧满英一家三代住牛棚。解放后他们分别担任大队妇女主任、大队贫协主席、生产队副队长、大队?干部。把贫下中农贫苦家史和在新中国当家作主的农村新事编成节目,大家积极性很高,通常都排练到第二天凌晨。</p><p class="ql-block">乐器二胡、笛子、口琴,是从长沙带来的。还有锣鼓,大塘寨自古就有舞龙的习俗,有锣鼓。陈佑君、吴敏、王明秀、李立明、袁宗义等人的现代舞受到大家赞赏,还有耳熟能详的《浏阳河》对唱。李立明会唱样版戏,一曲《智取威虎山》搏得满堂喝彩。</p><p class="ql-block">宣传队先后应邀到公社集市、的贺、板拉等村演出。</p><p class="ql-block">1970年年底,在纪念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指示发表两周年活动中,熊建国被安排在凤凰县广播发言。《湖南日报》、湘西州《团结报》先后报道了苏麻河长沙知青与工农相结合的先进事迹。</p> <p class="ql-block">(六)赶集·去 松 桃</p><p class="ql-block"> 1971年元旦,腊月初五。临近年关,农事稍闲,几个知青聚在一起,虽不敢有回家过年的幻想,但身体里依然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知识青年浪漫激情,沈罗生讲了一句:“我们看看松桃去?”这一倡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响应,而且决定第二天就去,因为是松桃的赶集日。 </p><p class="ql-block"> 很快,就安排腿脚灵活的精明人到队干部那里打好了证明。</p><p class="ql-block"> 说走就走,第二天清早七点多,苏麻河大队知青出省赶集的队伍出发了。共十个人:四个女的,罗建军,王明秀,周友媛,付力道;六个男的,石继红,黄纲伦,蒋振建,常罗成,王文雪,沈罗生。出门时天空中飘着大雪,多数人只穿件单裤,穿解放鞋,好在贵州松桃这边的雪不大,还好走。看到路边田里的稻草人上写着打倒刘少奇的条幅,湖南早就不搞了。</p><p class="ql-block"> 近八十里的小路、大路、公路 十一个小时后到松桃。几件事大家印象深刻,一是晚上看了电影《地道战》。买十张票被听成四张票,结果不仅被要求补票,还被背着长枪的人抓去派出所交待情况。一查有大队证明,派出所还是不放心,又立即打手摇电话机到凤凰,那边落实后回复说有此事。出派出所时,被要求第二天早点走。</p><p class="ql-block"> 第二件事是理发。第二天上午几个男士理发,进理发店时,由于蓬头垢面、头发太长,理发师傅竟然分不清楚是男是女?据说理发后去还去照相馆照了张合影,但是没有人保留有这张照片? </p><p class="ql-block"> 就在大家在街上逛得起劲时,又遇上了昨晚派出所的干警,问了声:“你们怎么还没走?”几个知青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仍然照原计划去赶集买了点肉。下午两点左右启程返回,走到构皮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回到村里,又搞了餐平伙晚夜饭,已是凌晨五点。</p><p class="ql-block"> 出省一日游,这是苏麻河知青生活的一件惬意往事……</p><p class="ql-block">(七)救命恩人梁永唐</p><p class="ql-block"> 1971年春,凤凰县决定里在号称小南京的苏麻河搞双季稻实验,县委书记夏景田亲自蹲点,还有上海专家(那时流行一句口号“收不到粮食收稻草,收不到稻草收精神 ”,72年又采用小苗带土移裁技术。说“收回来的比种子少”可能有点夸张,实验没有成功却是事实)。</p><p class="ql-block"> 8月的一天,石继红正在田里扯秧,感觉身体不适就回到家中睡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生产队长派了两个农民大哥用抬猪架子把他抬到腊尔山区医院,下午开始昏迷不醒。