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脚丫行走

山稔子

<h1 style="text-align:center;">那碗烫粉</h1><p class="ql-block"> 一碗烫粉,可以让人牵挂的留连家山的味道!每次,孩子回乡之前,总会在电话的那一头,充满馋劲和向往的说,好想吃烫粉和老爸的香椿伴豆腐。就像我一个经年的老朋友,在他的微信里,发出的永平老街古旧、却透出温暖的图片。文庙魁文阁、北门大义桥、詹氏旧家祠、东门半边井……我说: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其实,我反复读着老友的图片,穿过他的目光,我可以读到来自童年和少年追忆和怀想。人,常常就是飘动的植物,根无论怎样纠缠和绵长,总有一丝,深扎在记忆的首页上。顺英将河下,过留桥、汉阳小村,就是大坳水库,数年前的某个秋日,与孩子渡舟湖上,正是板栗收获时节,库区周边,毎一条山垅,都仿佛传来农妇、孩童采摘板栗,兴奋地呼喊和铜铃一般的嬉笑声。如今,库区水位暂退,整个库区如地层深处升起的草原。库区之上的村庄,沉睡了一冬的田野,油菜籽正期待收获。夏雨瓢泼了,但流过绿荫的枝头,比任何季节都晶亮。</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声沙哑的嗓音</span></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远在黄河岸边最要好的同学打来电话。回首想来,三十多年,顺境也好、逆境也罢,该变的变了,不该变的也许烙印一生,比如声音,依然三十多年前,只是有一点沙哑或苍桑!我心里想说:你饮黄河水,我听长江谣。时间很快,如白驹疾走!</p><p class="ql-block"> 三十年前,你奔走北方,几乎断绝了所有联系,如今你想起南方,依然是乡音未改。</p><p class="ql-block"> 我开玩笑说:你是阳光如梦的叶,我是泥土沉淀的根。这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露天铜场,早在宋代,曾经十万余人,以汗、血、泪,写下过年产三十八万斤铜的悲壮和辉煌中国铜史。而当年,你也在这里享受过金属一般的阳光,和铜草一样漫过天际的收获和失落,却总是梦境似的,在你的人生河流里,溅起浪花。</p><p class="ql-block"> 你问我,矿里怎样了?我说:已经半是露天、半是井下,但它的地上与它的地下,依然是日月相交、阴阳契合一般,延续着上万人不歇走着的生活和梦想。黄河岸边,传来的那个声音,三十多年难得一听,但一听到,还是熟悉,就象走在乡间,野柿子成熟时,掉落地面的那一声轻微的闷响,因为你懂得柿子很甜,就一定知道她离开枝头之前,苦涩难耐…..</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那片云雾生处</h1><p class="ql-block"> 一箪食、一瓢饮、一畦菜、一瓦屋,或临水而歌、或柱杖而行……吴三地是武夷山众多峡谷青葱如梦的一条。在她清冽无比的溪流边,滋长着稻田、茶山和波澜不惊的芸芸生活。仿佛置身于地平线另一端的世界,云烟深处,墨色的茶园就像在轻纱飘动的乳汁里沐浴一般。在海拔800米的吴三地,造访了一户从未谋面的茶农,他和他的女人象见到许久不见的亲戚一样,热情招呼、忙前忙后,这使得我和我的家人如坐针毡、过意不去。我知道山里人就这样,待人真诚,是泉自心出。临了,他还硬是送了自制的两袋高山老枞、大红袍,掂掂份量,真的觉得这心啊,太重了。茶农姓翁名富元,住在高处,以茶为生,有如世外桃源,活在草木之间……从吴三地下来,枫香林里,传来阵阵欢笑声,周末时刻,年轻父母们将孩子带来长滩溪头,野炊、歌唱和洗浴,枫香林下,彼岸花殷红绽放,是守护这晃若天国净土的天使吗? </p><p class="ql-block"> 曾几何时,古道西风瘦马。这一条风雨如磐路,从赣入闽,纵深桐木危关险隘!驮盐贩木,汗流满面!总会有人这样想像那个肩挑背驮的年代,马队、女人或每隔五华里风雨如晦的垒石亭、穿心亭、风雨亭……</p><p class="ql-block"> 曾经探访过闽赣古驿站黄莲坑,仿佛这世界之中,最温馨、最驮车唉乃的山间谷地了。