当他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七天。</p><p class="ql-block"> 这病叫勾端螺旋体,属于勾体病,鼠疫类,通过水体等传染。</p><p class="ql-block"> 此事惊动大,腊尔山区医院院长梁永唐和全体医务人员全力以赴,五个知青为他献血,卅、县、区政府部门的领导出面关心,县委的军代表也来探视,在腊尔山医院脱离危险期后,又转院到了自治卅医院住了约一个月才康复。</p><p class="ql-block"> 1973年,四队的罗建军得了同样的病,昏迷,有几天没排小便。罗是团县委委员,区、县、州领导和专家都相当重视。区政府安排吴敏、王细元轮流照顾,主治医师粱永唐和卅医院专家一致主张导尿,医生小心翼翼地征求了腊尔山区领导和陪护人员王细元的意见后,立即采取导尿措施,第二天病情开始好转,第三天才醒过来。</p><p class="ql-block"> 王细元照顾了两天,罗妈妈来了,王就回村了。没多久,王细元也得了同样的病,发高烧,四肢关节都动不了,住户是大队支部龙书记,他打电话向公社报告,公社立即到医院叫了梁医生出诊,两队员用担架抬着她,梁医生又走了8公里,陪同病人边走边打吊针回到区医院。这时的王细元身体消瘦,只有70多斤重,住户特意送了一只鸡到医院叫刘医生做给她吃,说是补身体。</p><p class="ql-block"> 王细元出院没多久,队上保管员的婆婆也得了这种病,遗憾的是抢救无效去世。这也是1973年的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补记:梁永唐,印尼归国华侨,腊尔山区医院院长,1976年被选为全国人民代表并到北京参加全国人代会。1980年,韩宗树、龙文玉撰写梁永唐长篇报告文学《祖国母亲我爱你》发表在《湘江文艺》杂志上,反响很大,在腊尔山台地更是轰动效应,路人皆知。同年,梁医生调湘西州人民医院,后又调海口铁路医院,退休定居海口。 </p><p class="ql-block"> 数年前,知青石继红夫妇、王细元夫妇不忘救命之恩,曾先后前往探望。梁医生、邓医生夫妇也深情回访。</p><p class="ql-block"> 2017年农历初三,这个曾抢救了三个知青生命(也许更多),也拯救了无数苗民生命的梁永唐医生离世。享年87岁。</p> <p class="ql-block">石继红夫妇看望梁医生</p> <p class="ql-block">(八)乡情·亲情</p><p class="ql-block"> 下放腊尔山夯卡村的胡翼林回忆说,那时回长沙要到怀化坐火车。一次他穷得身无分文,当列车员查票时,他掏出了一张知青探亲的证明,列车员说你这个不管用,立即报告车长,车长看了看就放过了。那时候,哪一个城市家庭里没有一两个亲人下放到农村?大概就是这样的情结博得了车长的理解和同情。</p><p class="ql-block"> 那年月,家长从长沙来看望孩子的不多。沈罗生父亲来看过他,细节不详。石继红妈妈来是因为孩子生病。</p><p class="ql-block"> 吴敏回忆,罗建军住院后,区政府领导立即打电报给罗妈妈,并安排吴敏捷去吉首接。吴就坐班车去了吉首,第二天才在吉首汽车站接到了罗妈妈。因那个年代交通非常不方便,吉首到腊尔山的班车要逢3,6,9才有,吴带她在表姐家(吉首军分区)住了一睌,第二天早上坐上吉首开往腊尔山的班车,到腊尔山医院时,罗建军已经脱险醒过来了。</p><p class="ql-block"> 第一年扦队落户,国家按每人30-40斤大米(一说30-50)IO元钱补助给住户。第二年,因安置费用完,知青自食其力,每天工分男的10分、女的9分,开始队上9个知青一起做饭吃,没多久王细元和老公仇四明单独开伙。</p><p class="ql-block"> 此时正是双季稻亩产只有三,四百斤的时候,一次四个知青用大米和社员换成糯米,叫住户做成了甜酒,正大碗大口吃甜酒的时候,被生产队会计发现了,当即批评他们不知道节约。果然后来粮食很紧张了,吃红暑、玉米多,一天只吃两餐,出工时在外面抓到鳝鱼就在火上烧烤,熟一截吃一截。</p><p class="ql-block">知青们和社员关系很好,社员们帮知青种地、洗衣,青黄不接时炒菜往锅里刷点猪油给知青吃。</p><p class="ql-block">下午在5队的陈新民,经常和住户龙树青下河打鱼。</p><p class="ql-block"> 常细罗应住户石明海的邀请参加了一次苗家婚庆。他说:“我与住户一起去贵州松桃县,吃喜酒,在那里睡了一晚。我们年纪小不懂得要送礼,反正是好玩,住户对我很好。在几块门板上吃肉喝酒,晚上听苗歌,记忆深刻。”</p><p class="ql-block"> 大队队长龙凤唐到长沙开积代会专程到了王细元家,知道王细元很小就没了父亲,妈妈没工作,还有两弟弟也下放到不同的地方。1972年仇四明当兵去了,1973年王细元大病一场,身休瘦弱的她体重一度只有七十多斤,龙凤唐队长每个月就给她20斤大米票到公社粮站去领米,这是特殊照顾。</p><p class="ql-block"> 回忆往事,王细元说真的很感谢党和社员对她的关心。</p> <p class="ql-block">返乡知青和村民合影</p> <p class="ql-block">长沙知青与麻成金、本文作者吴恒忠合影</p> <p class="ql-block">(九)尾声(上篇):关于青春</p><p class="ql-block"> “故事不论大小,都值得流传。谁又能料到哪一个故事会在哪一个心灵发光发热呢?”---陈柔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知青岁月,把36个热血青年绑定在一个遥远的苗家村落,这些正当年龄的人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地点燃了爱情的火花。</p><p class="ql-block">他们的爱情有一帆风顺,如花似蜜;有的大喜大悲、阴差阳错;也有起起落落、肝肠寸断。 36人中最终有四对得成正果:仇四明、王细元;石继红、王明秀;周友媛、黄纲伦;袁宗义、冯建新。</p><p class="ql-block"> 1970年苏麻河大队共下放长沙知青36人,71年熊建国调吉首,吴敏借调腊尔山粮店。72年起,有的读中专、大学,有的转乡,有的招工等,陆陆续续有人以各种方式离开了苏麻河。王明秀1972年12月去吉首卫校读护士班,1974年12月份毕业分配到腊尔山区医院工作;符力道考起卫校,毕业后又分回腊尔山两林乡,最后留在凤凰工作;石继红1974年12月招工回长沙,王明秀1981年调灰汤职工疗养院……</p><p class="ql-block"> 张国雄、蒋振建分别在苏麻河落户足八年、九年,几度曲折,张国雄1977年12月回到长沙,1979年蒋振建调回长沙。</p><p class="ql-block">长沙知青回去了。大山里的苗寨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我们还真有点不习惯和舍不得,” 苗民说。 </p><p class="ql-block"> 四十多年过去,用他们的话说是“苏麻河长沙知青没有千万富翁,亦无党政大员”,苏麻河苗寨也没有发生山乡巨变。36名知青中仍有27名健在,他们中一些人含饴弄孙、游山玩水、安享晚年,也有些和苏麻河苗民中的同龄人一样,仍然在艰难生活和劳动付出中,不曾停息……</p><p class="ql-block">1997年湘西自治州40周年庆时,陈国雄开车,常罗成,仇四民,王细元,周友媛,蒋振建,石继红等七人准备回苏麻河,在过常德路段时因下雨路滑,车撞到路边上的树后,车撞坏了,常罗成被撞出车外头部受伤,大家只好折返长沙。</p><p class="ql-block"> 之后的1979年、2000年和2018年,苏麻河长沙知青三次组队故地重游,看望住户,在住户家吃饭,送钱,送衣服,送学习用品等。在吉首工作的熊建国多次返乡,村民对分享他解放牌汽车汽油点打火机的事还记忆犹新;宋园园2018年骑自行车游腊尔山;1978年起至今,石继红、王明秀夫妇已七次重返苏麻河。2001年10月28日《团结报》周末版《长沙知青探“故里”,夫妻双双把“家”还》一文,报道了他们夫妇回苏麻河的返乡之行。</p><p class="ql-block"> 当年那个年龄最小的常罗成,今年65岁。