如果时光倒流两百年,这里或旌旗猎猎、或物流如水,但所有的收获或安详,都可能是汗水和泪水述说里。毎一回走过山野和田边,总会觉得自己既近视又老花的眼球,不知怎样安放,就像一颗生死相依的心,如何安放于一片天间、地头和莽林。曾几何时,有由赣入闽,充满盐渍和茶青芬芳的记忆里,有一束美丽的花,临秋开放,这花叫薄荷花…..</p><h1 style="text-align:center;"><br></h1><h1 style="text-align:center;">那缕如梦炊烟</h1><p class="ql-block"> 仿佛搁浅在岸边老去的竹筏。从仙山岭到大安源,从黄冈山到黄角潭。数年前,这里还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山很静,水清澈。葡伏在这大峡谷光滑如脂的卵石,犹如月光下沐浴的少女。岸边是广袤的丛林,野杨梅、鹿唇花迎风揺曵。</p><p class="ql-block"> 也许有一年了,我没有踏足这个从黄冈山2000余米的山颠,跌落于葱笼低谷的清幽之地了,山民丁林书一见我,像见到久违的老友。我说:老丁,真不错啊,一年没来,你的小洋房都建起来啦。老丁依然是瘦削、厚道里又显得精明的神情,这一年来,游客比往年多得多啦!这个夏季,也从大安镇里雇了五个帮工,前脚打后跟,忙得够呛!我说,难怪瘦了,但心里一定美着。这天中午,在老丁新起的洋房里,我喝了两杯青梅酒,之后,在大安溪喧响的山风里,半醒半醉地小憩了一下。这一天,在我的印象里,阳光很炽烈,回到家里,我才发现,从胸口到手臂,阳光留下的腥红足印。</p><p class="ql-block"> 其实,许多年前,我就探访过大安源,那时候,景区与旅游刚刚开发,大安源犹如天生玉质的少女,目光清澈透亮。那时候,我第一次路遇荷刀砍柴的丁林书。在老丁木屋院子里小坐,几个小女孩跑过来,我问其中一个,叫什么名字啊?她小脸绯,“暨闽蝶”,再问那闪在香榧树后的小女孩,你呐?“我叫丁一楠”。这的确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在这看上去隔绝尘世的山野深处,那些平淡的像溪流间,随意可以见到的如鹅卵石一样的山民,脑子里到底蕴涵了怎样的智慧和灵气?</p><p class="ql-block"> 在我工作和生活的小镇里,为孩子起名,有时比生一个孩子还难,煞费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一番苦心,起出来的不外乎“哲”啊、“晰”之类充满港台味的俗名。而大山里的平淡无奇的山民们见蝶起“蝶”、遇楠叫“楠”,随心所遇,仿佛不费半分心思,便可以取出让人浮想不已、灵动翩翩的名字来。而这些叫丁林书、暨闽蝶、丁一楠的人就像武夷山涧里默默生长,与这座大山血肉相融的寒兰,遇着阳光就会倾吐质朴,却带着野性的芳香。</p><p class="ql-block"> 龙归源深处,是晃若桃花源的大安源村。</p><p class="ql-block"> 像一只青蜓停泊在盛满咖啡的杯角,天边白云飘过,乡间炊烟四起……</p><p class="ql-block"><br></p><h1 style="text-align:center;"> 那条寂静小径</h1><p class="ql-block"> 半是鸟鸣,半是流风。</p><p class="ql-block"> 转瞬之间,火热的日子已经迫近眼前。</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会用整个夏季静默或歌唱的小径,棕榈树展开了绿色而温厚的手掌。金银花的藤蔓,攀沿枫杨树干,凌霄花一样,向天空仰起了自己的额头。总有一些飞翔,或明丽或幽亮地掠过江面和丛林…...这是我整个夏日穿行的林荫小道了,半是群山,半是旷野,还有桐江,波光粼粼地从远方旖旎而来。我朋友说,天是地的太阳,地是天的阳光。浮动于半空的流云,便是长歌善舞扬起的水袖了……一条路从天边而来,往天边而去,走近她,往往要穷尽一生心和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