他说:“2000年去时住户石明海已过世了,只见到大娘。第二次去队上,大娘到女儿家去了。今年去看时大娘又到儿子家去了,据说儿子在骆驼山大队那边做上门女婿,下次一定去看看。”</p><p class="ql-block">苏麻河长沙知青的故事,正默默穿越世纪……</p><p class="ql-block"> (十)尾声(下篇):知青壮想</p><p class="ql-block"> “山风轻轻吹,青山高巍巍。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雨后的彩虹,对苍山无悔,对大地无愧。”</p><p class="ql-block"> ——《山的壮想》歌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年,刘弘、王忠慧(吉首大学职工)一家四口下放腊尔山两林乡勾补村。数十年后他们的儿子重游故地,在他父亲热天擦澡的一口井水前,他掏出一沓钞票给乡亲们买烟抽。</p><p class="ql-block"> 那年,脸上有伤、心中有苦的凤凰知青谭长久随母下放苏麻河四队。他是最后一个离开苏麻河的知青。苗民亲切叫他“老谭”。母亲去世就地安葬,唐每年都去为母亲扫墓、挂清。</p><p class="ql-block">下放夯卡的王庆国,讲一口标准腊尔山苗语,常常穿一身苗服装赶集山江、腊尔山,朋友问他怎么又赶集来了?他笑答:“几买当用啊(苗语:没有钱用啊。意思是赶集找零用钱)!” </p><p class="ql-block">下放腊尔山的贺村体态丰腴、乐于助人,会讲一口流利苗语的长沙女知青刘国际(长沙桔子洲头人),嫁给苗家小伙,把青春、爱情和生命都献给了腊尔山。她是知青楷模,她的事迹《桔洲红梅插在苗岭上》见诸当时的湖南中小学教材。然而世事弄人,知青红人最终被运动和流言所吓倒,三十岁离世,令人扼腕哀叹。</p><p class="ql-block">凤凰知青中有个戴副眼镜的,有三分才情、爱打抱不平、自命清高、每天早晨在马鞍山吊嗓子唱歌的凤凰知青刘守文,最终曲高和寡,终身未娶。早年在粮店上班卖粮食,后来背竹篓游走市集卖各种优良农作物种子。退休后认了追高来村一家苗人孩子作义子为他养老。2016年去世。</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1977年的一天,一位大约50多的男子带着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子找到吴敏,一口长沙话。一问才知道是从长沙来送儿子到腊尔山下乡的,她讲:“长沙知青都回去了,你们怎么还来啊?现在不是不搞知青下放了吗?”父亲说:“是啊!我都跟我儿讲了,但我儿执意要来冒得办法呢”。当时县委都不好安排到生产队,就把他安排进了凤凰知青队。</p><p class="ql-block">这孩子话少,大概一年后,他也回长沙了。</p><p class="ql-block">他算是下放腊尔山的最后一批,也是最后一个知青了。那是个满腔热血、话语不多的孩子。姓戴,名国庆。</p><p class="ql-block">腊尔山镇的西北角两公里,有个知青场。2018年6月9日,凤凰县1972年至1979年知青近百人在那里聚会,立了一块《凤凰腊尔山知青队纪念碑》,石碑的形状</p> <p class="ql-block">是一面红旗,红旗上写着毛主席语录:“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2.2.16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腊尔山知青场图片</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注:凤凰某知青回复:那娃叫戴维刚,下到凤凰腊尔山知青场和我一个蔬菜班。非常棒的一个知青,后回长沙了,至今我们知青场的知青都没联系上他。</p> <p class="ql-block">苏麻河风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